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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剑陨

“哼!白痴!”看到秦放歌倒下,六人中的一人角嘴露出嘲讽的笑意,抬起脚刚要迈出去却又僵在了半空。

一股骇人的大力带着森罗寒意随之笼罩住了整个小院,那力量不属于人力所有,那是来自地狱深处的修罗之力。那男人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手中的剑也是布满裂痕,仿佛随时都可能会破碎一般。但是六人却仍然被震慑当场,仿佛一抬手一投足之间,自己就会被这力量彻底撕碎。

“少主,你这又是何必呢,就算你现在能将我们拦下,但是凭那两个孩子又怎么能躲得过我烟雨楼的追杀,如果你将天脉内经下半卷给交出来,我们也可以就此收手,放过那两个孩子。天脉内经本就属我烟雨楼,你也是烟雨楼出身,更何况你父亲还是我们烟雨楼前任楼主。”

“烟雨楼啊……”秦放歌语气中似乎透露出了一丝怀念的感觉,“天脉内经已经不在我身上了,我拿了别人的剑,总要留下点什么才好啊!”躺在地上的秦放歌说完便转头看向王文远的方向,口中喃喃道:“其实算起来,我应该欠你一句谢谢……更欠你一句对不起啊!”而后又转回来,看向夜空,仿佛对着某人默默念道:“呵呵,我跟你走的路完全不一样吧,但是结局却好像完全一样呢!”那一晚,那个躺在地上男人也如天堑一般将自己与众人隔开两边。

十六年的那个夜晚与十六年后的现在慢慢的重叠!

躺在地上的男人慢慢举起执剑的右手,剑指夜空,七星龙渊剑泛着青光,似有鸣声,男人口中诵诀:“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

天地萧杀,夜静月宁!围拢在周围的磅礴大力也随着口诀的诵出急速聚集,汇聚剑上,对峙在男人身前的人们脸上的惊骇早已转变为了从心底涌出的纯粹的恐惧!对绝对力量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除了转身全力逃跑再无其他任何念头!不再想是非立场,也再没有师门命令,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回响:逃跑!逃跑!逃跑!

“诛魔天地间,九字真言降!”一剑挥出,仿若天外飞仙!

龙跃书院内传绝学,一经这修罗之力加持,一时间天地变色,风起云涌,那一剑携排山倒海般的气势追赶着逃窜的众人。只是气势虽强,追赶着众人转瞬间便消失在视野内,但是片刻之间又风停云歇,天地如常。

看着众人逃去的方向,躺在地上的男人喃喃自语:“骗人的,这修罗之威,又岂是人力所能驾驭!”

男人眼睛慢慢闭上,举剑的手也慢慢落下。

不同的是,十六年男人手里的剑被身后的少年再次握起,十六年后男人落下的手里只握着一支剑柄,剑身已碎。

一代名剑,就此陨落。

永安城只是一座小城,而且只有几十年历史,虽然城外紧邻一条官道,但是从这里不到一日路程就行出蜀川,所以很少有路人会想到要进这永安城来,永安城中自然不会有客栈。秦逸云一行人来到城里也只能寻一户百姓人家借宿,而此时早已经是后半夜将要天明的时候,秦逸云却并没有在房中睡觉,正在一脸急色地朝着王家跑去,身后还跟着赶车的老人杨智儒。

再转过一条街之后,便借着月光看到了迎面跑过来的王沐阳跟秦妮儿,脸上不禁露出喜色,“王沐阳,秦妮儿!”一边叫着两人的名字一边加快了脚步。身后的杨智儒却是“咦?”了一声,也赶紧跟了过去。

听到有人叫自己,王沐阳跟秦妮儿同时抬头望去,便看到白天在河边遇到的秦逸云带着赶车的老人跑到了他们的身前,一停下来的王沐阳脚下一软差点倒下,被秦妮儿和赶过来的秦逸云给扶助,他本来就身受重伤,又凭着一口气带着秦妮儿跑了一路,现在脚下一放松就要坚持不住了。杨智儒见状便想要上前查看,但是却被秦逸云拦了下来,满脸怒色的秦逸云瞪视着杨智儒一字一句道:“杨!智!儒!”

“少爷,还是让老仆来查看一下吧!”

“你真的当你自己是一个仆人了吗?”秦逸云的怒火越来越盛,已经变得咬牙切齿了。

“老仆一直都是照着少爷的意思做事!”秦逸云听到杨智儒的话更是气愤难当,但是回头看了一眼秦妮儿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秦妮儿看着像是跟白天换了个人一样的秦逸云有些不解,正打算询问一句时,身后却闪过一团亮光,众人不禁抬头望去,于是便见到那惊天一剑挥出的异景,秦妮儿不禁叫了一声“爹爹!”便想回去,但是却被王沐阳紧紧拉住。

“沐阳哥哥……”秦妮儿回过头来看向王沐阳,王沐阳只是死死的咬着下唇,眼里大滴的眼泪不停的滚落,伸手把秦妮儿又搂在怀里,想要把秦妮儿搂紧,但是手上的力气却是越来越小,终于眼前一黑,向后倒了下去。

“沐阳!”王沐阳仿佛听到有有很多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但是眼前朦朦胧胧一片白光,只能看到那些人的身影,却怎么也看不真切,小跑着冲过白光,爷爷奶奶,爹爹娘亲,叔叔婶婶一家人便出现在自己身前,连带温暖笑意低着头叫着他的名字:“沐阳!”爹爹还用手摸着他的脑袋:“沐阳要听话,爹爹带你出去玩!”然后便感到有一只小手握住了自己的手,“沐阳哥哥,沐阳哥哥……”听到秦妮儿甜甜的声音,周围环境一变,王沐阳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小河边,心头的笑意还没有盈上脸庞,一道惊雷又想过,大雨劈头盖脸的倾了下来,冲走了笑意,留下无尽的冰冷和不安,秦妮儿也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哭泣起来,面前的爹爹也不管他转过身自顾自的走着,王沐阳赶紧追了上去,大叫着“爹爹!”但是不管自己怎么喊爹爹都没有回头,不管自己怎么用力跑,都追不上爹爹,爹爹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彻底融入了黑暗里。

“沐阳!”听到叫声王沐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到一家人还站在那里望着他,王沐阳想要回去,但是却怎么也抬不起脚步,一阵巨大的恐惧瞬间充满全身,他不想再看,但是他动不了,全身上下都僵在那里,走不过去,转不了头,闭不了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冰冷的雨水慢慢变红,变红,变红……变得血红一片,在这血红的世界里,爷爷,奶奶,叔叔,婶婶,还有母亲,慢慢的全都倒了下去……他想喊,想叫,但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无助的浸在这一片冰凉的血雨里……

……

“沐阳哥哥……”看到躺在床上的王沐阳睁开眼,床前的秦妮儿轻轻叫了一声,但是王沐阳只是呆呆的平躺着,双眼无神的望着屋顶,看到王沐阳的样子秦妮儿不禁担心地加大了手上的力气,似是感觉到手上的力量,似乎被这力量唤回了心神一般,王沐阳眼里终于出现了一丝神采,转过头来看了秦妮儿了一眼,却发现屋子里除了秦妮儿还站了许多人,跟秦妮儿一样站在床前的秦逸云,还有他们身后四个从未见过面的男子。其中一人眉目间与秦逸云有些相似,虽然在四人中最是年轻,但是其余三人却隐隐以他为首。

“妮儿,我爷爷呢?”

“……”

“妮儿,我娘呢?”

“……”

“妮儿……”

“沐阳哥哥……对不起……”

“咯、咯……”王沐阳的嗓子像是被卡住了一般,什么都发不出来,他本想要把这一切当成一场噩梦,他觉得爷爷不过一会儿就会进来喊他起床,母亲溺爱的拉着他去吃早饭,吃过早饭之后叔叔就会教他读书,他会趁叔叔不注意就偷跑出去玩……

“大哥……”看到王沐阳跟秦妮儿的样子,站在秦妮儿身边的秦逸云转过头看向身后为首的那个少年喊了一句,秦逸风听到秦逸云的话也只是叹息一声,对身边另一人道:“常师兄,还是让我单独跟这两个孩子谈一谈吧!”三人听罢便走出了房门,秦逸风又招呼秦逸云也先出去守护后走到床前跟秦妮儿并排蹲了下去,看着二人缓缓张口道:“我是龙跃书院的弟子,也是秦逸云的大哥秦逸风,你们好像已经认识了秦逸云……”

守在门外的几人看到一脸凝重的秦逸风推门出来,纷纷围了上来。

“大哥,王沐阳没事了吧?”

“逸风师弟,从那两个孩子身上能得到什么线索吗?”

听到众人问话的秦逸风先是看向了自己的二弟,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天之间就跟这小城的两个孩子这般要好,但是能看出他是真心关心那叫王沐阳的孩子,张口温声道:“在他醒来前我早已经帮他看过身体,他虽然受伤颇重,甚至伤及经脉,但是却无生命危险,那秦妮儿的父亲显然身怀什么秘术,已经帮他医治过了。”

秦逸风又转向自己的三个同门师兄道:“天脉内经不在他们身上,但看两日前那夜的情形,烟雨楼得到的可能也不大,或许天脉内经被楚放歌藏在别处,早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秦逸风话音刚落,大门处又进来三人,径直向秦逸风走来,为首的刘溪枫快步上前对秦逸风道:“逸风师弟,左洵的行踪已经探清,张掌门、萧师叔、何师叔等众师叔师伯也已经带领同门师兄弟进入华阴仙苑了,只等我们前去与师长会合便可前去讨伐邪教!”

秦逸风听言脸上表情愈加凛然,仿如那夜看到这一家人惨死院中的情形般,身上杀气毫不掩饰,“歪门邪道,非但危害武林,竟然还对这一家百姓也残下杀手!丧心病狂,不除之愧对我龙跃书院历代祖师!”

转身对恭敬地站在一旁的杨智儒道:“杨将军,你留下帮忙料理一下这家中后事,然后带那两个孩子去龙云山吧……”心思一直放在王沐阳跟秦妮儿身上的秦逸风突然察觉出杨智儒给他的感觉跟以前大不一样。

杨智儒是已经是三朝老将,号称秦朝第一将军,带军征战多年,立下无数战功,晚年退出沙场,拒绝了圣王封赐的爵位,在王城内担任第二位龙卫之职,统领九千禁卫军,其地位超然,就算秦逸风是当朝太子,也没有让他像个老仆一般侍立一旁的道理。

而且在这之前秦逸风看到的杨智儒身上也确实是散发着难以掩饰的威严。

但是现在事态紧急,秦逸风也知道不是在意这些事情的时候,又对秦逸云说道:“你跟他们一起走!”言罢便欲带着其余六人离去,那常回却又出声道:“逸风师弟,那楚放歌……”

“一起葬了罢!”

“可他是……”

“他多年前便叛出烟雨楼,在这小城外隐姓多年,天脉内经也不在他身上,就让他和这一家人长眠于此吧!”秦逸风说完不等常回再说什么便飞身离去,其余众人也只得紧随其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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