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笑,我也咧开嘴笑了,但是,泪却沿着脸颊流了下来,脸上一阵冰凉。
我再忍不住,回过头,转身跑向门外,若尘姐看见我有些踉跄,上来扶我,我一下瘫软在地上。
福子过来扶我上马车,我倒在马车里,泪不住的流。不是见了他要给他一巴掌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活着却了无音讯的么?不是要再给他一巴掌对他说,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么?不是要最后打着他对他说,我有了你的孩子,他们会说话,会叫阿玛了么?
可为什么,最后连你,连一句你,都不敢说。
原来,曾经的伤疤,那些愈合了的伤疤,再痛起来,还是一样鲜活的满溢着红色。
到了府中,若尘姐掀开帘子,豪格看见不住流泪的我,抱我进了卧房。
我躺在床上,豪格轻轻叹息。
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我坐了起来,问豪格,“他怎么可以假装不认识我一样对我行礼,他怎么可以看见我就想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他不是死了么?为什么又回来,为什么回来又伤我。”
我看着豪格,流着泪。豪格抱住我,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说“我本来应该很恨他,可是离开时,我却对他说,只要你活着就很好,他怎么可以这么伤我。”
是的,我委屈,我难过,我真的很难过。我曾想过要和他一起去了,但是为了我们肚里的孩子,我活了下来,我好好的养好我们的孩子,我一个女人,要强咬着牙去做我不喜欢,不愿意的事情,即使他很艰难。但是,他在,他活着,他很好,他还有了别人,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
我算什么?我的孩子算什么?我这么多年的坚持又算什么?
长歌送了安铭那趟东西后,立刻回来。听闻鳌拜回来后,长歌也不说话,更多时候,很多人都是静默。仿佛,又回到了鳌拜刚离去的那两年,我不语,下人也不语,唯一的生命力就是洛洛和轩轩。
可当我看见两个孩子,却仍抑制不住泪,我该如何告诉他们,他们的阿玛很好的活着,但是,却不要他们了。
一连十五日,我都没怎么吃饭,洛洛每日在我旁边,说,“额娘吃饭,额娘不吃洛洛也不吃。”
而每每那时,想至鳌拜,都会流下泪来,是不是鳌拜不要我了,我就可以离开,那我的孩子呢?陪了我,在我肚子里就受了那么多苦,来这人世间这一遭,母亲要离开,父亲又不爱,他们又要如何?
一旁的浣璧看着我流泪,抱走了洛洛和轩轩,洛鸿坐了下来,说,“格格,若格格心中有苦痛,还是找爷说出来吧,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死了心也未必是坏事。事情终是有个因果的,知道了因果,或许是好的。”
我看着洛鸿,思索着。
“如今,格格身体越来越差,我真的很担心,现在爷不知是什么状况。洛洛和轩轩只有一个额娘,如果额娘出了事,那他们怎么办?”洛鸿说完,在我面前把饭菜放好。
我一边哭一边拿着筷子吃着白饭,是,我的孩子只有我,我走了,他们怎么办呢?
我一直犹豫着见鳌拜一面,想好好问问他因果。
而在我坐在湖边犹豫时,豪格走了过来,说,“看,是谁来了?”
我回头一看,扬起笑容,“你来了。”
范文程看着我说,“我来了。”
我看着他似乎是一点也没变老,笑笑,是生活还不错,和张夕的感情应该也好吧。
“怎的来了?”我问文程。
“来这边有些政务,便想看看你”范文程说着。
范文程坐在我身边,豪格说去布两个菜便离开了。
两个人望着依依簇簇的荷花,谁都不语。
“这样像极了曾经在宫中坐在太液湖,咱俩也是这样,一坐能一下午。”范文程安静地说道。
我笑笑,说,“是啊,那时还算年轻,不似现在老了。”想起了先前的时光,最初进宫总是忙,后来不忙了,却无事。于是就寻个安静地方,消磨时间,而那时,范文程下了朝常无语的和我一坐一下午。那时,我和鳌拜还在冷战,我因为莞尔离开了鳌拜府,也没了孩子之后,那段时间虽苦,但还有旁它的事情支撑。
范文程问我,“见过鳌拜了么?”
“见过了,不认我。”我故作轻松地说道。
“他,我也是听说,他在征战中被俘,活下来也是不易,也有苦衷。”范文程说着。
“那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我心中不平,又道,“不说这个了,你呢,和张夕还好不?”
“还好,张夕,是个好女人”范文程说着。
我微笑,说,“在这里,总算是见了些圆满的。”
那日和范文程聊了很久,范文程后来见了洛洛和轩轩,觉得孩子也乖巧,也喜欢。
晚上,我和范文程二人喝了些酒,心中不爽快,我很少喝酒。原来在宫中条件不允许,而后来似乎自己一个人也懒得喝,今日又有人陪我。我一杯一杯又一杯的喝,最终这样自己灌自己的喝法,终于把我喝倒。
后来觉得真的喝的有些多,我第二日都忘了前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我和范文程说“范文程你是我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