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雅,妈妈看你来了。”熟悉的声音想起,艾雅激动地走到窗前,双眼中满是兴奋和期待。这是她每天都要经历的时光。虽然如此的短暂,但却无比的珍贵。
恢复了自由的她宛如一只回归天地的鸟儿。是啊,对于一个只有8岁的孩子来说,有什么比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玩耍更加宝贵的呢?
可惜陪伴她一起玩耍的,只有母亲。
艾雅自出生起就带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也成了她烦恼与孤独的根源。它是如此强大,强大到艾雅自己无法控制。一旦艾雅经受强烈情绪的波动,这股力量就会自然地倾泻而出。其刚劲霸道甚至能将风撕裂,同时伴随着白光化为实体,绞杀周围一切事物。因此,她一直作为别人严重的异类存在着。家人为了避免她误伤他人,除了给予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外,同时也将她限制在着狭小阴暗的屋子里。
但是她的母亲不这样做。她深深知道,这个小屋子又岂是艾雅所愿意呆的呢?因此,每天三餐前后,她都会假借送饭之名,悄悄地把艾雅放出来,陪她一起玩耍,化解她的孤独。
这是艾雅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光。然而那又是那么的短暂。但即使这样,艾雅已经很满足了。几乎从未涉世的她纯净的如同一张白纸,一切在她看来都是那么的美好。她所做的就是期待这每一个明天,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直道这天,母亲的所作所为暴露了。
望着父亲那严厉的目光,艾雅绝望了。
父亲斥问母亲:“你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吗?”
母亲怯生生地争辩:“可是她毕竟是我们的女儿,她还是个孩子!你忍心看着他每天守着这黑漆漆的小房间吗?”
父亲无奈地摇了摇头:“克莱特斯先生已经接受了我们的请求。”
母亲突然激动起来:“你是说要艾雅走?”
父亲凛然道:“明天就动身。”
“不!你不能这样做!”母亲失声大喊。
“我已经决定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从他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爸爸……”艾雅隔着窗户看着父亲,失神而无助。
父亲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扭头便走。
“爸爸……”
……
……
“艾雅,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引导你如何控制你所拥有的力量,帮你早日走出困境。”安卡塞尔温和而慈祥地摸着艾雅的头,轻轻地说道。
安卡塞尔30岁左右的样子。青春的气息还没从身上完全褪去,加之日常的保养,使她看起来依旧妙龄。只是那成熟女性特有的沉稳与母性显示了她不同于表面的阅历。
虽然如此,但她的实力却不可小觑。她是源力组织首席长老,拥有五元素的力量。五种世界的本源在她手里应用的炉火纯青,且妙趣层出不穷。深厚的修为导致她身边总是围绕着元素的气息,氤氲着流离的色彩,配上她华丽的长袍,看起来光彩照人。
温暖的气息笼罩着艾雅,使她暂时忘却了与母亲离别的忧伤,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充满善意的女人。
“放心好了,我们源力组织的任务就是研究如何控制和使用未知的力量,你身上的这种应该是撕风之力,是很容易引导的。只要你好好听我的话,按我说的做,很快就能学会的。到时候你不仅可以回去和你母亲重逢,而且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样自由地玩耍。”
“真的吗?”听到这句话,艾雅的双眼顿时变得有神。
“以元素的名义发誓。”安卡塞尔说道。
“太好了!”艾雅一下子变得高兴起来,“我可以见到妈妈了……我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了……”看着远方湛蓝的天空,艾雅眼里充满了希冀。
拂晓的天空微微泛白,蓝靛色的背景下安详的云朵缓缓飘动。和煦的晨风微微吹拂,草叶上凝起圆润的露珠。新的一天是如此的美好。人们还在睡梦中惺忪着双眼。可是此时,一个疲命的少年,不顾透支的体力,一次又一次地摔倒,却仍然玩命地向前奔跑。
瑞文自己也不知道将要去哪。他知道的,只是尽可能地向远方跑去,越远越好。
晚上的那一幕仍在脑海中上映。
……
……
嘈杂的声音唤醒睡梦中的他。睁开双眼却见家丁浑身鲜血地站在面前。惊魂未定中却被告知速度离开。
“少爷,老爷让你戴上护腕,马上从地道离开。”家丁气喘吁吁地说。
“发生什么事了?”瑞文问道。但随即,他一阵惊愕。事情来的太突然了,以至于他根本想不到。窗外的情景向他说明了一切。那嘈杂的声音,是打斗声、霹雳声、惨叫声的混杂。门外尸骸狼藉,惨不忍睹。
火光中,一个强健的身影,手持一把黑气弥漫的长剑,全力地厮杀。与他对峙的人,手持一柄西式长剑,剑身银白,却因剑尖燃着熊熊的火焰而映现出橘黄的光芒。
魔煌剑。
“爸爸!”瑞文忍不住对着那个身影大喊。
那个身影回过了头,玩命的咆哮:“快走!”
瑞文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之前,舒适安逸的生活是他的一切。除了每天被父亲强迫练习一个上午的剑术,其余时候都是无拘无束的。而他自己也根本不用操心什么——他的一切都由父亲安排人打点好了。他觉得,自己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依靠父母,依靠这个家。
现在他完全懵了。而不由分说地,家丁早已拉着他从地道离开了。回过神来时候,他已经在离家相当远的位置。回望远处冲天的大火,这一刻他已发生巨大的变化。那燃尽他家的大火,燃尽了这个少年本应安逸舒适的生活,燃尽了他身边所有熟悉的人和事,燃尽了他对未来的理想与渴望,也燃起了熊熊的复仇火焰。
“少爷,快跑,不要停下,敌人很快就会追上来的!”家丁的呼喊打断了瑞文的思绪。
“海利,你不一起走么?”瑞文回过头,却看家丁已退后数十米。
一丝安详的笑容从海利脸上闪过:“我是想一起保护少爷的,可是现在看来不行了。”海利低声咕哝道,不算近的距离使瑞文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说完,一道爆炸性的火焰从身体中迸发,瞬间分崩离析。
火焰劲道十足,即使瑞文身在数十米外,强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向外翻滚好几圈。那瞬间被灼伤的刺痛使他一时没法站稳。一道火焰碎片划过他的右脸颊,留下了一道永远的疤痕。
毫无疑问,若是瑞文当时站在海利身旁,此时必定也是尸骨无存。海利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然守护者他的职责,守护者瑞文的生命。
“海利……”强忍着悲痛,瑞文向着远方逃去……
平凡的日子一天又一天。人们周而复始地运作着:醒起,劳作,歇息……泛泛众生流窜于市井,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一幅世俗而美好的画面。人们各自算计着今日的收获,抱着明日的期待,碌碌地做着手头的事情。从来不报什么特别的幻想,从来不去担心遥远的灾祸。市井之民的乐趣,抑或在此。
安卡塞尔站在高楼顶端,目光紧紧注视着天空的一点。天空看起来没有半点异相,但拥有极佳眼力和深厚修为的她,怎么会看不出那平静表面下隐藏的狂风暴雨?
妖星降世,万生俱灭。数千年前流传下来的预言将要成真。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将在不久后爆发。人类自打出现以来将经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浩劫。那时,我们到底能不能存活?
通天血塔中的怨灵也越来越不安。是妖星逼近的结果吧,尘封已久的意识渐渐苏醒,血池的水也渐渐变得鲜红。
……
“艾雅,起来了,该练功了。”安卡塞尔向往常一般敲响艾雅的房门,呼唤她起床。她微笑着等待房门的打开。如果是往常,她很快就可以看到艾雅调皮地鬼脸或者惺忪的神情。
但是今天有些不同。
等了半晌,屋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个小懒虫,难道睡懒觉了?”安卡塞尔自言自语道,又敲了敲房门,“艾雅?”
不祥的预感从心头涌出,她变得有些急切了。
环境安静得可怕。
“艾雅!艾雅?!”她焦急地一拍房门,门竟然就开了——原来门是虚掩着的。
安卡塞尔冲进房间,却见房内空空荡荡,毫无人影。
“艾雅,不要捉迷藏了,快出来!”安卡塞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并试探性地问道。
周围是死一般的沉寂……
……
……
“通天血塔中的死灵开始苏醒,星岚妖刃的事情必须赶快解决。否则一旦让那些垃圾接触妖刃,必然会使其品质降低,这些年的辛苦就会白费。”暗红的厅堂里,两个只露出黑色背影的人正在交谈着什么。
“可是,合适的祭品一直找不到。毕竟拥有天生撕风之力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那个叫艾雅的小女孩,不就是个完美的祭品吗?”说话之人顿了顿道,“撕风之力极其雄厚,血质也与星宿相吻合,更重要的是她的灵魂,没受过任何污染,是彻底的纯净。这样出来的的刀,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品质。”
“你是说让我得罪安卡塞尔,让我付出有可能是生命的代价,然后好处尽被你得?”说话之人身材伟岸,肩宽体长,身着绿色长袍,眉清目秀,气质优雅,但看面目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但是一头披肩的白发显示了其真实的年龄。之所以能保持面貌不衰,全靠其修为。
“你想到哪里去了?”另外一个人发话道。与前面之人相比,他显得苍老的多:面上的皱纹清晰地显现出岁月的痕迹;佝偻的背使他的身体看起来矮小许多。笼罩在宽大的黑色长袍中,再加上连在以上的帽子,使他看起来尤为滑稽和可笑。“我的目标和你一样,所以你没有必要怀疑我什么。我只是深感自身实力不济,只得委托于你。若你不信,我可以献出生命的代价让你安心。”言毕内劲一催,罡风四起。
“你想干什么?”白发男子面色大变。
“放心,我想凭你得实力,这点伤害应该算不了什么。可是这对于我来说却是致命的伤。”黑袍老头说道,“有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你,其实我也是天生撕风之力。只是可惜我修为浅薄,灵魂也早已被污染、侵蚀。否则的话,我会通过献祭自己来完成星岚妖刃的最后一铸。”
“那你现在想干什么?”白发男子问道。
“我知道一个禁术,便是通过将自己的灵魂寄生在他人的筋脉中。被寄生的人在与人交手时,若是催动被寄生的灵魂至对方体内,便可在二者之间建立起一座桥梁。催动灵魂的人可以借此吸收对方的功力。之后被寄生的灵魂便会灰飞烟灭。”黑袍老头说完,瞬间形体散裂,声音也变得飘渺,“现在我将灵魂寄生在你的体内。我想你若借助这个技能,击败安卡塞尔应该不是问题。”
“你这个混蛋,快停下!”白发男子惊恐地叫喊。
“我是真心帮你,所以我不会对你做出任何有损伤的事情。等助你击败安卡塞尔后,我就会永远消失,你大可放心。”不由分说地,黑袍老头的灵魂进入白发男子的体内。
罡风静息,先前就在眼前的一个人瞬间无影无踪。白发男子犹豫几许,最终走出厅堂……
……
伤痕累累的艾雅再也无力反抗。体内原本强大的撕风之力竟无法伤到眼前这人分毫。当自己从晕眩中醒过来却之间自己被完全束缚着,丝毫动弹不得。
两个身穿源力组织着装的人扛着艾雅,走向通天血塔顶端——临虚血池。
血池正上方一米高处,一把刀刃呈现妖异红色的长刀飘浮在空中。
这一瞬间,艾雅百感交集。
这是为什么……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爸爸那样对我……
大家都排斥我……
把我送到这个地方来……
我要死了吗……
忽然间一股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她委屈,她痛苦,她绝望。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可命运却这样对她。难道老天在戏耍我吗?她想道。
我恨他。想起那个白发男子,艾雅忽然涌现处这个想法。
恨?恨是什么?
从来没有感受过恨的滋味的她,第一次萌生出这个想法。
两个源力组织的人走至池边,将她扔了下去。
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
如同着魔般,这句话重复地在她脑海中闪现。
“啊~~~~~~~~”在身体将要接触血池的一瞬间,艾雅突然咆哮起来,伴随着身上的白光不断化为实体四溅。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站在血池边的两个人瞬间化为肉酱,空气中弥漫着喷发出来的血雾。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
一股力量从下往上拖住了艾雅。
艾雅看到,那个人是自己。
不,确切的说,那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谁?”艾雅问道。
“我就是你。”那人回答道。她的声音虚无飘渺。
“那我又是谁?”艾雅又问。
“你也是你。”
“那我们……”
“我们是同一个人。或者说,我是不完整的你。”
“不完整的……我……?”艾雅疑惑。
“我是你的恨意凝成的心魔。”
“为什么你不完整?”
“因为我只有恨。我是只有恨的你。”
“只有恨的我?……恨……是什么?”
“你那么恨他,难道还不知道恨是什么?”
“我……不知道。”艾雅很认真地想,头都想痛了,还是想不出。
“那让我告诉你吧。”心魔将艾雅抱回池岸。
四周忽然变了。艾雅看到了从前。
草坪上,一群孩子在那边玩耍。艾雅兴冲冲地跑过去,满怀期待地问:“和我一起玩好吗?”
谁知确是……
“谁要和你一起玩,怪物。”
“怪物走开,怪物走开。”
“死怪物,我们不要和你玩。”
……
……
“爸爸……”艾雅隔着窗户,失神而无助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父亲只是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
……
“哈哈哈哈哈哈……”白发男子猖狂地大笑。
“为什么要打我?为什么”艾雅一边哭着一边问道。
“很快你就会明白了,小朋友。”白发男子食指勾着艾雅的下巴,恶狠狠地说道。
……
……
四周场景变了回来,艾雅有些失神,问道:“这些,就是恨吗?”
“是的。”心魔从艾雅身后走上前来。原本她身上的衣服是和艾雅一样的白色,但瞬间变成了黑色。
“恨是黑色的。”心魔说。
“恨是黑色的……”艾雅跟着重复道。
“有人来了。”心魔说完,钻入艾雅的身体消失不见了。
白发男子走了上来:“我说上面动静怎么这么大,原来你还没有死啊。”看了一眼一旁的两摊肉酱,“他们居然被你杀死了,看来你本事不小啊,我低估你了。”
“我……”惊慌和恐惧充满了艾雅的内心,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反正你今天是死定了。”白发男子慢步上前。但越是这种慢,带给艾雅的就越是恐慌。
“住手!”一阵大喝从白发男子身后传来。是安卡塞尔。
“艾雅,快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白发男子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想跑,怕是没那么容易吧。”
“克莱特斯,你想做什么?”安卡塞尔此时极端愤怒,胸脯一起一伏。
“少废话,看招!”白发男子大喝一声,猛地向安卡塞尔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