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下班了,晓茹向莞宁使了个眼色,拿起杯子就奔茶水间去了,莞宁迟疑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便过去。
晓茹正用指尖敲着杯子发呆,听见莞宁的脚步声连忙迎上来,“莞宁你快说,这是怎么了?”
莞宁扶了扶前额,一个想法从脑中划过:直觉告诉她总裁刚才的许诺不一定靠谱。于是把总裁那句不是批评的话,嗯,夸张了一下。
“就这么点小事?别放心上,正常正常。我新来那会儿,可被文卿姐数落坏了。我现在不也好好的?好啦,就快下班了,走吧。”晓茹出去了。
待她走远,莞宁呼出一口气,这样就算唬过去了。只是感觉,像手中牵着一个气球,而线却在这一刻离开了手掌,想抓,却始终抓不到。一颗心悬着,不知何时能落下。不过也要是年后的事了,且等且看吧。
12月份的城市,颇具冬日的气息。莞宁总喜欢坐在靠窗的车座上,静静观赏这个城市。后天就是圣诞了,店家都已装点起来,一尘不染的玻璃门上,年年都是同样的圣诞老人。街道上,时不时走过一对对情侣,手牵手传递着彼此的温度。但一切于莞宁而言,都不过是异乡之景,异乡的冬天,好冷。不像她的家乡,那个名叫忆安的江南小镇。忆安,宛若一段温和的回忆,或者说,这两个字,美好的像一个人的名字。家乡,就算是冷,也不是砭骨的严寒。莞宁轻扶扶手下车。环着脖子的围巾是来这个城市时带来的,它还有故乡的味道。
莞宁看见紫墨正在张叔张嫂的饭店里朝她招手,赶紧快步走了过去。
“热乎乎的馄饨来啦!”张叔一如既往的热情。“谢谢张叔。”紫墨甜甜的小嘴。“老顾客了,不用客气。”张叔的热情劲儿又照顾其他客人去了。
“莞宁,快吃吧,吃了就暖和啦。”紫墨舀起馄饨吹了吹,发现莞宁还没动手,“干嘛啦,你换个工作每天回来都像水土不服,再怎么也不能虐待胃啊,快吃。”
“没大事啦,就是有点想不通,”莞宁喝了口汤,“挺鲜啊。紫墨,你说,要是一个工作不到两个月的新人突然连跳几级,这意味着什么?”
“这个嘛……说明她后台很硬,或者,被高层看上了?”紫墨呼噜呼噜半碗馄饨下肚,半是开玩笑的说。
“我是认真的!”莞宁知道听不到想要的答案,便低头专心地吃起来。可是自己想要什么答案呢……生活总会给出最合适的答案,即使不是标准的。
圣诞这天。
中国人不过是借这个洋节热闹热闹,商家更是牢牢抓住了这个招揽顾客的好机会。大大的折扣招牌让手握钱包的人们失去了抗拒的能力。不过,莞宁和紫墨是个例外。
紫墨是个吃货,当然注重吃的品质。每天都会清早起来买菜,最近莞宁也被捎带上了。所以圣诞这一餐,是在自家吃的。吃完,两人就往沙发里一窝,电视一开,那是她们经典的“夜生活”。紫墨让人羡慕的特点之一就是吃不胖,这不,零食又拿好了,肥皂剧也开始播了。莞宁一般则是拿着法语书,如果是在沙发上,那么就懒懒散散地看一会儿,如果是在书桌旁,那就是认真的。而现在,相当懒散。
“诶呀,真是急死人了,女主怎么那么木啊,男主不是就在那里嘛!”紫墨以一种极端愤怒的表情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零食。“这是传统肥皂剧的一种类型,女生受关注而浑然不觉型。”莞宁瞥一眼,说道。“我追了那么久的剧,怎么一点进展也没有啊!”紫墨忿忿。莞宁轻笑。正在这时,传来敲门声。
“谁啊?”莞宁放下书走去,一边看向猫眼。“我送快递的。有江莞宁小姐的快递。”莞宁确认不是大晚上公然入室抢劫后打开了门。“请在这里签字。”“我没有买什么东西啊。”莞宁道,“是不是搞错了?”“您是江莞宁小姐对吧?”“是。”“没错。”
关上门,莞宁把瓦楞纸盒子放到桌上。紫墨早已小步奔至,“莞宁,什么好东西啊?”坐下来看了看,“拆啊。”“不会有人送我东西的。”莞宁搭在盒子上的手垂下,“我到这里三年了都没有,今年不会例外的。”“回头记得告诉我是什么好东西,我那剧情正发展呢。”紫墨又一溜小跑回客厅了。
莞宁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沿上,用剪刀划开胶带,里面是一个礼品盒。而且是她最喜欢的米色底配上咖啡色的点子的一个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是一条卡其色的兔毛围巾。最令她吃惊的是,这条围巾是她少女时代最想要的东西之一,她并未向什么人提起过,除了他,或者说,他们。莞宁的指尖抚上那曾经觉得柔软到极致的围巾,感到心底泛起阵阵波澜。轻轻拿起,触碰脸颊。她从小就喜欢毛绒绒的东西。她轻轻放回,又看那围巾许久,最后在盒底摸出了一张卡片。MerryChristmas,一笔而成的圆体字,颇为熟悉。右下角,揭开了所有谜团:Chen,原来是他。那个在她16岁时适时出现的男生,陪她度过了那段低谷。而两个月后,就从未再出现过。此刻,这个署名,是否意味着生命的直线再度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