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妃是多尔衮的福晋,在我来鳌拜府的时候,带着东曦格格来看过我。
我起身想要先去换个衣服,因为没有出门,这是着了寻常的粉色锦褂,头发也随意的绾了一部分,披了一部分,在发髻插着一支和田玉制的朱钗。
可还未等我回锦花阁,元妃已经由陈管家带进了圆子。元妃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也算标志,看起来很稳重,也端庄得体,今日着了件湖蓝的锦袍,头上插了几支步摇,摇曳着身姿向我走来。
“妹妹在这里住的可好”元妃对我说着。
我忙行了礼,对元妃说,“娘娘这么称呼奴婢,奴婢着实惶恐。”
元妃笑笑,说,“这丫头,真是。”
若尘姐端着茶水和水果到亭子里来,又验好了无毒,才离开。
离开时,我对若尘姐使了眼色,让她看好福临。
然后我为元妃倒了茶水,亭中只剩我和她。
“你也坐下吧”元妃说着。
我也坐了下来,看着庄妃,安静的微笑,等着元妃说出她的来意。
“住的可舒服”元妃问我。
“多谢娘娘关怀,九阿哥一切都好”我回道。
“看得出来,你对九阿哥是很上心的,庄妃娘娘真是可以放心”元妃又道。
我笑笑,不语。
“十四王爷来过么最近”元妃问我。
我心中奇怪,你问你丈夫的事,你问我作何,我面不改色的如实回答道,“十四王爷公务繁忙,这些小事,自是不用他上心的。”
元妃笑了笑,笑的很真诚,我看不出她笑的意思,也陪笑着,不语。
良久元妃才说话,“你知道十四王府有多少位妻&妾么?”元妃问我。
“奴婢身份卑微,不敢私探王府事物。”我说着。
元妃看着我,目光有些让我发冷,她端着茶喝了一口,然后又拿出丝帕擦了擦嘴,才露出一丝微笑,说,“四十七位。”
我心以为多尔衮就算再花心,府里有个十几个妻&妾就差不多了,谁曾想,他有这么多,还真是女人缘不错,自己立个了小后&宫。
“在王府生存,不比在后&宫容易。”元妃对我说着。
我不语,安静地听。
“有时间来十四王府里和我们府里的那些命妇玩玩,我们偶尔一起打打牌,也挺有意思的,我想九阿哥也喜欢。”元妃说着,笑的很是美丽,但我却心中发怵。
“是,谢娘娘厚爱”我有礼的回着。
“我就先不和你说了,先回府了”元妃说着。
说完,元妃起身,我上前扶住元妃,把她送走。看着元妃上马车时,忽然想起历史上说多尔衮子嗣十分单薄,如今他只有一个东曦格格,我想这子嗣的单薄和他府里的妻&妾相争有一定的关系。只是,我很好奇,元妃和我说这些干嘛,莫非真的仅仅是让我去她们府上坐坐,打打牌。我相信,答案绝对不是这么简单,但是我却不愿意在想了。
这些日子鳌拜忙得紧,因为要随大汗征战,每日清点军队,鼓舞军心,而我却是越发的闲了,每日就陪着福临玩一玩,就连皇宫都不常进了。有事,就是海公公来回传话,索性,也没什么大事。
鳌拜回来的时候,我等他用完膳,而福临已经睡了。
鳌拜进门,难掩的疲惫,看到我还是微笑的问我,“又等我吃饭,这么晚,你也不怕饿坏了你?”
我笑笑,替他布菜,说着,“我在家,想吃什么随口就吃了,不比你在外面。今天怎样,累么?”
鳌拜伸了个懒腰,说,“人虽多,能真正打几下的人缺少,这次破关之战,大概又是枉然。”
破关之战?看样子只能是枉然,因为福临称帝之后,多尔衮才率兵破的关。
鳌拜拿着筷子夹着我为他做的菜,问“听陈管家说,元妃来了?”
我点点头。
“说了什么?”鳌拜又问。
“没什么,只是问问我住的是否习惯,还让我去她们府上和她们家的福晋,姨娘打打牌。”我说着。
“这也好,无事和她们消遣消遣,省得你无聊。”鳌拜说着。
“还是算了,我可不喜欢那种客套,而且我不过一个奴婢,还是避嫌吧。”我回着。
也拿着筷子夹着吃菜。
“对了”鳌拜忽然放下筷子,打断我的话,说,“这几日你没事就上街吧,我要置办一双鞋,你正好也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小玩意儿,或者购置上几身衣服。”
我心知道鳌拜是怕我在家呆的无聊,想让我出去转转,就应了下来。
“你们什么时候动身作战?”我问鳌拜。
鳌拜皱了皱眉,说,“大汗还没定,但是应该是近几日。”
我点点头,心想近几日,好快啊。
“你别怕,我们走了,十四王爷在盛京,有什么事他会照料你。而且长歌也快回来了,有他照料你们,一定不会出事。”鳌拜说着。
我扯着嘴,笑笑,说,“我又不会怎样,大不了不出府就是了。反而是你,要小心,刀剑无情,既然你都说破关是枉然,千万不要拿着性命去拼。”
鳌拜笑笑,看着我,烛火摇曳,夜色静谧,我也看着鳌拜,想着他就要离开,似乎心又悬了起来,有些不安。
我让洛鸿进来收拾桌子,鳌拜让我早些休息,便看着我躺上床,然后在我额头上一吻,用好听的声音说,“早早睡吧,明日不要起的那么早了,睡个好觉。”
我感觉那个吻温暖到我心里,似乎身子也乏了,就沉沉的闭上了眼。
次日,我睁眼的时候天才亮没多久,但鳌拜早已进宫去了。
我带着福临用了个早膳,把福临托付给惠质和若尘姐,我带着洛鸿和惜之一起出府为鳌拜置办他要的靴子。
其实不过也就三年的光景,我曾经在宫里总想着要出宫,过一种市井的生活。而似乎现在对这种生活的期待已经没有那么多,以至于,我自从出了宫就很少出鳌拜府。明明现在的苏茉儿只是14岁,但是,我的心境,确如三十多岁的人一样,老成。
洛鸿跟在我身边开心极了,对我小声说着,“能跟着小姐出府真好。”
我笑笑,说,“既然出来了,有什么喜欢的,适合你和浣壁,你尽管提,我会尽可能的满足。”
洛鸿笑笑说,“奴婢可不敢,只是想起很多年前,小姐也是这么救得我,当时我还以为你是小公子呢。”
我想起曾经的我,站在小路上,拥拥挤挤的我恍若看到了曾经的我,那个十一岁的苏茉儿,第一天来到古代的苏茉儿。一身灰色的公子装束,头发因为第一次这么的长只能随意的束起,面庞干净,眼神干净,整个人有一种阳光炫目的感觉。我望着那个苏茉儿,那个我,那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我,那个个子小但是气量很大的我,淡淡的笑了。
良久,我看着那个闪耀着,牵引我的目光的苏茉儿,渐渐消失,我才神过头来。
街上的人依旧很多,惜之带着我到了京中贵妇常去的制衣局为我制衣服,进去了发现好多官场上的命妇都在。我觉得太吵闹,而这些官太太的周旋之礼也过繁琐,便让惜之带我离开,我身上穿的,还是请宫里的人做吧。
接着,我们又去为鳌拜挑鞋,忽然发现我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鳌拜脚的大小我不知道,自己比划了半天。后来,店家一听是鳌拜的鞋码,立刻为我拿了鳌拜曾经买过的鞋子出来,鞋子甚至用不了一两银子,我一个无所谓,买下了五双。
从卖鞋的地方出来,我感觉无处可去。
正巧,对面有个玉器行,我便带着洛鸿进去,挑了几件漂亮的头饰,让老板娘包起来,便要离开。
“小姐,我们才出来不到一个时辰,这就要回去么?”出了玉器行,洛鸿问我。
“回去吧”我说着。我感觉,我和这街上的人群格格不入,我又要回到那个牢笼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牢笼不是我恨的,而是是保护我的囚笼。
“惜之呢?”我问洛鸿。
“马车停的有些远,惜之去找车夫了,小姐我们在这里稍等一下。”洛鸿说着。
我点点头,说好。
我和洛鸿站在街角,我看着来来往往路人,感受着大清不一样的气息,什么时候破关,我就可以站在北京的街角了,那里,才是我最熟悉的地方。
“小姐,小心”忽然洛鸿一声惊呼,我还没从我的思绪里出来,就看到眼前闪过一袭白色。
接着,才发现,我面前站着一个人,背对着我,而一旁躺倒着一匹黑色骏马。
“小姐,你没事吧?”洛鸿问我。
我怔怔的回到,“没事。”
“吓死我了,是谁家的马,怎么忽然跑了过来,险些伤了我家姑娘。”洛鸿说着。
我看着我面前保护了我的这个人,说,“多谢这位公子相救。”
身前的男子回头,面目清秀,气质不凡,脸上有一种阳光的温暖微笑,温暖的面容竟让我看的有些痴。面前的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对我说,“无妨,下次小心些。”
洛鸿也看着这个面前的男子也脸有些微红。
我行了一个微礼,带着洛鸿离开看热闹围堵的人群。
这是惜之跟着马车过来,“小姐,上车吧。”惜之说着。
我扶着洛鸿进了马车,对洛鸿说,“今日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讲。”
洛鸿点点头。
马车离开了热闹的街巷,又驶回了,十四王府。
回了鳌拜府,我把买下的玉饰送给了洛鸿和浣壁,又给了惠质和若尘姐。
晚上鳌拜回来,看到我买的五双鞋子,笑了一下,说,“让你自己去做衣服,你给我买着么多鞋。”
我笑笑,“做衣服的人太多,都是官场的福晋,见了面就问你是哪个府上的?你是嫡福晋是侧福晋,我不愿多待。”
鳌拜听了没有说话。
“你吃饭了么?”我问鳌拜。
“我和十四王爷在宫里用过了,对了,我得告诉你两个事情,你想先听哪个?”鳌拜问我。
“哪个也行”我捧了卷书对鳌拜说着。
“好吧,第一件事,是长歌回来了,第二件事,是我后天走。”鳌拜说着。
“怎么这么快?”我放下书,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鳌拜耸耸肩,说,“早晚都要走,早走早回来么。”鳌拜做到我身边,扶起了我,说,“走吧,带你去见个厉害人,长歌。”
“他很厉害吗?”我问鳌拜。
鳌拜得意的笑笑,说,“长歌和长风是我最得意的手下干将,长风负责军队的事物,长歌负责江湖上的信息和事物?”
“江湖?”我听了皱皱眉,问鳌拜,“江湖的人会武功么?”
鳌拜笑笑,“不会些拳脚功夫怎么敢一个人在外面跑?”
“长歌多厉害?”我问鳌拜。
“长歌在江湖里叫笑面阎王”鳌拜说着,带着我出了锦花阁往后院走去。
“长歌他们也住这里?”我好奇的问。
“恩,这样方便,专门给他们盖了院子,长风在东南角,叫冷苑;长歌住的叫林源。”我点点头,跟在鳌拜身后,如今夜里还是很凉,我一身单衣,有些冷。
鳌拜脱下披风披在我身上,带着我进了林源。
刚进门,第一进的屋子门前,就站着一袭白色,这袭白色,好眼熟。
“长歌见过苏姑娘”面前的白衣人说着,我和鳌拜向前走着。
仔细一看,果然就是今日就我于马下的白衣人,这个感觉温暖的人就是,笑面阎王?
阎王诶,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长歌有礼了。”我说着,和鳌拜坐了下来。
鳌拜和长歌说了些行军打仗的有的没得,我一个人无聊的坐在靠门的椅子看着窗外的夜色。
鳌拜说到最后,我只听到他讲,“这几个月府里的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照顾好九阿哥,还有茉儿。”
我回过头看着鳌拜说这番话,看着他说这番话诚恳的表情,心中感动着。
长歌含笑着答应,“一定,少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