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了,没事了。」梨沧澜拍着风琦的后背哽咽安慰道。
此时梨沧澜在安慰着风琦,可是又有谁来安慰他呢?他自己心里茫茫然的,已是心力交瘁。龙吟断弦之事,没有谁比他更清楚的了。
自龙吟出世一千多年以来,断弦之事只此四次,可哪一次不是掀起了血雨腥风!
话说一百年前『断弦谷』本也是正道之首,那也是龙吟第四次断弦之时。邪道突然异军突起,正道各派虽是积极组织有生力量来抵抗,但作为正道之首的『断弦谷』,亦当是首当其冲。
虽终是胜了,但自此之后『断弦谷』人才凋零,从此就一蹶不振,要非师傅这一辈人苦心经营,『断弦谷』只怕是消弭已久。
据传说,『断弦谷』的命名,也是因龙吟而得名,当年第一代开派宗师风清祖师一手开创『断弦谷』,谷内人才辈出,之后各种音技是层出不穷,分门别类的器具更是数不胜数,但谷内的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修炼琴技,毕竟『断弦谷』的琴技已是大成,其他的,比如筝、琵琶、七弦琴……等等,多以弦状器乐,多数技诀都是从琴技演生而来。
「沧澜,你受伤了!」风琦软软靠在梨沧澜怀中,抬头的瞬间,她看到梨沧澜抱着琴的这只手的中指却是在滴淌鲜血,血珠不断滴落,脚下地面的水洼已是染红一片,也不知这血流了多久了。
号风已停,雨势已收,阁楼内橙黄的烛光打落出来。
阁楼外,光影中,一道嫣唇轻轻吻住了梨沧澜的手。
这般微小的动作,让梨沧澜僵冷的心蓦然一暖,望着眼前的风琦,嘴角不自觉拉出一道温存。突地,他周身一阵柔和的白光透体而出,贴在风琦后背的手掌之上,更是白芒大盛。
唇与指的相吻,手与背的相贴,心与心的交融,两人身上水汽顿起,顷刻间,湿漉搭搭的衣服已是干爽如初。
【看到上段意境的衔接,是不是想吐槽……俺亦想写得有意境一点点,但现实本是如此,汗颜呐!俺尽力啦】
「我们过去吧。」梨沧澜轻声道,望向风琦的眼中亦是满是柔情。
在这一瞬间,他心里已是想通了,格局既定,事已如此,这世间纷争之事自十年前一别,就与自己再无瓜葛,他只想在这繁梨镇继续陪着几位娇妻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仅此而已。
「嗯。」风琦轻声应道,看到梨沧澜面色恢复如常,就若感到心里有了稳稳的依靠。
院内被惊雷击中的大树依旧火光熊熊,「嘶嘶」的燃烧着,黑烟滚滚中时不时传出一声爆裂之声,给这安静的院落平添了一种跳跃感。随着渐行而来,火光中的两道身影也是越拉越短。
两人步调走得很慢,许是心中的阴霾无法立即消除。
行至阁楼跟前,门槛上的接生婆对此无动于衷,已久木然地望着那燃烧的大树。跳跃的火光映在三人的脸上,三人表情各有不同,风琦盯着襁褓里的孩子,脸上泛起一丝急切;而梨沧澜则是盯着接生婆,眼底闪过一丝怪异;接生婆目瞪口呆的望着门口那火势冲天的大树,始终一动不动。
梨沧澜没有动,但风琦却有些忍不住了,冲门槛上的接生婆说道:「接生婆!」
接生婆依旧没有反应,她又喊了一遍,亦依旧如此。
风琦望着毫无声息的接生婆,不再说话,直接探手过去,想要推醒她。可就在这时,梨沧澜却是突然一把拉住了她,低声喝道:「别去!」
风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拉着的手,旋儿抬头望向梨沧澜,见梨沧澜面色严肃,不禁有些疑惑,道:「怎么了?」
梨沧澜机警的扫了周围一眼,全身气机骤然散出,整个院落内的一草一木皆以在覆盖之下,冷声道:「她已经死了!」
「啊!」风琦闻言,顿时往后退了一步,旋即又向前一步,望着接生婆的尸体,道:「那孩子!」
「我探查过,孩子没事,但这接生婆死得颇是怪异!」梨沧澜话音刚落,接生婆的七窍开始流出血来,而流出来的血竟不是红色的,却是黑色的!
就在风琦目光怔怔的看着接生婆尸体的同时,梨沧澜周身突然白光大盛,突地猛然一转身,冲院内的一角冷声道:「阁下既然来了,为何如此藏头露尾!」
「嘿嘿……」这时,一声怪笑突然从梨沧澜望向的角落里传来,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风琦听到怪笑,也是急忙转过身来。
「阁下如此这般,难道要梨某亲自请你出来不成!」梨沧澜又是一声低喝。他的气机早已锁定了院落东北角那个阴暗角落中的一人。
此时梨沧澜神色颇是凝重,心道:「此人即能在自己眼皮底下,无声无息地杀死接生婆,绝非等闲之辈!虽当时并未多留心,但也不可能丝毫不察。」
「嘿嘿……」又是一声怪笑传来,旋即一道黑影惊鸿一闪,一个黑衣人已现至距梨沧澜对面十丈之处。
黑衣人静静的立着,看不见容貌,亦辨不出体型。因为他带着一个斗笠,斗笠四周都是黑色幔布,黑布低垂至脚,掩住了他的一切体貌。在黑布上只留有眼部两个小洞,洞内闪烁的阴桀之气如同实质。
梨沧澜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随着黑衣人的到来明显下降了不少,脸上神色更是凝重,龙吟不知何时已翻然入手。
「…¥%&$…」随着这股阴森之气渗来,接生婆婆怀里的男婴竟在此时“啼哭”起来,哭音颇是奇怪,不像是啼哭之音。男婴在襁褓中挣扎不已,似是想要查探这冰冷的气息来自何人。
梨沧澜闻到男婴的“啼哭”,心头骤然一紧。但分不清来者是敌是友,不过见他以雷霆手段害死无辜的接生婆,也知此人心狠手辣,显然是敌者成分居多。也不回头,打起万分精神专心对敌,低声道:「风琦,你把孩子先抱进去。」
风琦闻言,也知现在情况不明朗,而孩子只能是个累赘,随时会让两人分心,道:「沧澜你小心,我马上就出来。」
说罢,她直接抱起接生婆怀里的男婴,疾驰进入了屋内,准备交给楚月先照顾。
男婴依旧“啼哭”不停,同时挣扎不已,小手已是探出了襁褓之外,此时风琦只觉得这孩子的哭声甚是闹心,进屋里屋才发觉楚月却是昏迷不醒,微一探查,还好,只是脱力而已,便松了口气。把男婴放置床头内侧,以防他滚落于地,风琦直接转身而出,也未注意这男婴探出来的小手竟是六指。
屋外
「阁下是『血炼狱』的人!」梨沧澜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黑衣人,很快便从他的斗篷上发现了端倪,黑色的斗篷上每隔七寸左右的距离,都会有一条深红色的金线。若不仔细看,在夜色下很难被发觉。而这种装饰正是第一邪派『血炼狱』的装束。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在梨沧澜打量眼前的黑衣人的同时,黑衣人也在打量着梨沧澜。突然黑衣人轻「咦」一声,脚下往后退了一步,森然道:「你是『断弦谷』的人!」
「不是!」梨沧澜一声断喝,直接否认了黑衣人的猜测。
『断弦谷』这个名字永远是他心中抹不去的伤痛,十年前自己叛出『断弦谷』,辜负了师傅及众位师兄弟的殷切期望,师傅在自己走后的两个月后,竟就此一病不起,遂后溘然长逝。现在的梨沧澜只想与『断弦谷』再无瓜葛,他觉得自己也不配再与『断弦谷』有任何瓜葛。
此时的梨沧澜紧了紧手里的龙吟,显然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哈哈,果然不是!」黑衣人长笑一声,再次往前一步,回到之前的位置,目光却落在了梨沧澜手里的琴上,怪笑道:「原来是『断弦谷』的叛徒,嘿嘿。」
梨沧澜并未答话,脸上却是忍不住一阵抽搐。黑衣人见到梨沧澜的表情,似是甚是痛快,继续道:「话说十年前那个老不死的,连龙吟都传给你了。再者,你那时在『断弦谷』也是风头正盛,到底是为了何事而叛出师门的呢?老子倒是很想知道呀!难道是那老家伙当时就病昏了头,把你赶出来了?嘿嘿。」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请阁下注意你的措辞!」有人当面侮辱自己师傅,梨沧澜已是脸色铁青。
「哈哈,笑话!对,他不是老不死的,不过最终他还不是病死了!你是不是想要老子称他为病得死的,嘿嘿……」黑衣人丝毫不畏,话语中针芒更盛。
梨沧澜闻言,脸色大变,岂能容他继续放肆,抬手往琴弦上虚幻一抹,一道音刃应声而出,可因龙吟断了一根琴弦,发出的却是残音,音刃也是威势大减。
黑衣人见音刃闪现而至,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也不见如何动作,抬手一挥,亮光闪过,音刃已是消失。这算是两人间第一次彼此试探性的攻击了,梨沧澜气机一直锁定在音刃之上,却是知道此次交手是落入了下风。
「沧澜。」背后忽然响起一声熟悉的声音,梨沧澜不用回头也知是风琦安顿好男婴出来了,但见黑衣人望向自己背后的眼中,阴霾之色更甚,梨沧澜心中不由怒气暗涌,跨步侧移一步,挡在风琦身前,也不回头,沉声道:「你不好好待在屋里,出来干嘛!」
「我只是担心你。」风琦听到梨沧澜语气中带着责备,不禁有些委屈。明白他只是担心自己,但自己又怎能让他独自在外,面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呢?更何况自己也不是什么弱女子。风琦这般想着,但她并不知双方已经试探的交过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