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暗自揣测中,初赛开始了。众才子佳人先是在广场上听了一通训话与鼓励,而后便被引入一间单独的小屋子里,自己作文。由于题目不作限制,所以文章一般是早就作好的,也练了许多遍,只要还未流传即可,便能在斗文会时默写出来。
徐子嫣选择的正是《兰亭集序》,一篇书法与文章双美的作品,不过稍微修改了时间与地点,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之所以选择这篇,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徐子嫣曾经临写过许多遍,而且已经小有成就。据某位书法大师说,得其形者七,而得其神者一。这个评价虽不算高,但也不算太低了,至少还能拿得出手。再加上这几天每天都会练习一两遍,写来更是得心应手。徐子嫣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写好了,看着纸上隽逸的书法,心情颇佳。
走到文昌学院门口时,才发现西辰华等人已经出来,似乎在专门等自己。果然,西辰华一看到徐子嫣便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道:“徐姑娘这么快便出来了,真是难得。我还以为徐姑娘要在里面待够四个时辰呢。”
徐子嫣笑道:“不敢让公主久候,不得不拼命加快速度。”
西辰华未听出话中的嘲讽,又道:“也对,依徐姑娘的才华,四个时辰与一个时辰,并无差别。早点出来也好,少受些煎熬。”
徐子嫣点点头道:“这话说得很对,我在里面差点渴过去了,但又不敢喝水,就怕喝太多要不停地跑出来。”
西辰华一怔,道:“徐姑娘的借口真不错,本公主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江如月走来说道:“祝徐姑娘能够赢得这次比试。”
徐子嫣道:“多谢江小姐一直以来,对子嫣都如此有信心。”
西辰华道:“如月姐姐不过一句客气话,徐姑娘竟然如此当真,徐姑娘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南辰菲道:“反正已经交卷了,再过两天就知道结果了。徐姑娘肯定知道自己进不了复赛,当然要在最后的时间里,装模作样了,免得以后没了机会。不像本公主,就算是明知道自己能进入复赛,也不会表现出来。”
北辰琴道:“菲妹妹,有些话大家都知道,不需要说出来。”
南辰菲道:“多谢琴姐姐教导,妹妹记住了。”
徐子嫣有些无力,准确地说,她已经有些累了,想马上吃些东西睡一觉,便对几人说道:“几位公主,若没有其他的事,子嫣先告辞了。子嫣今天早起练了一遍字,实在是有些累了。”说着便要径直走掉,不愿再理会几人。
但西辰华却不愿意这么轻易就放过她,说道:“徐姑娘这是害怕了?也难怪,九王爷在你身上下了这么多的赌注,比赛刚开始就输了,害怕也是正常的。若是我,一定会躲到没人的地方哭个昏天黑地。”
徐子嫣还未说话,秦勇却与沐宇领着两个小丫鬟走了过来,听到西辰华的一番,不由得大惊。秦勇面色微怒,道:“徐姑娘,你这么早就出来,难道真的输了?”
徐子嫣懒得解释,将比试用品交给丫鬟,然后对秦勇说道:“我只是饿了,想吃点东西睡会觉而已。”然后对西辰华道,“至于有没有输,似乎要等到复赛名单出来吧。”说着便不再理会众人,去了最近的一间酒楼,点了几个小菜,慢慢品尝。
西辰华怎肯放过这个机会,紧紧地跟了来,硬是凑在一起吃了顿饭,一边吃一边不住地嘲讽。江如月虽然未露出嘲讽之意,但话里话外总要绕上好几圈,让徐子嫣更加不爽。秦勇与沐宇更加不爽,尤其是秦勇,恨不能将徐子嫣捉来好好盘问,但碍于众人,又有沐宇一再阻拦,只得耐下。
次日,秦勇一大早便赶到徐子嫣的住处,又吵又闹,终于将徐子嫣从房间里叫了出来。徐子嫣一脸不满地看着他,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知不知道打扰别人很不礼貌。”
秦勇道:“现在你还有什么事好打扰的?初赛都已经比完了,你还待在房间里干什么?”
徐子嫣道:“初赛比完了,我不用准备复赛吗?”
秦勇道:“你准备复赛干什么?”说完才意识到不对,睁大眼睛问道,“你能进复赛?”
徐子嫣没好气地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可以回去了吧。”还有很多诗词没有背,这个佛脚很难抱。
秦勇面露喜色,追问道:“你真的能进复赛?你有把握?”徐子嫣幽幽地看着秦勇,秦勇不觉打了个寒战,道,“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情没做,先走一步了。徐姑娘慢慢准备。”说着便急匆匆地走了,
待秦勇走后,徐子嫣对丫鬟道:“老规矩,谁来都不见。敢吵就直接轰出去。”
秦勇是个憋不住话的人,立刻便去了沐宇那里,沐宇也觉得奇怪,不过却觉得这是好事,因为九王爷不能输,而且也输不起。好歹等到了晚上,九王爷从文昌书院回来,说起此事。九王爷只说了一句:“今年斗文会,出现了一篇千古奇文。”
沐宇眼睛一亮,道:“千古奇文?谁写的?能不能让我看看?”九王爷冷冷地瞥了一眼,沐宇只得收起好奇,道,“等初赛结果出来再看也不迟。只是不知道这是谁写的。西辰宇吗?还是江如月?”说着偷偷地瞄一眼九王爷,但是九王爷却一直都是毫无表情的脸。
秦勇对文章不感兴趣,但却十分想知道徐子嫣的情况,问道:“那个徐子嫣呢?她写得怎么样?”
九王爷抬了抬眼,沐宇兴奋地叫道:“徐子嫣,那篇文章是徐子嫣写的,对不对?”
秦勇听到沐宇的话,立刻也兴奋地叫道:“你是说徐子嫣赢了?”
九王爷泼了一盆冷水:“前十名还没定。”初赛虽然会选出前百名进入复赛,但却会选出前十名,即使复赛得不到好的名次,也会受到各国重视,
但是这盆冷水并没有浇灭两人的热情,反而更加坚定地认为这篇奇文正是徐子嫣所写。沐宇已经在想是不是第二天便去徐子嫣那里要来看,而秦勇只关心徐子嫣进入了复赛,这场比赛还没输,甚至还有赢的把握。
到了第二日,沐宇到底还是不敢去找徐子嫣,这个时候自己的好奇心比不过这次比赛的结果,徐子嫣必须要赢,就必须心无杂念地准备。于是一大早便拉着秦勇到文昌书院外等结果,秦勇顶着日出来到文昌书院对面的酒楼时,十分不悦。待听到今天要出初赛结果时,也只得耐心等待。
西辰华等人也得到了消息,今年出现了一篇千古奇文,所以也早早地来了。看到江如月便自动地贴了上去,一边互相追捧,一边不忘嘲讽徐子嫣,同时愉快地计算着这次比赛的收入。
相比于外面等待的煎熬,里面的评委们也很煎熬,因着这样一篇千古奇文,各位评委已经不想无心阅卷了。若不是九王爷在一旁监督,几位评委立刻便要调来了原卷翻看。在几位评委的有意之下,文章前十名很快地便定了下来。之后便立刻调来原卷,先查了那篇千古奇文,然后几个评委妒不住击节赞赏,道:“不仅文章是千古奇文,便是书法也当得起千古奇文了。”
一查名字,竟然是……
“徐子嫣,怎么会是徐子嫣,不是说今年出现了一篇千古奇文吗?徐子嫣怎么会是初赛第一?”西辰华等人看着榜单叫道,一脸地不可置信与怒火冲天。
“哈哈,徐子嫣!徐子嫣得了第一,太厉害了。我就说那个小丫头没那么容易输,什么千古奇文,还不是徐子嫣得了第一。”相比较而言,秦勇简直快乐地要飞起来了。
但这也激起了西辰华等人的怒火,只听得几人叫道:“什么初赛第一,怎么能比得过千古奇文。”
南辰菲话音未落,西辰华又叫道:“我记得九王爷是评委监督吧,我看一定是他怕输,才硬是将徐子嫣定了第一。”
秦勇易怒,便要与他们争执。沐宇及时拦住他,然后对西辰华等人冷冷地道:“几位公主难道没想过,这千古奇文也许正是徐姑娘所写。”
西辰宇与江如月在思索这个可能性,西辰华跳脚叫道:“一个山里出来的野丫头,能写几个字就不错了,凭什么能写出千古奇文?”
因沐宇一直拉着,秦勇只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问沐宇道:“这篇千古奇文真是徐姑娘所写?”
沐宇道:“能让九王爷赞一句千古奇文的,没有可能不得第一。”话音落,众人全都闭口不言。
秦勇却是兴奋地叫道:“真是这样?那我赶紧去跟徐姑娘说一声,明天就要复赛了。”
沐宇拉住他,道:“徐姑娘一直在准备复赛,不要用这事去打扰她。派个小厮说一声,让丫鬟提醒就行了。”秦勇知道沐宇比较稳妥,当下便允了,急急地打发了一个小厮前去送信。
江如月咬着牙上前问道:“徐姑娘一直在准备复赛?”
秦勇道:“当然。徐姑娘初赛一结束,便准备复赛了。”沐宇一不注意没有拦住秦勇,但想想这也没什么,便也由着他。
江如月笑道:“替我恭喜徐姑娘。”
沐宇应下,拉着秦勇走开了,希望能早点找到九王爷,早点看到那篇千古奇文。
权贵之辈都有自己的方便渠道,在众人都沉浸在那篇千古奇文与徐子嫣得了第一名之中时,东辰睿与西辰宇等人已经看到了徐子嫣的卷子,也就是那篇所谓的千古奇文。
文昌书院阅卷室,西辰宇等人看着这篇千古奇文,又看看诸位评委,终于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便是西辰华满腹疑问,也只说了一句:“徐子嫣是找人代笔的。”但是却又没有证据,只能按下。但却提醒了西辰宇等人,暗中加派了几人去查徐子嫣,同时在众人眼中看到同样一丝一闪而逝的阴霾。
沐宇是等到东辰九回去时才看到卷子,但却只看到了抄本,原卷只能等到比试结束后再看了。饶是如此,沐宇也是十分欢欣的,直言自己以前所作全都不能入眼。至于字么,以后还可以让徐子嫣再写一篇出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徐子嫣一直都在准备复赛,所以并不知道外面的人都在想些什么,也没有注意到房间外,一直注意着她的容九生。更不知道,在她的睡梦中,宅子外围有几批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混战在一起,又悄无声息地清理了尸体与地面上的血迹。容九生看到天色大亮,方才长舒一口气,飞身离去。
次日一早,便有丫鬟来报徐子嫣得了初赛第一,要进入复赛。丫鬟的眉眼中有着浓浓的笑意,掩也掩不住。徐子嫣知道是因为东辰九的关系,不过这也无所谓,这件事里受了最大的无妄之灾的是东辰九,担了最大干系的也是东辰九,总得让人开心一些。想通此事,徐子嫣便开心地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便叫了丫鬟出门。
秦勇早已等不及,若非沐宇拉着,一定会跟上次一样直接冲进去了,这次却只是焦急地等在门外。秦勇虽弄文不成,但因沐宇的极力推崇,已经对徐子嫣顶礼膜拜了,见到大门开,恨不能冲上去迎接,又被沐宇拦着,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徐姑娘”。徐子嫣也只是淡淡一笑,上了马车。
当徐子嫣再次出现在文昌书院门口时,周围看到她的人全都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西辰华更是羞中带怒,直接窜到徐子嫣面前,道:“徐子嫣,你初赛时的那篇文章是不是找人代笔的?”
徐子嫣拦住已经发怒的秦勇,淡淡地扫过诸人一眼,见众人并无反对之意,便笑道:“几位公主与皇子,都认为我是找人代笔的吗?”
几人面色微变,西辰华道:“不然你一个乡野丫头,如何写得出这样一篇千古奇文?”
徐子嫣道:“诸位有证据吗?”
几人面色又是一变,西辰华道:“即使没有证据,你也是找人代笔的。”西辰宇等人听到后暗骂西辰华太笨。
徐子嫣微微一笑:“原来西辰公主并没有证据。”说着便要绕过几人。
西辰华上前一步拦住,道:“徐子嫣,你还不快说你是找人代笔的。只要你说了,本公主可以饶过你这一次。”
徐子嫣问道:“西辰公主打算如何饶过我?”
西辰华一愣,优雅地笑道:“本来你为了赢得这次比试,找人代笔,是死罪一条。只要你现在承认了,本公主可以活着离开文城。”
徐子嫣道:“西辰公主果然是菩萨心肠。不过,我没有什么好承认的。”
江如月面露为难地道:“徐姑娘,这次比试事关东辰与三国的邦交,虽然你的做法不够光明正大,但是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皇上一定可以理解你,九王叔也不会怪罪你的。”
徐子嫣冷笑一声,道:“那就请江小姐说说,本姑娘有何难言之隐?”
江如月柳眉一皱,道:“徐姑娘初出深山,不敢一败,情有可原。”
徐子嫣听到江如月句句陷阱,便道:“江小姐的证据呢?”
江如月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道:“徐姑娘又何必呢?”
徐子嫣道:“本姑娘想知道江小姐又何必呢?如果你想嫁给九王爷,也不需要把我抹黑。”江如月脸色微变,徐子嫣又道:“如果你想嫁给其他人,更不需要把我抹黑。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何不帮我,而帮其余几国的公主皇子?莫非,你嫁给他们中的某一位?”说着笑眯眯地看着几位皇子。
几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不自然,江如月也显出了一丝怒意,道:“徐姑娘,你还是赶紧承认了吧。”
徐子嫣笑道:“我只能承认自己才华横溢,而你们实在入不了我的眼,真不知道这天下第一才女的名头是怎么落到你头上的。”说着便自顾自地走了。
江如月看着徐子嫣,眼中迸发出强烈地愤恨,道:“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
徐子嫣头也不回地道:“不论你们谁能找到,本姑娘都等着。千万别让本姑娘永远都等不到那一天。”
西辰华等人脸色遽变,双手紧握成拳,才忍住追上去暴打徐子嫣的念头。
而周围之人,一方面震惊于徐子嫣的狂妄,一方便又开始怀疑徐子嫣是否真的找人代笔了,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她敢这么跟三国的公主皇子叫板,难不成那篇千古奇文真是她写的?”
“很有可能,不然怎么敢说让他们去找证据?如果真的找到证据是找人代笔,这场比试就真的输了。”
“输了是小事,九王爷的宝贝可就全没了。”
“谁说九王爷会输,我看她肯定大有来头。”
“对了,听说她师父叫华夏,住在什么华夏村,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也许是位隐世高人呢。”
“对啊,听说有人看到那篇文章了,年号、地名是四国中所没有的,肯定是隐世高人传承下来的。”
“还有,听说她能剖腹割肠治病呢,那医术连莫神医都比不过。”
“难道真是位隐世高人?会不会已经得道升仙了?”
“有没有得道升仙我不知道,不过这场比试徐姑娘是肯定会赢的。”
“不错。完了,我买了一百两赌西辰太子赢,这下全完了。”
“够了,全都给我闭嘴。”西辰华一声怒吼,周围的人全都不再议论,小心翼翼地看着暴怒中的西辰华等人,又小心翼翼地离开了。
西辰华看着徐子嫣的背影,恨恨地道:“我一定会找到你找人代笔的证据的,我一定会让你为今天的事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