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前我到床边逗了逗玄烨,现在照料玄烨除了我和庄妃,每日负责的是奶妈,兰心和绾宜姐也一直照料着,都是一并过来的人,所有该防的东西都是知道的,也算放心。
“姐姐,今天三阿哥可听话了,要也好好的吃了,就连王太医都说三阿哥身子好了。”兰心对我说着。
我点点头,看到兰心一脸愁容,“怎么了?”
“就是那个康妃,每日都来,倒是被温大哥拦了过去。”兰心说着。
“再堵个两天,若是真的康妃悔改,就过些日子把三阿哥还回去吧。”我说着。
兰心一听眼泪都出来了,“姐姐真要把三阿哥还回去么?那样的母亲。”
我笑着说,“不论怎样那都是她的额娘啊,你忘了么?而且三阿哥也快够年纪送到阿哥院了。”
“是”兰心说着,我拿出手绢给她擦擦泪。
昨夜睡得不太踏实,总是梦见一道又一道的膳食摆在我面前,捶捶背,一看门便看见门口如雪的白衣,长歌回头对我微笑。记得多尔衮也喜欢站在我门前等我,也是一身白衣如雪,回身的笑容闲在又舒服,只是,现在人已经不在了。
想至此,心中一阵叹息,换了个表情,“你怎么来了?”我问道。
“你宫外的宅子建好了。”长歌说着。
“布置的怎么样?”我问道。
“是按着盛京的将军府建的。”长歌说着。
“有频频廊?偕老湖?”我问道。
“还有锦花阁”长歌笑着说。
我坐在那里,愣着,良久才说出一句,“人都不在了,又建出一样的东西,不是途叫人伤心么?”
“王太医来了,格格”浣壁说着。
我把王太医请进来,把昨天的食谱给王太医看。
王太医看着沉着脸说,“格格,明日的食谱是什么?”
“温补狗肉,莲子羹,清焖黄鳝,还有水晶菜。”我说着。
王太医看着我说,“格格,这些食谱伤身,明日的致命。”
我和长歌都沉着脸,看着面前的食谱。王太医先走了,长歌说,“**有事?”
我点点头。
长歌笑笑说,“这宫里,男人是非多,女人是非也不少。”
下午凤翎宫,庄妃,新皇后也是庄妃的表亲外甥女小博尔济吉特氏带领的**几十号妃嫔,还有我和若尘姐,淳儿。
面前跪着准备膳食掌事的姑姑,所有负责膳食的厨子和宫女以及三位太医。
“你给哀家读一下颚妃近日的食谱”庄妃命到。
于是掌事的姑姑开始读了起来,太医开始听着,后来脸色越发的难看。
“你知道从这个月五日起你的膳食就开始从伤元气下手,伤肝气,起胃火,伤肾气,伤肺,你知道五日的膳食都有问题么?”我说着。
“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啊”掌事姑姑跪在下面磕着头。
“张太医,你说”庄妃命到。
“回太皇太后,这样的膳食搭配,在医理上讲实入格格所说,不仅从元气,肝肾脾肺心上有所损益,而且还会致鄂妃娘娘无法怀有龙嗣,若膳食再使用半月,那么鄂妃娘娘会无法下床。”张太医说着,在坐的妃嫔们的脸无不变了色。
“恐怕坚持不到半个月,今日的白灼虾配的金橘汁就够让鄂妃在床上昏倒明日了,这样的搭配,就似砒霜”我说着,看着地下跪着的人,“已经如此,还不说是谁指使么?这样子的罪名都可以诛九族了,你们不要命了。”
底下的人哆哆嗦嗦地说着“饶命”我们冷冷看着,半盏茶的功夫,其中一个宫女站了起来说,这份菜谱是静妃拿来的,说是让鄂妃补补身子,后来太医们看了也说可以,就用了。
静妃就是前皇后,被废了之后降做静妃,静妃跪在地上,说“臣妾冤枉”又找出了她给的一份菜谱,而这件事最后有一个太监拦了下来,说是他看不惯鄂妃一女侍两夫便想惩罚一下鄂妃,让她无法侍寝,谁曾想到……
大家都知道,这个太监不过是个替死的,便直接诛了九族,所有和食谱有关的人一律处死,静妃降成嫔,在菊清宫思过半年不得侍寝。
而鄂妃便由太医医治,大家警以为借,各自的争斗只能更加隐晦,这件事就算是平息过去了。
后&宫不会少争斗,后&宫也不会没有权势。
它和历史一样,一步一步的在这四方的昏暗里,延承着,虽然,不堪。
天渐渐的转冷,我抱着玄烨,近日康妃每天都来,倒是表现了对玄烨的无比疼爱。无论怎样这是她的孩子,我也理解一个母亲,便不忍再让玄烨母子分开,回了庄妃,在康妃来的时候,让她把玄烨抱回去。“好好照顾三阿哥,如果再有闪失,那就不是抱走三阿哥了,你自己的安危都有问题。”
康妃开心的点头,抱上福临,跪在我面前,我让浣璧扶她起来,便遣她退出去。
我穿了件藕荷色的棉袍,批了件白色的虎皮披风,手上戴着护手,武装的厚厚的去见福临。
走了半路天开始下起了雪,伸手去接,晶莹的雪融化在手里,初雪呢,真好,瑞雪兆丰年。在古代的雪总是下的很早,几乎十月中就可以见到雪,在现代却要十一月低才可以,终于对比下知道了什么叫全球变暖。想至此,自己笑笑,回头继续走,抬眼看见站在不远处穿着灰色轻裘的鳌拜,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看着我,他被大片的雪花包围,真美。
我俩就这样以漫天雪花为背景,两个人相视,眼中只有彼此,仿佛这世界只有我俩,恍若我俩还在一起,没有他人的进入。
雪花絮絮扬扬,飘飘撒撒,鳌拜的身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我俩似乎会了意,相视而笑。
“你,还好么?”鳌拜问我,依旧站的离我不近,他的头上积的雪给我一种感觉,那就是我们都不是原来最初的自己了,我们少了犀利,少了气焰,少了嚣张,甚至夹杂在我们中间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了,可是,我们却谁都没有去问彼此,是否可以再在一起。
我微笑,“很好,你呢,你还好么?”
鳌拜看着我点点头,却又摇了头,说,“我不好。”
我微笑,却不敢再问下去,甚至不敢看鳌拜的眼睛,只是笑的说“鳌大人家眷众多哪里会不好,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良久还没听见鳌拜离去,回头一看,鳌拜还站在刚刚站的地方,我的心忽然狠狠的疼了一下,静静的问自己,苏茉儿,为什么不敢问他问什么不好?为什么不该说,我已经不怨你了,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么?为什么不说,其实我也不好,我整日想你想得很苦。
想着想着泪流了下来,擦干泪,回头再去看鳌拜时,他已离开。
心就更加的痛苦不堪,原来,这么多年,我连生杀都能看淡,而鳌拜却始终是我的一个心结,提起他我就不能呼吸,看见他所有痛苦都会来袭。
天一冷我就整日躲在屋里,转眼又到新年,每日事情不多,自己偶尔临临字也就这么打发了。
自从入冬,范文程因为公务忙,而且居的官职也高,来看我的时间不多;而鳌拜因为权力很大,事情也多,就连长歌也不经常来;每日陪我的就是若尘姐,洛鸿她们,偶尔福临回来和我用膳,偶尔绾宜姐和乌兰姐无事会来坐坐。
曾经这样的日子我是寂寞的,那个时候多尔衮也很忙,他事情也很多,但是从来都会抽出时间陪我,而现在,他不在了。
曾经,我还是宫女的时候,每天就希望闲下来,庄妃让我休息休息我能开心好一阵子,而现在倒是休息了,也越发无事了。
曾经福临小,因为他生病,一直也没送到阿哥府而是在我身边,那个时候每天陪着他,倒是从不寂寞。
可是都是曾经了。
“格格,皇上刚让人送来板栗,说让格格调好自己的身子。”浣壁端了一盘栗子进来说。
“下雪了么?”我问道。
“还没,外面天阴着,起风了,冷的紧。”浣壁说着,又说道,“我去添几块碳。”然后转身出去了。
“茉儿,吃点栗子吧”若尘姐说着。
我点点头,让若尘姐一起吃,我俩就这样剥着栗子闲话。
等一下惜之说有事要报,我让他进来。
“格格,刚刚皇上传话说,格格一个人在宫中呆久了,遣了格格的阿玛来看格格。”惜之说着。
“阿玛?”我一惊,我进宫这么久,来古代这么久,从没有人问过我的家人,而我也没有留意我到底家里有几个人。福临是一片好心怕我寂寞,可是我,我的阿玛不是我真的阿玛,他来了,只能平添我的烦恼。
我平复了神色,说着“太好了,阿玛进京了么?”我问道。
“皇上说,明日就进京了。”惜之说着。
我挥挥手,让惜之先下去。
有些东西,有关我的身世,知道的人或许有这么三个,第一多尔衮,他已经不能再告诉我了;第二,鳌拜,我没有可能去问他;第三庄妃,问了她我怎么解释我的记忆,无疑是找死。所以,我只能看情况然后灵活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