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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下山

清晨,天刚放亮的时候王沐阳便推开了房门,来到小院前的林地,找了一片还算密集的林地开始练剑。

自从上次林天河带他在竹林中练了一套雨夜销香剑之后,王沐阳便大部分时间都在竹林里练剑,但是他当然不能做到像林天河那般万剑挥出不伤一竹一叶,即使已经练了好几天,现在等他一套剑法练完,也会毁去一片竹林。

王沐阳一套雨夜销香剑刚刚起手的时候,秦妮儿就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打着哈欠的秦逸云,秦妮儿站在一旁看王沐阳练剑,秦逸云站在秦妮儿身后看着秦妮儿看王沐阳。场面狗血而又让人看得心酸……

上山来的七年多时间里,他们每天都是这样开始,秦妮儿看王沐阳看了七年,秦逸云看看着王沐阳的秦妮儿看了七年。

当王沐阳一套雨夜销香剑练了三周之后,龙跃书院的晨钟便会敲响,王沐阳、秦妮儿和秦逸云便会同其他门下弟子一样陆续走到演武场,准备开始每天清晨的龙跃舞剑。龙跃书院的弟子都要休息一套基础剑谱,这套剑谱也只有四十二式的基础剑式,但是剑由心生,这四十二式基础剑式又可以领悟变化出千万般变化。

相传上古神魔大战之时,龙云山被上古邪魔削去了山尖,破碎的轩辕圣剑掉落时又将巨山从中劈开一道鸿沟,龙跃书院的开山祖师秦跃龙便是在这鸿沟下所形成的山谷中得到了圣剑。在这鸿沟的一侧是龙跃书院美轮美奂的正殿,殿前鸿沟处有六道石桥通过,穿过石桥到达鸿沟的另一侧便是龙跃书院巨大的演武场,此时龙跃书院年轻一辈的几千弟子正聚集在演武场上开始每天的龙跃舞剑。

数千人在演武场上组成龙跃大阵,当朝阳开始升起之时,由阵眼处开始渐次起武,原本静止的大阵仿佛在瞬间活了过来一般,阵中弟子连剑成势,相互呼应,喊杀声时而响起,冲斥云霄。在朝阳的映衬下竟隐隐有一种诛神除魔的磅礴气势,让人不禁心生敬仰,这便是龙跃书院有名的龙跃舞剑。

当剑舞结束之后,王沐阳又在演武场内演练了两遍龙跃剑式,这一次与他一起演练的不光有张鹤羽,还有其他众多的同门师兄弟。经过这一次的龙跃会武,见识到王沐阳展现出的惊人实力,众人都不敢再像之前那般对在演武场上练功的王沐阳冷眼旁观了,更有众多的弟子一起加入到了王沐阳的练习中。

秦妮儿照旧在场外看王沐阳练剑,秦逸云照旧在秦妮儿身后看秦妮儿看王沐阳。当然,帅哥秦逸云的待遇要比早上好一点,因为秦逸云的周围还有众多的女弟子在看着他看秦妮儿,不时还会有女弟子上前来向秦逸云问好,秦逸云也会非常有范儿的向她们微笑点头,这时便会引起一片惊喜的叫声。

秦逸云贵为秦朝二皇子,而且他的大哥秦逸风又跑去南疆对华阴圣女犯起了花痴,以后很有可能会继承王位,而且现在又成为了龙跃书院最年轻的化境高手,出身高贵,资质过人,又长相俊逸,自然会有众多女弟子倾慕。

早课结束之后其他分院的弟子都要轮值负责做饭,但是王沐阳这一小院的早饭却是王沐阳的师父林天河亲自负责……当然在林思可的心里小院的伙食都是她在负责的,林天河只是给她帮忙罢了。

因此,王沐阳在每天早课之后都可以在演武场上多练几遍,然后回到小院便可以直接洗漱用餐。本来王沐阳每天早饭之后帮林思可收拾一下餐具便会再次回到后山竹林里修炼,只是这次却被林天河通知要去龙跃正殿见掌门师伯,一般情况下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掌门师伯只会在正殿召集各分院的师叔师伯商议,小事情也不会亲自把自己叫过去通知,况且每年一次地龙跃会武刚刚结束,不知道掌门师伯这个时候召唤他前去会有什么事情。

当王沐阳和林思可跟随林天河进入正殿之后,看到秦妮儿和秦逸云早已经等在殿内,上前向掌门师伯行礼之后,掌门师伯看着殿内四位年轻一辈的弟子说道:“前几日收到秦家六王爷的书信,得知南方苗疆时有恶徒作乱,疑似邪教遗种死灰复燃。”听到这里,林思可不禁转头看向殿内的另外三人。“南疆自古便是天下重地,华阴仙苑圣女守护封魔大阵,镇守苗疆邪魔,不容有失,所以我想先派你四人前去拜访华阴仙苑,一来探寻邪教恶徒踪迹,二来,除了逸云外,沐阳和妮儿虽然上山已经七年有余,但是还从未下山历练过,你们的武学修为在年轻弟子中已属翘楚,这次就当做你们的一次试炼吧。”张景川略停一下后又接道:“你们只需探查一下消息,如果真的遇到邪教余孽切不可轻举妄动,日后我还会另派门中精英去和你们会合。”

南疆……邪教……

从张景川口中听到这两个词,林思可表情一边,刚要开口,坐在一旁的林天河却先叫道:“师兄……”

“好了,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林天河还没有说什么就被张景川打断了。“沐阳跟妮儿……哎,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该面对的总归要面对,而且,做出这个决定的是八贤,你现在不同意也没有用。”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在想思可还是不要去了吧?”林天河一副懒懒的语气回道。

“嗯?思可怎么了?”

“你想让我每天去你那蹭饭吃还是想把我饿死?”

林思可闻言竟然也摆出一副难为状自语道:“对哦,我走了就没人给爹爹做饭了,但是我不去又担心沐阳跟妮儿,怎么办呢?”脸上的表情无比的凝重认真,似乎真的被这个问题困扰着。

旁边秦逸云几人大惊,林思可这已经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程度了,这简直是已经入魔了。

“你……”张景川指着林天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转口叹气道:“哎!算了算了,来人啊,把张鹤羽给我叫来!”

因为害怕师弟林天河饿死,又或是害怕这个无赖师弟天天跑去蹭饭,最后掌门张景川只得将原定的林思可留了下来,换上了自己的儿子,本次龙跃会武的第一名,张鹤羽。

掌门张景川又交代了诸多注意事宜之后,一行人走出大殿,林思可立即对父亲林天河叫道:“爹,你怎么能同意让沐阳跟妮儿去南疆呢?从这里去南疆,蜀川是必经之地,沐阳跟妮儿……”

“又什么不能去的!”林天河挥手打断女儿的抱怨,径自走到沉思不语的王沐阳身前问道:“沐阳,敢去吗?”

当年被秋岳峥带到林天河面前的稚气的孩子现在已经成长为了魁梧的少年,眼神中透着坚毅。

“敢!”

“哈哈哈,去吧,早点办完事情早点回来!思可,该回去准备午饭了!”林天河听完王沐阳的回答,笑着转身向分院的方向走去!“你的小师弟没那么脆弱,妮儿也丢不了!”

林思可走到站在王沐阳身后的秦妮儿面前,“师妹,掌门师伯说得也有道理,该放下的总归要放下,放宽心,早点回来!”

“恩,我知道了,师姐。”

“沐阳多照顾妮儿啊!”

“好了林师姐,妮儿还有我看着呢,出不了事儿的,你放心好了!”秦妮儿站在王沐阳的身后早就成了习惯,帅哥秦逸云站在秦妮儿的身后也早就让别人习惯了。

“就是思可妹妹,我们三个大男人还能弄丢了妮儿师妹是怎么着,你赶紧回去吧!”张鹤羽也不满的嚷嚷道。

“谁让你这么叫我的?谁是你思可妹妹?臭流氓!”林思可气急的在张鹤羽的腿上踢了一脚,转身朝父亲离开的方向走去,只留下张鹤羽一边抱着小腿原地蹦跶,一边吸着冷气磨叨:“嘶……我的腿……思可妹妹的修为又精进了……”

一行四人下了龙云山便日夜兼程一路南下,数日后便已经临近蜀川。本来修道之人就体魄强健,在加上几人又都是龙跃书院年轻一辈翘楚,行路颠簸应该不在话下,但是越是接近蜀川,王沐阳跟秦妮儿越了脸色凝重,越来越寡言少语。在距离蜀川还有一日行程的时候秦妮儿甚至病倒了,发起了高烧。王沐阳本打算和秦妮儿同骑一匹马,继续赶路,但是尝试之后终于发现自己还是不够坚强——他承受不住秦逸云眉头紧皱,一副可怜模样的凝视,那视线……超越了生命所能承载的重量。无奈只好寻了一辆马车安置秦妮儿,一行人的速度不由得慢了下来。

“沐阳哥哥……”秦妮儿发着高烧,全身滚烫,意识模糊,但是口中一直叫着王沐阳的名字。

“恩,我在这儿。”王沐阳坐在秦妮儿身旁,用早就准备好的银针不时的扎进秦妮儿的几处穴位,并用手轻柔重按,马车旁的张鹤羽不禁心下疑惑,不知道自己这个师弟什么时候学会了针灸医术,“林师叔也不会治病啊……”

至于秦逸云,现在也没有疑惑的心情啊,看着王沐阳的手在秦妮儿全身上下不停游走,摸摸这里捏捏那里,脸上的愁容简直比躺在马车上的秦妮儿更甚,王沐阳心下一个激灵,觉得有一道比刚才在马背上抱着秦妮儿行路时更重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这是魂魄都难以承受之重啊!

“对不起,都怪我……”

“没事的,妮儿没有错。”

“沐阳哥哥……”

“恩,我在的,我一直在!”

“沐阳哥哥,都怪我不好……”

“不是的,妮儿没有错。”

“沐阳哥哥……”

“我在,我一直在!”

“沐阳哥哥,我什么都做不到……”

“恩,没事的,所以我一直,一直都陪着妮儿!”

“沐阳哥哥,你不要走……”

“恩,我不会走,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

“沐阳哥哥……”

“恩,我在的,我一直在!”

……

王沐阳紧紧的握着手里有没一丝力气的柔荑,尽管在马车旁的二人都觉得秦妮儿早就没有了意识,只是胡乱的言语,但是王沐阳还是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出声回应着她。

因为他手中感受到了无力的手掌想要握紧的欲望,感受到了少女心中的柔弱和不安。

因为王沐阳知道少女的柔弱,以及早已根植少女心底的强烈不安。

因为在那被抛弃和被迫失去的痛苦中,两颗幼小的心一直依偎在一起,他看到了她的柔弱,理解着她的不安。

……

在缓慢的行路中,一行人终于还是进入了蜀川,在王沐阳刻意的引领下来到了一座小城,小城城门上挂着一块石匾,上面写着永安城。

不大的小城中的百姓看着这一行人走进城中,都是一脸疑惑的表情,直到四人走到一座与其他民居相较显得颇大的宅邸前时,才有人惊觉:“那是沐阳吗?王老爷子家的沐阳少爷回来了!”

而那早应无人居住的宅邸虽然经历多年风雨,门庭破败,墙壁老旧,临着街道的西侧墙壁还塌了一段,但庭院内却依然算是整洁,大门上被风雨侵蚀的匾牌上依稀可见两个老旧的大字——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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