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如水的夜,苏小暖独自一个人走在萧瑟的秋风里,双手紧紧地搂着肩膀,腿抖得不成样子。白皙水嫩的小脸早已布满了泪水。一年来,她就像个****,被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现在终于决裂,她的心却痛的像是不能呼吸,仿佛有一把刀子在她心里拼命地搅。
所有的人都离开后,秦淼颓然的瘫倒在松软的大床上。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抽了几个耳光,火辣辣得疼。怎么?一向逆来顺受的“白痴”现在要离开他,去做什么该死的必需品?。刚才她脸上的自我嘲讽,决绝冷漠,着实让他心惊。认识这么久,秦淼还是第一次领教了她的好口才。
晚上刮了一夜的东南风,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时才算停。被大风洗涤过的广阔天空,蓝得不太像话。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萧肖再次看见林子苏的时候,难免替秦淼觉得不好意思。
“小暖,她怎么样了?”
“哭了一晚上,我走的时候她还睡着。”
林子苏浅浅地打了个哈欠,妆容精致的脸上透着掩盖不住的疲倦。
“淼哥哥他…你知道,他私生活…有点混乱…”
萧肖一句一顿地嗫嚅着,仿佛对苏小暖犯罪的是她。
“整个Z市估计没人不知道,除了我那个傻妹妹。相处一年,竟然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我真怀疑,她是不是也是穿越过来的,她都不上网,不看报的吗?你家淼哥哥的大名都快传到国外去了,她竟然毫不知情。我真想掰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浆糊还是杂草!”
林子苏轻轻叹了口气,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下午,萧肖下了班赶到医院的时候,沈彬已经早早的在那里了。他和秦淼都心照不宣,他这是在打着探病的旗号,伺机为自己谋福利。
“潇儿,这是沈彬。你昨天见过的。”秦淼无精打采地淡淡说了句,。
“你好,我是萧肖。”萧肖放下手里拎着的新鲜水果,冲着站在不远处的沈彬甜甜一笑。
其实,她昨天就注意到了沈彬。这个男人长着一副漂亮的近乎妖娆的脸孔,深邃的眼眸透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典型的男生女相。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浓重邪逸气息,让人想不注意都难。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漂亮的男人。
沈彬仿佛被那甜甜的笑容融化了似的,半晌没说话。
萧肖没有注意到沈彬的不对劲,径直出去洗水果去了。
“我说,先擦擦口水。”秦淼鄙视地瞥了一眼仍然盯着门口愣神的沈彬。
“咳咳,你闭嘴!另一只胳膊也不想要了!”沈彬略显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转身坐进了身后宽松柔软的米白色沙发里。
整整一个半小时,秦淼的情绪都不怎么高,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绷着脸默默地想着些什么。倒是萧肖和沈彬,相谈甚欢,丝毫不像一对才见过一面的陌生人,倒像是两个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正说到两人共同的母校,鸣礼商学院时,萧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看到手机屏幕上幽蓝的“冰山”两个字时,萧肖喜笑颜开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糟了!她竟然忘记晚上约好要和柳羿吃饭的!顿时,一股隐隐的严寒笼罩了她整个身体。
“我忘了我还有约,先走了。淼哥哥,记得吃饭。别耍小孩子脾气!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话间,萧肖就慌张地站起身,要向门外走去。
“我正好也准备走了。你去哪儿,我送你一程。”沈彬也紧跟着起身。
“不麻烦了,我自己打车走就行,很方便的。”萧肖客气地推辞着。
“没事儿,让他送。反正他也闲着没事干。”一直斜倚在床头闭目神游的秦淼,忽然轻飘飘地甩过来一句。
“那麻烦沈大哥了。”萧肖没再拒绝。
沈彬开一辆银白色的奔驰跑车,精致独特的外观,奢华考究的内饰,很衬他随性洒脱的气质。坐进车里,萧肖才忐忑不安地接起电话,距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一个小时。
“不好意思,我马上就到。刚才在医院来着。”没等柳羿开口,萧肖就自顾自地解释起来,握着手机的掌心里,渗出一层细细的汗。
“在哪儿?我去接你!”听出萧肖语气里的的不安和愧疚,柳羿本来紧皱的眉头倏地展开了,他不想让她怕他。
“不用了,我已经在车上了。再过十分钟就能到!”
“好,路上小心。”
收了线,萧肖缓缓地吐了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虽然听不到电话里讲了什么,但沈彬看得出来,萧肖很怕电话那头的人。怕,在某种程度上是因为在乎。如果没猜错的话,电话那头应该就是在酒吧紧紧拉着她的柳羿。想到这些,沈彬的内心不由得一阵阵泛酸,像被人浇了满满一盆柠檬汁。真可笑,他这是在吃醋吗?他堂堂沈公子竟然也会像个女人一样吃飞醋?轻轻地扯了扯好看立体的唇角,露出一抹自嘲无奈的笑。
帝都酒店的顶层旋转西餐厅里,正中间摆着一张矩形的豪华大理石餐桌,上面铺着一层高贵典雅的米色桌布,桌上盛开着一束红得耀眼的蝴蝶兰。柳羿默默地坐着,沉静如水的眸子,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萧肖刚走到大堂门口,就被等在那里的年轻侍者径直引了上来。稍稍平复了一下紧张不安的心情,推门而入。
“我迟到了…”萧肖迈着轻快的步伐向餐桌走去,在距离柳羿十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从后看去,像一个做错事被罚站的小孩子。
“坐吧。”柳羿一脸平静,像是根本就没有迟到这件事。要知道,他的时间观念可是相当的严谨。在他的人生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迟到这两个字。
萧肖预想中的冷暴力竟然没有来,这让她不禁微微地吃了一惊。抬头仔细地打量了柳羿一番,确定他没有在开玩笑,才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注意到桌上开得正好的红心蝴蝶兰时,萧肖猛地一愣,白嫩纤细的玉手,情不自禁地伸向了那一抹触目惊心的红,深情的眼眸里盛满了缅怀的悲伤。
“她最喜欢这种花呢…以前,我们家里就有一盆,比这个还漂亮。那是她留下来的唯一一件,可以让我们睹物思人的东西。它对于小时候的我,不仅仅只是一盆花。每次看着它,我就觉得,我也是有妈妈的孩子。只可惜,我没有保护好它…”萧肖低声呢喃着,轻柔的声音,听起来就像睡梦中的呓语。
这是柳羿第一次听她说起她的亲生母亲。她的身世,就像一个看上去结了厚厚的痂,一旦碰触就会鲜血淋漓的陈年伤口。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回避着,没人敢碰,也没人舍得碰。
“柳总,可以上菜了吗?”彬彬有礼的年轻侍者打破了这异常沉默的气氛。
柳羿心疼地望了一眼对面眼神黯淡的萧肖,轻轻地“嗯”了一声,以示同意。
一瞬间,如梦初醒。萧肖迅速缩回了摩挲着花瓣的玉手,心里懊悔不已。自己怎么和他说这些?还把气氛搞得这么低沉。不行,赶紧转移话题!
“我想吃薰衣草脆饼。”
“甜品最后再吃。”
柳羿早就猜到她要来这招!这个女人,每次不小心说了真心话,就忙着岔开话题。
“…”
等萧肖口口声声喊着的薰衣草脆饼上来时,她却吃不下了。柳羿看她直愣愣地盯着盘子里的美味酥脆,迟迟不肯动手。就知道,她现在根本就吃不下什么薰衣草脆饼!
萧肖正专心致志地盯着那块脆饼发呆时,突然感觉到眼前有一个黑色的东西正在向自己这边慢慢移进。抬眼一看,不知从哪儿蹦出一个裹着黑丝绒的方形盒子。随即满脸疑惑地望向柳羿,这里貌似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送你。”柳羿别扭地转过了头,那神情,就像一个初次送女孩子礼物的腼腆少年。
“里面是什么?”萧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他干嘛送她礼物。
“自己看。”
萧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一朵栩栩如生的钻石蝴蝶兰幽雅安静地躺在大团的黑丝绒上面,很是惊艳。这是一条千足铂制成的闪亮链子,中间坠着一颗罕见的纳米比亚出产的昂贵血钻,周围镶嵌着的小粒南非钻石,勾勒出蝴蝶兰花瓣的美丽形状。安特卫普的完美切割让这个钻石合成的红心蝴蝶兰,比起桌上的竟然更加生动,更加璀璨夺目。
萧肖一时间竟然看呆了。在秦家长年的养尊处优,让她一眼就看出了这条链子的价值。不算其他的,光是中间那颗嫣红闪耀的血钻,就是一个价值连城的宝贝。
“这个很漂亮,但也太贵重了…”萧肖小声嗫嚅着,抬头对上柳羿深情如水的眸子。
“这是一朵永远不会凋谢的红心蝴蝶兰,你也永远都是有妈妈的孩子。”柳羿温柔低沉的嗓音里,透着浓浓的关切。
萧肖微张着小嘴,瞪得溜圆的漂亮大眼睛里,缓缓地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在柔美的灯光照耀下,让世界上所有的钻石都黯然失色。
第一次有人如此郑重地告诉她,她也是有妈妈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