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市神桥机场的国际航班出闸口处,人声鼎沸。迎面走来的人群中,一眼望去,简直就是一个形形色色的小世界。在这风格迥异的茫茫人潮中,一个眉眼如画的高挑女人特别引人注意。远远看上一眼,就让人舍不得移不开眼睛。
“哥!”看到不远处立着的黑超遮面的帅气男人,女人眼前一亮,兴冲冲地跑过去。
“你还舍得回来?累不累?”沈彬顺手接过沈言随身携带的爱马仕皮包,关切地问道,眼角眉梢皆是宠溺的笑意。
“不累!晒黑了倒是真的!夏威夷的太阳实在是太毒了。”沈言闷闷地长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仍然洁白如玉的光滑脸颊。
“活该!谁叫你一呆就是一个月!记得家里的大门是从哪开的吗?”沈彬故意提高了音调,板起脸来,摆出一副教训小孩子的模样,心里却是浓浓的化不开的想念。
“哥,我的好哥哥!人家怎么会不记得家门呢?人家就是忘了谁那也不能忘了你呀!”
沈言装腔作势地故意恶心沈彬,一口一个“人家”,听得沈彬直起鸡皮疙瘩。
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中国情人节——七夕。街道两边的玻璃橱窗里,摆放着各种琳琅满目的节日礼品,看得人眼花缭乱。花店里的玫瑰花生意更是火爆到不行。这样的节日里,注定有人欢欣,也注定有人落寞,因为月老,并没有替每个人都绑好红线。
沈言站在衣帽间的梭形穿衣镜前,不停地从宽大的衣橱里往外拿衣服,一件一件地在身上细细比划,绣有粉色蔷薇的纯白真丝浴袍下,裹着的香艳酮体美好得让人窒息,吹得半干的栗色大波浪卷发松散地垂在脑后,从哪个角度看,都像一个放大版的芭比娃娃。她终于要美梦成真了!
还记得那天,沈言正在夏威夷开会,助理突然发来短信——“柳总终于接受了‘青城’的采访”。短短的一行字,让她登时失了控。也不顾整个会议室里投来的异样眼神,忽地站起身,急不可待地向门口走去,边走边订回国的机票。她要回去,她要见他!
沈言爱柳羿,爱了整整七年!七年,光是听着就觉得很长。为了爱他,她硬是从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长成了现在独当一面的女强人。万幸的是,这场堪比马拉松的漫长等待,终于要在历经第七个年头的时候结束,信号就是——他终于接受了“青城”的采访。
七年前的四月二十五号,既不是谁的生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纪念日,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日子。就是这么一个普通得有点不值一提的日子,却发生一件足以改变沈言一生的事情。
“砰…”伴随着一声巨响,沈言的整个身子猛地向前倾去。由于绑着安全带,她毫发未伤,但心里的火气却是止也止不住。哪个天杀的,不长眼睛,竟然敢撞她的车!这可是哥哥刚送她的成年礼物!
“长眼睛没,不看前面是红灯,怎么还往上撞…”沈言气呼呼地敲了敲黑色路虎的车玻璃。她的公主病一旦发作起来,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坚韧的钢化玻璃缓缓退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庞,斜入鬓角的细长丹凤眼,是沈言从未看过的好看。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男人。而就在今天,眼前的这个男人让她明白,相比于外在,男人的气质更加重要。这个男人有一种让她微微恍神的特殊气质,像一股淡淡的迷魂香,麻痹了她灵魂里的三魂七魄。
“看你还能骂人,说明没什么大事。修车费,医疗费,或者还有精神损失费,我都会赔偿。你可以来中诚找我,我叫柳羿。”
说完,黑色的路虎诀长而去。留沈言一个人呆立在路边,默默地念着,柳羿,柳羿…
“柳总,沈小姐刚才打来电话,问您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刘翰生恭敬地立在漆黑的办公桌前,例行公事地征求柳羿的意见。
“我明天没空。”冰冷的声音里仍旧听不出任何的感情色彩。
“柳总,明天是七夕…”刘翰生紧了紧手里的黑色文件夹,小心翼翼地提醒到。
“那又怎样?”
“我是想问您,有没有什么礼物,需要我去准备的,像玫瑰花之类…”身为中诚总裁的高级秘书,刘翰生确实很尽责。
“不用了。我没有送那种东西的习惯。”
“那好,我先去忙了。”刘翰生心里唏嘘不已。原本以为,柳总会为了“青城”的那个素颜美女浪漫一次,没成想却碰了一鼻子的灰,这真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话说回来,这个萧肖也太不争气了,亏自己对她抱那么大的希望,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办公室的门关上的那一刻,柳羿扔下手里十年如一日的黑色文件夹,静静地靠在宽大舒适的意大利定制皮椅里出神。他早知道明天是七夕,在这么个高度信息化的时代,想不知道都难。那条蝴蝶兰项链,其实就是他想送她的情人节礼物。只不过,碍于他一贯清高凉薄的性子,不想太明白表现自己的心意,所以才特意提前几天送了出去,为的就是避开今天这个具有深刻代表意义的日子。
“明天晚上一起吃饭”,简短明了的命令式语句,让萧肖不用看名字就知道是谁发来的,能发这样的短信给她的,这世界上除了柳羿,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个人。
“七夕怎么过?”林子苏像个幽灵一样,猛地冒出来,吓得萧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当然是不过呗…”
“切,当我是三岁小孩呢。刚才对着手机发什么呆?看到我还一副见到鬼的样子。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林子苏翻了个无比鄙视的小白眼。
“…”萧肖直接无语,她确实心虚。
“秦泽呢?他有什么安排?我到现在都不相信,他那么优秀的男人,竟然没谈过恋爱?这太不可思议了!就算没有心理需求,好歹也有生理需求吧?他都是怎么解决的?唉!我真是瞎操心,天底下估计没有男人会舍得‘虐待’自己的身体。再说,他堂堂‘秦氏’总裁,要什么女人没有。”
林子苏惆怅地低垂下眼睑,满脸哀怨地把玩着手机,与刚从“秦氏”回来时的自信满满判若两人。
“泽哥哥和淼哥哥不一样。我觉得,他之所以不谈恋爱,是因为,他没有遇到一个让他足够心动的人。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等,等那个人出现。其实,说不定,她早就出现了。”
“谁?”林子苏猛地抬起头,怔怔地盯着萧肖别有深意的大眼睛。
“你是说…我?真的吗?”林子苏像突然打了鸡血似的,猛地抓住萧肖瘦弱的双肩,用力地摇来晃去。
“我…我是这么…觉得的…”萧肖被林子苏的突然袭击搞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勉强地挤出一个不成句子的句子。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林子苏突然松开那双极具攻击力的魔爪,满脸甜蜜地歪着脑袋,诱人的桃花眼里满是得意。
萧肖无奈地摇了摇头。女人都善变,果真是个真理。前几分钟,还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现在却又是生龙活虎,自信满满。泽哥哥的魅力可真大!
距离车祸过去,已经整整两个星期,虽然只是轻微性骨折,但还是得等一个星期才能拆石膏。秦淼整天吊着个胳膊,无所事事地呆在医院里。平时倒还好,有叶卓他们陪着,日子也不是太烦闷。可好好地偏要过什么七夕,弄得他这里异常冷清。什么牛郎织女,什么鹊桥相会,全是销售商和广告商搞出来骗男人血汗钱的阴谋!
每每夜深人静,剩下秦淼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那副冷漠决绝略带自嘲的漂亮面孔,总是会防不慎防地闪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已经半个月没见过那个“白痴”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半个月以来,他的心老是有一种被猫爪子轻轻挠着的感觉,说不出来的痒,说不出来的疼。这是他出生以来,最难熬的半个月。
苏小暖也好不到哪里去。自从那天晚上,哭了整整一夜后,她倒也轻松不少。届于她的坦白从宽,和刚刚遭受的心灵创伤,林子苏并没有过多责备她。对于她休学调酒一事,也大事化小了。这对苏小暖来说,可是天大的恩赐。就像古代皇帝大赦天下似的,苏小暖就是那个被赦免的即将处决的死刑犯。
接下来,她就顺理成章地退了原来的房子,搬去和“皇帝”同住了。搬过去的第二天晚上,林子苏终于按捺不住,狠狠咬了咬牙,暗暗下定决心。她不能让苏小暖一直草包下去,她要改造她,虽然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计划,但林子苏还是想要试上一试。毕竟,曾经被认为不可能的登月计划都实现了。她不信,苏小暖能比月亮都难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