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渝已经在这家孤儿院呆了近一个星期了,一点一点地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习惯。
不过在这一个星期里,青渝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去做,于是就让亚祀伊天天带着她去周边地区逛一逛,也让她熟悉熟悉这里的街道,以及去看看今天就要去入学测试的那所小学学校。
虽然青渝在参观的过程中一直都是在微笑着,一言不发的,也是基本上都是亚祀伊一个人在叽叽喳喳地介绍,但是亚祀伊觉得青渝还是足够引人注目得了。
已经及腰的黑色长发,略长的刘海,头发一直都是梳地整整齐齐的,两鬓乖巧的抚于耳后。那头黑发似乎是有魔力的一般,阳光照耀在这头黑发上,却反射不出任何光圈,像是被那诡异的黑色吸收了一般。即富有灵性的黑眸,又大又圆,一根根挺立的黑色睫毛又长又分明,浓浓的黑色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了一圈可爱的弧线。细细的眉毛淡淡的,小巧的鼻子光滑晶莹,与那即使是面无表情嘴角也是自然的往上勾着,在没有表情的同时却让人觉得她还在微笑着,令人心生好感。
虽然今天身上穿着的是第一天来吃饭的那时穿的那件红色法阵长袍,妖艳的血红色依旧无法冲淡青渝温和如玉一般的气质,也只是给她平添了一份淡淡的妖媚,使得原本拒人于三尺之外的冷漠也同样是平添了一份生动,可依旧疏远于人。
早晨的太阳升起已经有一会儿了,青渝无奈地看着睡得跟什么似得的亚祀伊,拍拍亚祀伊的被子;“祀伊,祀伊,赶快起床吧,今天我们还要去入学检测呢,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可就先走了。”
青渝早就从刚来时睡得房间搬到了这个亚祀伊的房间,因为好像只有亚祀伊是一个人住一间房间的,而其他的房间则是至少有两个人,不过经过一段时间后,青渝发现亚祀伊有时候相当的爱赖床。
亚祀伊事实上早就从睡梦里醒来了,只不过由于周公不舍的呼唤使得她睁不开眼皮子,当她费了老大的力气从床上坐起来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一脸微笑的温和的青渝。
青渝圆圆的眼睛微微地弯着看着她,长发梳得依旧是整整齐齐的,长长的漂亮的法袍柔顺的贴着身子,裙摆正好齐地,像是为青渝量身定做的一样(你真相了),刚好盖住脚,随着青渝的走动一颤一颤的,是那般的柔软,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那小巧的脚踝。
灿烂的阳光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圈,宛如天仙下凡。
青渝的年级倒还小,而且长的并不是特别的漂亮,但那平静如水的心态和温和如玉的气质,在一点一点地抹去青渝脸上的稚气。
当两个女孩整理好东西,来到了学校校门时,新生已经熙熙攘攘地排队测试自己身上天生的魔力了,灵力反映过了三颗星以上的新生可以去学习法攻系,而灵力不足三颗星的新生也只好去学习地位低人一等的战攻系。
青渝几乎是刚刚出现在现场就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高度注目,没办法,人家一身白变红的长袍和那种气质实在是太不容易藏在人堆里的了,不过青渝倒是并不在意,瞧着这场面也只是收敛了身上的气质,默默地径直走向排着八九十人的队伍,亚祀伊也是紧跟其后,不自觉的挺起了背,将身后投向青渝的目光掩盖住了一大半。
但是刚刚做完她立刻就诧异了:为什么这动作这么熟悉?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想要替她挡住这些恼人的目光?亚祀伊的神情流露出茫然,单纯的孩子也只是将这一切归类于自己想要替好好的朋友遮下吧?
走在前面的青渝微微地扭头,用眼角瞥了一眼亚祀伊。
新生都是伸手摸上一块石碑的,石碑上有九颗暗淡无光的星星,除了前面的三颗星是测试你有没有灵力外,后面的几颗星则是在则是你的天生职业等级,例如第四颗星亮了时说明你可以修炼到一阶职业,当第五颗星亮了时则是说明你的成就一定会到二阶职业甚至是二阶职业以上,以此类推,而职业等级一共分为六个阶级,据说整个缥缈界在这么漫长的时间里都没有出过真正的六阶天生职业,大多都是后来修炼上去的。
前面不知为何传来一阵起哄声,青渝拽着亚祀伊的袖子踮起脚,正好看见一个男孩子神色惊讶的放下手,而他面前的石碑上显现出来五颗半星——第六颗星堪堪只亮起了一半,但这对于这些周边地区已经是相当大的荣耀和成就了,旁人这才看见第一个在这么多的新生里的惟一一个三阶职业者,虽然他现在还只是一个连一丁点魔力都没有的普通人。
那男孩几乎是一只脚踏空般的蹦下台子,而在他后面的其余新生则是各个都露出了惊讶、羡慕的表情,看得出来他们也希望自己同样也能拥有巨大的成就,当然青渝同样也发现了有些衣着华丽的新生露出了阴郁的目光。
估计又是什么的平民与贵族的大对决的狗血戏码,青渝百般无聊的想着。
说快其实也不快,八九十人的队伍在慢慢地等候中一点一点地消磨掉了,而青渝身后除了亚祀伊也同样积起了几十个人长长的队伍,年龄有大有小,最小的估计也只有五六岁,而最大的却又十三四岁了——修炼这玩意儿刚开始是不排斥年龄大的人的开始的修炼的。
除了赞美声之外,自然也有不堪入目的天赋呈现出来,伴随着嘲讽声、责骂声传入青渝的耳朵。
青渝脸上表情不动,侧头问亚祀伊:“祀伊,那个石碑是怎么操纵的?还有,话说那个老头站在石碑旁边干什么?当装饰吗?”
亚祀伊下意识的小声回答:“我记得我在前几个星期的时候经常看,招录新生期是很长的,不过我倒还是没弄懂那个石碑的作用,估计只要手放上去就可以测试出来了吧。……诶诶诶?哪个老头子?”
亚祀伊的回答表示她并没有看见青渝口中所说的老头。
“就是那个穿黑色一副,袖子上绣着很奇怪的花纹的老头,他又是惟一一个站在石碑的阴影下的老头啊。”青渝快速地瞥了一眼,让自己的目光在那个老头身上匆匆掠过,这样并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即使青渝已经描述的很详细了,但是亚祀伊无论是睁大了眼睛或是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都说明她真的没有看见。
不知何故青渝突然选择将疑问藏在了心里,对亚祀伊摇了摇头:“算了,没看见就没看见吧。”
正与亚祀伊说着呢,青渝前面的一人已经测试完了,青渝随手梳了下刘海,踏上台子,在双手按在石碑上之前,她光明正大地打量了一下就站在石碑旁边却没有人看见的老头,可能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那老头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吃惊。
青渝倒是并不像将时间浪费在这个糟老头子身上,抬手闭眼,当两只手摸上石碑冰凉光滑的外壳时,一大波澎湃的魔力从石碑里涌了出来,通过毛孔钻进了青渝的身体里。
这这这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青渝是瞬间睁开眼睛,可她并没有什么怪异的感觉,只是觉得身体清凉舒爽。
随之而来的是头皮的一阵针扎了一般的痛,当然,这种痛苦比起之前刚到孤儿院在孤儿院里受到的那种奇异的痛苦来说简直可以被忽略不计嘛!
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炸雷般的响起:“我做了什么孽了你这么大规模的吸收我的魔力?……哎呦呦快停下来啊痛死我了!”
青渝这就样僵在这那里,用极其小声的声音回答道;“你几岁了你居然产生了自主意识!!?还有我怎么吸收你魔力了……”后面的声音则是更加小声了,原因是她看见了一束极细的发丝穿过青渝的腋下,直接缠在了石碑上,由于阳光十分灿烂,人们都是不由自主地眯着双眼的,所以没有人看见青渝身上的怪异,反倒是青渝长时间的不动感到了不耐烦。
不是这头发出了什么问题吧?青渝一副大白天闹鬼的表情,一个剪头发的念头第一次在心底里转悠,试想下有哪个人碰上了自己的头发自己会动不会觉得不可思议且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
不过还好还好,此类闹鬼事件青渝却是经历的多了,不在乎再多一件出来,因此她硬是将脸上看见奇葩的表情压下,重新装出淡漠的神情。
“在第一重界居然就能看见这么罕见的吞噬魔发……小姑娘你是魔女吾氏一族吗?”石碑的前一句话说的极为小声,青渝并没有听见,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头发就这么像吃饱了喝足了的猫一样慵懒的从石碑上垂下,趴在青渝的背上继续扮它的普通头发。
石碑有自己的意识这很好理解,只要是上了年岁的有灵性的事物都是有可能进化出自己的意识的。
青渝同样小声:“底下的人不耐烦了你快点。什么吾氏一族我没听过?”
“没听过算了,”石碑就这样嘟囔了一句,“好吧我看看……”
这时石碑上快速的显现出六颗星——这是在缥缈界也是还不错的天赋了,而对于平民而言,这样的天赋却也是极少见的了。
青渝这才淡然的抽回了手,眼角一瞥就瞥见了后面一群人闪闪发亮的目光,毕竟三阶职业者在这么多的新生里堪堪也只出现了青渝这么一个,而四阶职业者压根是连贵族都很难出现,学院招了好几十年的新生都没有出现的存在。
还是一群孩子啊,不过缥缈界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崇拜的都是强者。
青渝脚尖轻轻一颠,便从台子上飞旋而下,在进校门之前还特意的跟亚祀伊打了个招呼,让她一会进来找她,自己再次极其明显的打量了几秒一直站在石碑旁边的老者,便面无表情地摇晃着裙摆进了校门。
她并没有看见老者几次纠结的想要追上去的神情,也只是沿着之前新生走过的路,进入了她即将在这里上的初等始业学校,当然俗称小学。
她同样没有发现,在层层如花瓣般的裙摆里,一个隐藏着的法阵悄然闪现,在白色和红色之间几番转换,压制住了青渝体内的大部分的天生魔力,却没有令她感受到任何的异常。
【地球】
即使青渝在一天夜里突然消失,而且也将近一个月没有露面了,柒羽仍然从容,她慢慢吞吞地在洗手间里拿起一把梳子,给自己梳了一个现在极其陌生的两束的发型,一改以往的马尾辫。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柒羽严肃了起来,看看自己的手指,毫不犹豫地张口咬下,也不顾手指传到大脑神经的痛感,正好咬开了一个小伤口,一滴鲜红色的血从伤口里缓缓地冒了出来,轻柔地滴落在镜子上。
奇异的是,这滴血珠居然快速地向镜子的边缘快速蔓延。
柒羽并不惊讶,瞅瞅血量仍然不够,犹豫了一下,张口再次咬伤了另一根手指,还是那种鲜红色的血,柔弱的滴落在镜子上,镜子也只是默默地吸收了第二滴血,一阵光芒闪烁之后,两个白玉浇成的玉环发饰从镜子里缓缓地冒了出来。
柒羽并不急着取下,而是垂下眼帘摩挲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后抬头缓慢道:“退学手续已经办完了,钱也拿回来了……家里的存款也封存好了,也不知道渝渝在缥缈界过的怎么样……不过还好在之前我就给她普及了一下缥缈界的一点常识,而且在那边的话胤殿下应该会去接应她的……虽然胤殿下好像希望渝渝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好吧我也得回缥缈界了不然我自己的魔力也要消耗光了尤其是之前给渝渝封印她的血瞳。”
话音刚落,那两个白玉发饰缓缓飞起,嗒的一声扣在柒羽的两束发束上,而那面镜子则是迅速地拉长,现出了一个足足有一人高的的落地长方形的镜子。
变长的镜子却显示出的是柒羽以前的样貌,但和现在的她一样严肃,
柒羽定定地看着镜子里以前的自己,伸手摸了摸发上的白玉环饰:“老伙计,虽然我没了将近六阶的修为,但这是交换条件对不对?这可是我和轮回大人的交换呢,还是很值得的吧?”
她摸着的白玉环饰闪了闪白光,像是在回应她的话一般,“我用我的修为交换上一世的记忆,虽然得重头开始练了,但我的天赋还在。经验还在啊,毕竟是走过几辈子的人了。”
走吧。
她在心里默念一声,抬脚走向了镜子,令人大跌眼镜的是,镜子被柒羽接触到的部分就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枚小石子一样荡漾起了涟漪,她就这样穿过了镜子,再次来到了她的灵魂归属的地方——缥缈界。
面前是一片黑暗,漆黑寂静得连柒羽心中都打起了小鼓,虽然她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的,但是那种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的寂静,便会让人产生一些不属于现在的思绪。
……
小小的她睁着与他一样漂亮的眼睛,这父女俩的眼睛还真是出奇的像,但她反而比他少了一些沧桑,多了几分对生活的期待。
只有九岁的她一手托腮地看着她:“啊……原来你就是我的本命祭祀啊。你好啊,我是吾紫渊,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柔和清亮,带着特殊的韵味,但当时的她只剩下了好奇,没有真正注意到她的声音,那种明明只有九岁却使用的是成人的腔调的声音。
“我吗?我叫天堂羽。”她记得当时的自己是这么说的。
……
“小羽,小羽……你说我该怎么办?”她捧着手心中的药丸,而药丸的核心中是一枚小小的珠子在发光,她的眼中一片空白。她被封印了记忆,但容颜不变,“明明只有它才能救他,我便制出了它。但他不肯吃啊,而现在又有多少的人因为它而死去,而被别人利用呢?”
“可我舍不得毁了它啊,我可是用了八年的时间呢。”
“小羽,小羽,他走了诶,我该怎么办?”
他是她这一生唯一放不下的人。
她看着她,看着这辈子她只想保护的人;“不要着急哦,你是知道的,他的灵魂没死。”
这是她这辈子最后悔说的话了。
……
当她在肮脏的贫民区找到她时,只是还六岁的孩子啊,脸上也是脏的,只是那原本的眼睛还是那样的炫目,令人移不开视线。
可是现在却充满了对她的警惕。
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她脸上的脏是刚刚伪装出来的呢?她可是她的本命祭祀啊,她不知道转世之前的事,可是她知道啊。
她对她伸出了手,心里一片心酸。
殿下,我的殿下啊,您为什么会如此落魄,轮回大人为什么会这样狠心呐!
她哽咽了:“渊,渊儿,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
她愣了,久久地注视着她,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小羽,你终于来了!”
她同样也哭了。
殿下,我的殿下啊,您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事,明明是即使没有记忆,但还是至少认得出来她的啊,为什么现在才认出我这个陪伴了你两辈子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