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黑色羽鹰

天阴草在大巴山，一年前，江枫亲眼所见。

提起大巴山，就不得不提起一个人。这人姓李名牧，身材高大魁梧，很符合人们对于莽夫的定义。江枫第一次见到李牧的时候，也被他铁塔般的身形和独特的战斗方式震撼了。

在江枫看完那些郡里家族的比武方式后，江枫就严重的感到了自己的不足。一年前他虽然没有得到无名书籍，但他的实力提升速度也不慢，十四岁养身六层的修为，对哪一个家族来说，都是核心子弟级别。

然而，族斗是残酷的。相应的，培养人才的方式也是极其残酷。就像赵文泽对江枫说的，自身实力没有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始终有些虚浮。

所以江枫在看完郡里那些家族比斗后，作了一个影响一生的决定——独自前往大巴山。

大巴山自古野兽出没，近七八十年来，大巴山更是成了禁忌。不知道何时，里面的野兽突然发生了莫名变化，不仅体积比原来大了几倍，连凶残程度也成倍增长。连续传出多起，樵夫被分尸而食的消息后，就再少有人独自进入大巴山了。

江枫独自前往大巴山就是为了历练，希望通过和野兽搏杀，凝练力量。

经过初期几天，江枫斩杀了很多野兽，在搏杀过程中，也受了不少伤。还好带足了干粮和药剂，找到一块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后，江枫处理好伤口，吃了点干粮，就在一棵高树上缓缓睡了过去。

可是，还没睡多久，一股腥臭气息伴随着强烈震动，就把江枫吵醒了。不待他顾，就看见一个铁塔般的汉子正在和老虎搏杀。而且，那汉子竟然越打越兴奋，甚至嘴里“嗷嗷”的起了号子。最后，那老虎想跑，那大汉拽着老虎尾巴一甩，一颗大腿粗细的老树就被撞到，老虎也就此毙命。

这就是江枫和李牧的第一次见面。

直接…凶残！

可随着相处，江枫就越难把和野兽搏杀，那种凶悍的样子联系在一起。尤其是每次看到江枫拿出精细干粮，流露出那种小孩抢食的样子。江枫就不禁感慨，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李牧。而后李牧更是精明的，在江枫转身的瞬间，把没吃完的精细干粮，贴身藏好。

所以，当江枫顺着水路找到李牧的时候，李牧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些好吃的干粮。

江枫笑了笑，把大包放在桌上，看着有些急切的李牧，说：“这次带来的，估计够你吃几天的。”

李牧尴尬的摸摸脑袋，自从上次别后，江枫不仅让人帮他翻新了房子，还每个月都会送来银钱和新鲜蔬果。和以前的日子相比，李牧觉得自己都要掉进蜜罐了。

他自小吃百家饭长大，村里的人不知道李牧来自哪里，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只是突然有一年风雪中便出来了这么一个健壮的孩子。大家都不富裕，今天去你家，明天去我家。

李牧一直到了十七岁才搬进村里老光棍的房子，虽然老光棍不在了，但李牧还是为老光棍办理了后事。继而，便随了老光棍的姓，自己取名作牧。

李牧吃的苦不少。不会农耕，也没有手艺，为了生存，只能偷偷的进山打猎。还好身子骨不错，即便是一般修炼有成的高手他也能对上几招。唯一的一次历经生死，还是和江枫一起。

当江枫提到再去那地方的时候，李牧不敢置信的看着江枫，道：“你没发疯吧，那条怪蛇可不是我们俩能对付的。”

江枫很确认的点点头，说：“我也知道那条怪蛇很强，但这次只要我们过了鹰愁涧，绕到后山，相信能够成功。我婶子病了，需要天阴草。我必须去。”

在泗水畔，江枫没看见看惠心婶的病态。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不知道为什么，他那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可以很坚强，又可以很脆弱。听到冯丘的消息，他感觉自己的心绪只有点点涟漪泛起，而面对惠心婶的时候他又升起了怎么忍心不盼顾的悲鸣。

他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天阴草一定要找到。哪怕是再一次面对生死。

但是，他又不想要别人看出来。所以，江枫的解释很简单。于是，确定了方针，他水路走提前一步进入大巴山，去寻找天阴草；江铮在陆路接应；江东留守照顾惠心婶。

也许是错觉，李牧突然感觉江枫和他所认识的那个江枫有很大的不一样。具体是什么，李牧说不上来，只觉得江枫就想自己给老光棍办丧事的时候一样，眼底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暗淡，但绝对不是亲人离去的悲伤。

“原来是婶子病了啊，那没问题。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准备准备。”

两人出发是在两个时辰后，李牧找了一把硬木大弓挂在身后，腰间别了一把手掌管的砍刀。江枫来之前已经准备好了，只是多了个李牧准备好的包裹在身后。

天快黑的时候，两人停下来。望着依稀可见的宝塔状山峰。江枫从包裹里去出干粮和清水，又在周围草木间撒了一层驱逐野兽的药粉，说：“我们先在这里眯一会，等天黑了不要点火把，绕道后山，过了堕鹰崖，再作休整。”

“恩。”

李牧一手握着捡来的树枝，一手拿着砍刀把树枝的一头削尖。这是在堕鹰崖对付那些扁毛畜生的。

削这些木箭并不是为了射杀那些畜生，只是利用那些鹰夜视能力不强，给木箭上串些带血的生肉，引开罢了。想要对付那些畜生，怕是三五十个修行高手也不是对手。

因为那些鹰根本多的杀不过来。

堕鹰崖之所以叫堕鹰崖，就是因为偶尔有像李牧这样，不得不进大巴山打猎讨生活的人，总会看见崖顶的天空上，盘旋着大量的黑色羽鹰，并且在崖下还能捡到些鹰尸。从那黑色羽鹰的庞大尸体可以看出，其生前必然是极其强大。

到底是什么能让聚集在一起的黑色羽鹰还有丧生，到了现在一直还是个迷。

江枫和李牧猜测，必然和那条怪蛇有关。

而鹰愁涧呢，则要相对安全很多。只要过了堕鹰崖，猫着身子走过一段湿滑的路即可。这一条路是到宝塔状山峰最危险的路，但相比较正面进入宝塔状山峰而言，只要小心，就不会有祸及生命的危险。

“好了，我们走吧。”

李牧做完木箭，从袖子里取出一段绳子，把木箭捆好，招呼江枫道。

天色已经昏暗，他们到堕鹰崖的时候，天刚黑。透过山林，堕鹰崖近在咫尺，只要再迈出几步，就会落在那些盘旋在天空中的黑色羽鹰眼中。

不时传出清亮的鹰鸣，在林间悠悠回荡。江枫二人不由的心里有些发怵。

“小心点，别被发现了。那条兔子弄好了没？”江枫转过头，问正在忙活的李牧。

李牧点点头，刚刚猎到的兔子被他分成数分，几乎每一支箭上都插了一份。而留下的几枝箭，是打算给江枫作掩护的。只要江枫进了鹰愁涧，他就会跑到宝塔状山峰的侧峰，那里有一段陡峭的山崖，视野开阔，江枫从峰上把天阴草扔下，李牧以最快速度把天阴草带出大巴山，交给接应的江铮去救惠心婶。

“你想好了？这一次去…很危险。”李牧道。

江枫笑了笑，从他决定来大巴山前，他已经想好。握着李牧沾满兔血的手，说：“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李牧还想说什么，江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射！”

李牧成半蹲姿势，取下背上大弓。一手握弓，另一支手从地上捡起码好的见。

咻！

木箭如风，从山林穿出，好似一刻流星砸向鹰群。

戾！戾！

黑色羽鹰欢声嘶鸣，对于莫名而来的木箭它们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很兴奋。黑鹰形成一道黑色旋风围着木箭盘旋，幽亮的鹰爪撕咧木箭上的兔肉，肉上未干的鲜血被带出，散落天空，有的落下，更多的则是溅在兴奋的黑鹰身上。

咻！咻！咻！

李牧弯弓如月，木箭接连疾驰而出，射向鹰愁涧相反方向。黑鹰紧追而至，木箭上零星的兔肉成了它们的夜宴。它们很欢腾、很享受。肉多少它们不在乎，只要是享受撕裂肉体的快感和血腥气息所带来的兴奋。

又是几箭！

这次李牧运功更满，鹰群随之也飞的更远。然而密密麻麻的黑色羽鹰遮蔽了头顶的天空，兔肉眼看就要完了。两人从对方的眼睛都可以看出，如果再不作出决定，必定前功尽弃。

江枫咬牙，从腰间摸出带来的匕首。看着李牧，说：“不能再等了，拼了！”

“好！”

李牧又是一箭射出，不过这一箭更远了，然后以恒定的速度越来越远，吸引鹰群的注意。

就是这时！

江枫放慢呼吸，调动所有修为，运于脚下。猛的蹬地，如一道闪电，迅速奔向鹰愁涧。

从山林到鹰愁涧以江枫目前的速度，至少需要五十个呼吸。并且这一段路程中全无遮蔽，江枫暴露在鹰群的视野下，极其危险。

一只黑色羽鹰，以江枫养身九层的修为很容易对付。但鹰群占据天空优势，轮番上的话，江枫也会受伤，一旦伤口积累到一定程度，江枫就会有生命危险。

可没办法，在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和一定有生命危险中，江枫只能选择可能有生命危险。虽然上次莫名其妙躲过了怪蛇一劫，还得到了无名书籍，但江枫现在依然没有信心抗衡怪蛇几招。

跑！

江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往鹰愁涧跑去。匕首被他紧紧的捏在手中，山林中的李牧也强行抑制住心理压力，以哪种恒定速度把带着兔肉的木箭射向天空。

可是——突然的一声鹰鸣打断了江枫和李牧的几乎。

“不好，发现江枫了。”

李牧搭箭上弓，这次不是带兔肉的木箭。一箭追魂，仿佛一道催命符咒，射向俯冲而下抓向江枫的黑色羽鹰。李牧没有买铁箭，正是因为怕铁剑反光，吸引更多的黑鹰。

咻！

黑色羽鹰被木箭横穿前胸，余势未停，直直的落在地上，“砰！”的一声，溅起积落在地上的灰尘，黑鹰挣扎几下，便命丧黄泉。

黑鹰跌落的地方距离江枫并不远，在还未落地时，江枫就感觉到了不远处沉落的劲风。在奔跑时，他时刻注意这周围的动向，也好在黑色羽鹰攻击时，作出反应。

第一只鹰死了。

“也就是说有黑色羽鹰发现了我的行踪。”

江枫转头看向天空，果然，天空中秘密麻麻的黑鹰都飞向江枫的头顶。原来在李牧射杀黑鹰的时候，射向天空的兔肉也停止了，而后，鹰群便发现了江枫。

江枫握着匕首，拼命地往鹰愁涧跑。现在唯有到了鹰愁涧，他才能算是安全。

砰砰砰！

又有几只黑鹰在凄厉的嘶鸣中被李牧射杀，尸体落在地上，距离江枫越来越近。

“糟糕！”

江枫翻身，匕首闪烁着幽幽冷光，迎向身后的黑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