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龙不敢相信眼前满金花手扶着的妙龄少女就是自己记忆中的满老板,看样子不过十七、八的光景,若不是满金花不停地眨眼,美酒湿透了长衫,王志龙依旧会静止在震惊她的娇柔清馨之美中。
“还不快给王当家擦拭干净,”满玉娘呵斥着服侍的丫头,缓缓坐下,脸上带有羞涩,“王当家再这般看着,可是要羞死姐姐我了!”
王志龙尴尬一声憨笑,心头的好奇却难以遮掩,“岁月似乎在满老板的脸上找不到痕迹,大有回返之势,若不是有花姐服侍,我怕是不认识了!”
“远商蛮城的王老板嘴也这么甜,我说我遇到了瑶池云霄的仙人,王老板可相信?”是女人总会欢喜于他人的赞美,特别是像满玉娘这样本已风烛之年的老女人,虽不言出,心中自是满足。
“在蛮城见到过些黑巫在祭坛上念念有词,上京也有些说书人,说些神佛鬼怪的灵异之事,这些都不过是用来消遣时间,怎能当真,若是真有神仙怎会不理会这天灾人祸,庙堂神像也不过是人们心灵寄慰罢了。满老板定是驻颜有术或是寻得了古药方,若是药方便能做成买卖,能挣的银子怕是飘香楼也装不下的。”
王志龙再看满老板已是满座金山。
满玉娘真诚的摇了摇头,“若是有这等买卖,我何苦守在沙城的飘香楼,”轻呡了口佳酿,看着窗外如断了线离了魂的雨幕,眉皱叹息,“我也曾以为神佛之言不过闲人茶饭之谈,幻想过他们在那高高的云端,淡然这世间的平凡,后来才知道我错了,他们没有那么远,甚至近的让你想起就会惊悚,只不过与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罢了。”
“酒有些醉了,话有点听不懂了!”
“那就说些我们懂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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浥安城,遮天的春雨难掩它的繁华,大晋帝国北方重要的中转城塞,四面青石城墙被雨水洗刷的泽泽泛着亮光。
城主府外的人们毫不在意雨水浸透长衫,一个个卑躬地跪着,头紧紧贴着地面,一位极其普通的女孩跟着老人登上马车,哒哒之声渐渐远去。
“城主大人,那些死者怎么处理?”心腹谋士见马车消失,急忙起身扶起李冉江。
“都是些熟面孔,在浥安城也是作恶多端之流,没家人的,让手下把他们都埋了,有家人的,给他们些银子,把死者抬回去吧。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能让镇南王最疼爱的女儿服侍,那位老者不是我们可以揣测的!”
李冉江抚了抚衣衫,“传令下去,谁若把今日之事泄露出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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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是很普通的马车,但却没有受到任何盘查便出了浥安城,若是细看,当雨水快要落在马车篷上时,就会被一面看不到的气墙弹开,因为马车上得老人不喜欢在休息的时候被吵到,当人也不喜欢自己吵到别人,所以车夫感觉今日很静,听不到车内一点声音。
女孩文秀地坐在一侧,从粗衣长袖中隐约的柔荑纤指,与蜡黄的脸色相比却如凝脂,“翰林院褚大学士曾教导过,不以美丑审天下物,观其心,视其行,自修亦如此!不知为何前辈用神通改了月儿的容貌?”
老人从静修中悠悠睁开威严的慈目,“你还未懂褚修的教导,不然你就不会这样问了。”
黛月儿细品老人的话,不觉得羞愧起来。
“不过,”老人接着说道,“老朽很不解,一路走来,你并未问老夫是何人,也未问带你去何处?”
看着老人慈祥的笑容,黛月有一种想亲近的感觉,“既然是爷爷的手谕,月儿自当好好服侍前辈,如若前辈告诉月儿,晚辈自当细细的听。”
“世间上有些规矩是不能打破的,就像人类从不会干预蚂蚁的生活一样,如果打破,蚂蚁将惨绝人寰,你相信这世间有神佛的存在吗?”
黛月儿没有迟疑,“相信,若不是真的存在,说书人的那些流传下来的故事也不会那般娓娓动听,定是古人亲眼见到过,”黛月儿像鼓足勇气一般坚定地眼神看着老者,“像前辈为月儿改变容貌的神通想必也不是世间最精妙的易容术所能比拟的。”
看着老者肯定和赞许的目光,黛月儿心中不能平静,难道老者就是神仙?
“如果说人类是蚂蚁,神佛便是那巨人,巨人太高,高的眼中已看不到蝼蚁般存在的人类,如果想进入他们的世界,就必须长高,高的引起他们的注意,老朽准备带你去见一位比巨人还要高的蝼蚁。只是你的容貌让另外一些本不该出现的蝼蚁进入了我的视线。”
“月儿懂了!”
老者有闭上了双眼,马车依旧在雨水中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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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叶秀才会去招惹李员外,要知道他虽有张师爷护着,可是在沙城李员外也是有分量的人物?”王志龙与满玉娘闲聊中,不免提到为自己卜卦的叶辰。
“还不是因为我和那严家少爷打的赌,年上,我与严石明喝刚喝完茶,正巧在小街遇到了李家太太的女婢彩儿,平日严石明常向我提起他姑姑的女婢彩儿多么的美貌,但因为李家的关系也不敢造次,可那时李严两家为那两块破地闹的不欢,他就准备拿彩儿出气,也正好满足他的**。”叶辰说道此处,不羁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可是你平日常常念叨的韩彩儿姐姐?”林萍儿问道。
“当初我刚来沙城,举目无亲,若不是彩儿姐姐我怕早就饿死了。见那严石明这举动当然愤怒,可他年长我将近十岁,打是打不过的,我只能把李员外搬出来吓他,骗他说,我给彩儿卜过一卦,最迟三个月,李员外必将迎娶彩儿,让他有点分寸!”
“吓到他了?”
“吓是吓到了,这赌约也就赌上了,一百两银子啊!”叶辰偷偷看着深信不疑的林萍儿,嘴角偷偷笑了起来。
“你是说李员外听了这些谣言后,真的开始注意那个女婢了?这叶秀才有点意思,还请满老板细细讲来。”
王志龙越听越精神,也忘了自己的手中端的是酒杯而不是茶杯,满口的喝了下去。
春雨在窗外缠绵的蛙声中继续下着,这场雨好长,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