正流这一闹,震惊了整个葬龙池。
城墙内外到处是搜捕的军队,墙外的浪人岭更是首当其冲。
正流在对面山上呆着,军队自然是瞎忙活了。
等军队离去,他一个人来到浪人岭山下,抬头一望,昔日居住的地方就在眼前,正流顿生感触,在这里他曾有过一段开心的日子,不知道当年那些人怎样了,雅慈还好吗?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行了上去,沿路的风景早已和十二年前不同,树木被砍伐了不少,周围也有被烧过的痕迹。
是因为战争。近这几年,漠地上的浪人不断归集,形成了一支乱军。这支乱军初期为了壮大势力,不断掠夺周遭浪人群的资源。浪人岭在人域边端,地理得天独厚,资源丰富,自然而然成了乱军掠夺的对象。
他知道,就在今夜,乱军还会来袭。在爷爷口中,这场小规模的战争中浪人岭将会败阵。爷爷所说的切入口就在这里,正流必须从这场战役中附入未来历史的洪流。至于到底怎样做,爷爷没有教他确切的做法,只是告诉了他各个重要战役的时间地点和胜负等。
“结果虽然不会变,但过程中充满着变数。世事是没有绝对的做法的,所以我只能教予你智慧,让你在其中从善如流。”想起爷爷这句说话,正流心里也没了底,此行唯有见机行事。
忽然一阵号角长鸣将他从思绪中抽离,循声望去,只见浪人岭上人群涌动。
来了,正流加快脚步往山上冲去。
乱军的出现对于千夫群来说是十分突然的,因为他们穿着泥黄色的布衫,在漠地上并不显眼。他们人数并不多,只有五百来人,却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出身,浪人岭上温顺的人们怎是对手?浪人们下午遭搜军一闹,心里正郁闷着,这会乱军突然杀到,不能不说是个打击。
“给我抢光这里的食物和女人,谁敢反抗,往死里砍!”一个彪形大汉举刀大喝。
得到这个命令,乱军们像饥渴的饿狼往浪人岭扑了上去。
发号施令的人名叫左虎,是这支部队的统领。此人长得肥头大耳,身材健硕,生来就一杀人犯的料,只见他提起大刀,逢人就砍,杀得浪人们节节败退。后面跟上来的乱军更是比赛一样,个个争着杀掉面前这群羔羊。
此时正流已来到了山上,见到山下的浪人被宰得哀鸿遍天,心里却无个主意,面对这注定的败局,他又能做些什么?
“来者何人!?”正想下山的战士们发现了他,纷纷上前把他围住。
正流用手指推开面前的刀锋微笑道:“你好,我曾在这里和你们生活过,以前大家都叫我小树。”
其中一个战士端详了一会皱眉道:“小树?哪来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看着面前这个年纪和自己相仿的年轻人,正流默默道:“你应该来浪人岭没多久吧?我十二年前在这里住过。”
“小树,这个名字是有点耳熟。”其中一个年纪长点的插话道。
“这个时候,不管他是谁!生面的人都要拿下!”那年轻的小伙子嚷叫着,正想上前擒住正流,嗖,一支冷箭飞了过来,直条条插在他的太阳穴上。
那小伙子退了几步,以为自己只是被什么砸中,正想伸手去摸,不料手上的刀锵一声跌了下去,整个人瘫跌在地再无动作。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呆了。
“小心!”正流一声叫喊往剩下那三人扑了过去。
嗖嗖嗖,只见箭支从山下枚枚飞来,中了冷箭的人不时发出惨叫。
“大长老在哪里!?”正流趴在地上大叫。
“那···那···边。”其中一个战士举着颤抖的手指道。
他想到了,如果这场仗一定要输,那必须要保存这里既有威望而又与自己有渊源的人。正流一个拍地翻身,疾速往帐篷那边冲去。
篷内并无他人,只有些剩菜放在桌上,想必是用膳之际急急忙忙出了去,正流左看右看也找不到长老的人影,心里十分着急。此时外面的嚷叫声更大了,乱军已经杀到营地。
“救命啊!救命!”忽然一声尖锐的喊叫传入他的耳里。
出门一看,只见一乱军正扛着一名妇女往山下跑。浪人中女性所占的比例是比较小的,为了能繁衍后代,女人成了漠地上最珍贵的财富。浪人岭上的女性较多,正是频频遭劫的主因。看着面前这些贼人到处纵火抢粮、虏劫女人,正流怒火更盛了。
他一个箭步冲前抓着那抢妇女的贼人的头颅,那人刚想转头看看,只见正流使劲一扭,咵,那家伙的脖子转了一百六十度,干瞪着眼跪到地下。
“赶快逃到后山去。”
那妇女也不多言整了整衣衫,呜咽着跑了。
旁边的乱军见这脏兮兮的家伙竟杀了自己同伴,纷纷提着大刀冲来。
“烂乞丐!纳命来!”六个乱军挥刀大喊。
正流捡起大刀站在那儿。嗖,树叶不动了,一阵风的时间,那六人已躺在血潭。他撇下大刀,强压心中的愤怒。不能再出手了,他对自己说道,否则便左右了这场战争的胜负。眼下要做的,是保存大长老。
想到这,他收拾起心情继续往前走去。一路上碰到不少乱军,正流没敢下杀着,只是废掉了他们的双手。
走着走着,他来到了半山上,那边两百多乱军正将一百多名浪人团团围住。
左虎拖着肥硕身子往前行着,那满脸胡渣子和光头使得他在人群中尤其显眼。
“老头!”左虎一手抓住一老者的脑袋,肥手不时揉弄着他的银发。
“我听说你家媳妇长得漂亮,交出来,或者大爷会饶了你的老命。”
那老者正是大长老,平时一脸慈祥的他,此刻只是一副木讷的表情。
左虎见状笑道:“哈哈!你倒是放个屁也好啊,咱兄弟等着见你那俏媳妇呢!”
“粮食已经给你们了,请你们下山吧。”大长老淡然说。
“啥!?”左虎一巴掌盖到大长老脸上:“我说我要你家媳妇!你老岁数太大,聋了是吧?!”
浪人们看着自己尊敬的人被如此凌辱,心里自是难受,可眼下这情况要是来硬的,只怕自己的小命也保不住,个个尽是无可奈何。
“算了!”左虎把大长老甩到地上大喝:“我宰了你这老不死的,自个儿找去!小的,拿刀来!”
“喏!”一个高瘦的小子将刀呈上。
大长老年事已高,经这一摔,已经昏了过去,左虎看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走上前去蹭了蹭:“还装死!看我不把你剁了。”
此时正流已经到了,眼见左虎抡起大刀,他一个冲刺跃起,脚踩乱军头颅,借力跳到人圈之中。
“唔!”左虎被这怪客吓得退了一步,咋一看,就是个披头散发的小子,继而顿足大喝:“谁个狗胆?!”
正流冷冷道:“你们已经赢了,就不要太过分了吧。”
“呸!放你妈的屁!”左虎抡起大刀就是一记重劈。
正流双手一拍,紧紧接住了大刀,锵,刀锋晃着余响。
“居然能徒手接住我的劈刀?”左虎心中一惊,抬起粗腿正想蹬去,只见正流一个缠手夺掉他手中兵器,接着打了个空翻,落地时已经扭转整个局面。
他右手提刀架在左虎颈上喝道:“叫你的人撤退,否则割了你的狗头!”
不到一分钟,整个形势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乱军们哪里反应得过来,个个眼望眼,没了主意。
谁料左虎倒是有气魄,也不惧正流的刀子,厉声大喝:“你们这群傻子!看个屁!谁也不退!给我杀光这群狗日的杂碎!”
这群无头苍蝇总算找回了主,正想发作,只见正流刀指众人喝道:
“谁敢!?再行前一步,就准备接稳他的狗头!”
左虎见刀挥开,右眼一咧,抓住空当就是一个肘击,正正打在正流腹部。
“呜。”这力度打在胃上可非同小可,正流松掉大刀退了几步,掩腹单膝跪下。
左虎哪会放过机会,抓起大刀就是一挥。正流赶忙来了个侧翻避开,只是可怜了他身后那浪人,腹部被劈了个大口,肠子什么的流了一地。
浪人们被吓得面色发青,哪里还招架得住趁势冲来的乱军。
“保护好大长老!”正流爬起来大喝。
此时浪人方才回神,紧抓手中武器将长老团团围着。
“先保住你的狗命吧!”
左虎怒道。
“就凭你?”正流从地上起身冷笑了一声。
这一说可激怒了左虎,他咧着黑牙,一手揪来个浪人对准心脏就是一刀,那浪人的五官被这锥心痛得扭成一团。
“哈哈哈!”左虎甩开浪人大笑:“我要拿你们这群杂碎的心下酒!”
“王八蛋!”正流看得双眼发红,大叫一声从腰间抽出精钢匕首。
他的动作迅猛如狼,左虎还没看清,正流已将匕首从他颈上抽出。
“呜!”左虎双手按着颈部跪跌在地惨叫着。
正流冷冷道:“我扎得不深,好好捏住,那你还有一个小时的命!”
血柱不时从左虎从手中喷出,他干瞪着大眼,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傲气。乱军们见统领倒下,哪里还有战意,霎时阵脚大乱。
正流行前道:“听着!抬上你们的统帅滚下山去,要是迟了,神仙难救!”
“走吧,走吧。救统领要紧。”乱军中不知谁道出了这一句,贼人们一窝蜂围了过来,七手八脚抬起那命悬一线的左虎,屁颠屁颠往山下撤了去。
届时山上已是一片败像,到处可以听见浪人痛苦的呻吟。
乱军总算退了,可是浪人岭已被洗劫一空,形同废墟。
“大长老!大长老!”正流使劲晃着长老的身子。
大长老微微张开双眼,看着面前这个邋遢的小子沮丧道:“请你开恩放过我的族人吧。”
正流抹了抹脸上的血迹道:“大长老放心,乱军已经撤退了。”
“是啊,乱军已经撤了。”浪人们纷纷哭着围了过来。
大长老无神地看着四周,痛心叹道:“浪人岭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