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蛮群山,魔朔山峰之巅。
卜算子的所驾驭的山水宝扇在不停摇摆,夜雨越下越大,沉重的无数雨滴敲打着宝扇,似乎一不小心便会从高空坠落,显然卜算子已经重伤在即,他是在勉强硬撑着掌控宝扇的漂浮。
“我一定会杀了你!”,“杀了你!”……
卜算子因为怒火攻心所发出的愤怒嘶哑声在山间回荡着,除了暴雷风雨声,便只有他自己沉重的的喘息声在回应着他。就在这时,作壁上观多时的黑衣堂主终于有了动静。
“天广地博,似南蛮这等穷山恶水之处,没想到居然还隐藏着如你这般绝世高人,以你的修为,在中土之地也是屈指可数。”堂主沙哑刺耳的鬼厉声夜空响起,胆小懦弱者当真会以为九幽之地的恶鬼出没人间。
“这位外乡人又是谁,为何来我南蛮之地屠杀生灵?难道就不怕遭受天谴吗?”大祭司问道。
“天谴?哈哈!这世间哪有什么天谴。苍天本无眼,又何来天谴之说?”堂主反问道。
“万法自然,万物自有其运行的规律,你若偏要逆天而行,自然会遭受天谴。”大祭司答道。
“纵然世间真有天谴之说,但天若没有绝强之力,又如何惩罚罪人?我若拥有古煞之力,天又能奈我何?哈哈!”堂主狂笑道。
“可惜,可惜。”大祭司叹息道。
“哼!可惜什么?”堂主疑惑道。
“似你们两个这等卓越非凡的人物,却被力量所蒙蔽了双眼,坠入魔道之渊,岂不可惜?”大祭司说道。
“哈哈哈!你怎么和中土的秃和尚臭道士一个模样,肉弱强食难道不是自然法则?狼欲吃羊,难道你就要救羊?你救了羊难道狼就不会饿死?”堂主问道。
“狼吃尽所有羊,狼亦会饿死。万法自然,我又何须救羊。”大祭司道。
“你这巫人,当真能辨!如今我欲夺你南蛮所守护的圣灵球,你又该如何?”堂主又问道。
“自古凡人皆有一死,我便以死守之。”大祭司坦然道。
“哼!你当真以为我破不了你这破法阵?既然想死,就让你如愿以偿!”堂主说完,从黑衣中探出枯骨般的手,手中现出一颗如同手指般的长条玉石,体内魔攻运转,往哪玉石中注入黑色的气息,玉石渐渐泛出绿色光芒。
“啊?怎么可能?你体内怎么可能拥有古煞之气!你到底是什么人!”大祭司一脸吃惊道,双眼死死盯住那颗怪异的绿色玉石,这玉石仿佛就像妖魔的眼眸,能够摄人心魂,他的内心不免涌现出不安的阴云。
“你以为这个世间只有你才知道万年前的秘密吗?哼!井底之蛙。”话毕,堂主手中的绿色玉石绿光盛放,浸透头顶上空的云雨。这一刻,夜空的漫天绿光与大祭司周围的白光形成了对峙之势,仿若天神之战般,场面瞬间空前静谧,好像风雷之声也都静止了,天地似乎在屏息等待观望着惊天动地的一击。
绿色玉石光芒琉璃,盛放到极致之后,忽然从玉石中泄出浓郁的黑色气雾,绿光在随意游动的黑雾中放射,仿佛群魔乱舞般诡异骇人。堂主身在黑雾中,双手成抱球之势,不一会在他手中施展出一个以绿色玉石为中心的光球,绿色光球迅速旋转,竟然把所有黑色之气吸收压缩,最后幻化为一把黑色的长剑,那绿色玉石就镶嵌在剑身之中。
“中土之术,当真高明!”站于法阵中的大祭司不禁叹服道,说完他便举起手中的羊头法杖,口念巫法密语,串串金色的符文与其脚下黑色岩石刻有的符文相互辉映,法阵四周的四座灵兽石像再次喷射出强烈的光柱,汇聚于大祭司手中的羊头法杖,然后冲向三丈的高空中四散开去,把整座魔朔山峰笼罩在内,这便是南蛮之地最强的守护法阵,终极绝音罩。
终于,夜空中泛着绿色光芒的黑色之剑刺向了法阵中的大祭司。“嘭!”巨声炸响,天地动荡。整座魔朔山峰激烈震颤,绝音罩法阵白光激射,照亮了夜空。大祭司身处绝音罩内,听不见法阵外的一切声响,但发麻疼痛的手臂让他感觉到刚才他承受住如何强悍的一击,如若不是有法阵提供浩瀚的天地灵力,这魔朔山峰必定被这恐怖绝伦的一剑劈开两半!
法阵外的黑衣堂主并没有和大祭司僵持着,他见第一剑并没有刺破绝音罩,也没有什么惊疑,只见他脚踏黑雾再次升腾到夜空中,说道:“你这防护法阵果真强大,不过我一剑刺不破,我就刺第二次,第二次刺不破我就刺第三次,法阵虽强,但你却只是个血肉之躯,我看你能撑到何时!”
这黑衣堂主再次刺向绝音罩,振聋发聩的巨响又再次响起,山体再次摇晃,绝音罩内的大祭司手臂静脉开始充血,巨大的反震之力从手臂传至胸腹,让大祭司头晕目眩。“嘭!”“嘭!”……黑色身影手持黑色之剑在空中来回不停地刺向绝音罩,大祭司处于被动防御的地步,即使他巫法再如何神异,也毕竟是凡胎,当黑衣人第九次刺向绝音罩时,法阵内的大祭司跪拜在地,口吐鲜血,双手勉强在苦苦支撑着法阵的运行。
那堂主再次驻足在夜空中,嘴角处也溢出一丝血迹,不过马上便被他擦拭干净,连续九次不遗余力地刺向绝音罩,强烈的反震之力也让他并不好受,他看着跪倒在法阵中的大祭司狂笑道:“哼!老巫人,这次我定要刺破你的法阵,要了你的狗命!看剑!”
绝音罩虽能凝聚源源不断的天地灵力维持阵型,但发动法阵者毕竟不是精钢之躯,大祭司比谁都清楚,他已无法再接得住这黑衣堂主的一击,他万万没想到,这陌生的黑衣人武道修为竟高深到如此莫测的地步,何况他手里握有古煞之气幻化的气剑,而那怪异的绿色玉石,似乎含有无尽的古煞之气。如不是有这绝音罩的守护,这魔朔山峰不知已被劈开了多少半。
然而大祭司苍白的脸面并无一丝慌乱之情,正当那黑衣堂主欲要俯冲而下刺完最后一剑之时,大祭司却出人意料地收回了羊头法杖,笼罩整座魔朔山峰的绝音罩瞬间消失无形。暗空中的堂主自然以为大祭司已是束手待毙,便脸现一丝得意的笑容,带着死亡的意志,刺向了大祭司。
正当黑色之剑快要刺中大祭司的一瞬间,大祭司身形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右一偏,明亮的法阵中溅起无数的血花,怪异的是这些血花竟然也在片刻间消失了,同时,大祭司的左手臂被黑色之剑砍了下来!然而,异变就在这时发生了,这一切仿若时空静止了一般,那黑衣堂主竟然就这般突兀地的停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噗!”大祭司右手拄着羊头杖,喷出一口鲜血,鲜血喷洒在羊头杖杖头,这干枯的羊头似乎瞬间变成了某种活过来的妖兽般。
“啊?这是怎么回事?我!我怎么动不了了!”这堂主心里惊恐道,深邃冰冷的双眼满是惶恐之色。
“这是瑟笃族的禁忌之术——摄魂!”御扇悬停在夜空中的卜算子惊呼道,刚喊出口,“咳、咳”地咳嗽两声,又狂吐出大口鲜血。
“什么?摄魂?这老巫人什么时候对我施展的巫术!我怎么不知道!”堂主心念道,他已动弹不得,更开不了口,从他眼里透露出的不仅是惶恐,也有无尽的暴怒,他恶狠狠的盯着似要奄奄一息的大祭司,就差那么一点,大祭司就成了他的剑下亡魂。
大祭司右手扶住羊头法杖,盘膝而坐,施展巫法暂时止住右肩的血流。他抬头安详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陌生黑衣人,静静看着着黑衣堂主的交织着各种复杂情感的丑陋眼眸,不觉淡然一笑,说道:“呵呵,我以死守之,这回你又该如何?哈哈……”
大祭司笑着轻松写意,似乎经历过一场生死大战,也只是观看了一眼美丽胜景一般,没有了丝毫的压抑与不安,他接着说道:“你无需说话,你也开不了口,既然踏入我南蛮之地,屠我南蛮生灵,我此刻便会让你消逝于人间。”
堂主听完大祭司的话语,更加惶恐不已,他快速运转着他自以为傲的魔功,古煞之力在其体内和体外快速运转,黑色气雾把他和大祭司包裹了起来,想要冲破摄魂之术对他的禁锢,可是不论他如何运转魔力,他的意念却始终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仿佛这身躯体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似的,又仿佛自己的灵魂已不属于自己。
黑雾中的大祭司嘴唇异动,南蛮咒语再次放出,只见羊头法杖杖头正中有一颗沾满血迹的红色石珠,不知是何材质所做,竟然放出火红的光芒,忽然“喷”的一声,就像大地崩裂,火山喷发般,这颗猫眼般大小的红色石珠瞬间喷出无穷无尽的炽热火焰出来,充满了整个法阵之内。大祭司被一道神奇的金色光晕包裹着,原来是在法阵中催动了一个小型绝音罩,护住自己不被火焰所吞噬。
“啊!三昧真火!哪来的三昧真火!!”夜空中的卜算子绝望道。人算不如天算,他特意修炼了五星阵,就是为了对付瑟笃族的绝音罩,没想到这巫族秘法的神奇诡异之能层出不穷,竟会那么的让人无力可为。
黑色气雾似乎具有灵性,被炽热的三昧真火炙烤着,在到处乱串,最终无处可逃,只好都窜进黑衣堂主的体内躲藏。这堂主满目圆睁,他的内心在疯狂的垂死挣扎着,黑色的衣袍瞬间便被燃烧殆尽,纵使他的体质因为魔攻大成,全身经脉血肉已非同凡响,但毕竟也还是血肉,终究还是会被火焰焚烧成为灰烬的,等待他的,就只剩下痛苦煎熬的死亡。
“我说过,纵使魂飞魄散,我也在所不惜!”这时,已重伤依靠宝扇自身灵气御空而立的卜算子,忽然疯狂起来。他竟然收回山水宝扇于手中,自高空跃下,腾空体内所有残留的真气,口中大喊道:“山水扇!”便往下方挥出最后一击,仿佛时空瞬移,乾坤变换似的,本来乌云密布、大雨倾盆的夜空忽然晴空万里,呈现满天星辉。紧接着,有无尽的如大河滔天般的河水自扇中狂喷而出,往魔朔山巅无情倾泻,转眼便淹没了法阵中的火海……
魔朔山峰再次震晃,仿佛有支幽冥之手在弹动山体,大水滚滚而来,自山巅沿着山壁汤汤而下,欲要淹没一切所触之物。
山无陵,水无痕,今夜不知多少生灵在厄运中死去,唯有生者的心底留下忘之不却的伤痛与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