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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指间流光

光头佬冷哼一声,道:“诸位还是安安静静的待着比较好。”又向着门外喝道:“刀疤,带些弟兄把着门口,他娘的,我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惹我们千山堂!”

话音刚落,一声怒吼蓦地从门外传来,接着门前人影一晃,一条大汉已经站在厅中。

众人闻声瞧去,只见来人年纪在四十岁上下,身材雄伟,但右脸颊上却有一道四寸左右的伤痕从额际划过眉毛眼睛直直的切下,在嘴角处差之毫厘的贴过,没进下颔去。这伤痕既长且深,让人禁不住怀疑当时这一劈怎么没有将他的眼珠子劈出来。在光头冷喝之时,众人已然知晓刀疤的存在,却不想这刀疤竟能如此可怖可叹,当下皆是寒气直冒,有些胆气不足之辈更是双腿打颤,已是有些立足不稳。

刀疤忽的冷眉一竖,这一皱眉,脸上便好似陡然蹿出了一条硕大的蜈蚣,使得原本就狰狞可怖的脸庞更显惊怖,他盯着众人嘿嘿冷笑数声,道:“光头,你说说是哪一个不长眼的?”说话间,手上忽的银光乍现,接着这银光便似化作了一条银色电蛇在他的手指缝间穿梭闪烁,煞是绚丽令人惊叹。

众人中有几个眼力好点的凝神一瞧,顿时浑身一软,差点就要叫娘,这哪里是什么银蛇,根本就是一片细薄锋利的剃须刀片,这刀片在其指缝间游走速度极快,兼且吸光反射,几乎令人瞧不清楚。

刀疤这一手倒是有个名堂叫做指间流光,在武术中有句老话叫做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这剃须刀片长不过四五分,已然是短到极致,更是险中极致,故而每每与人搏斗之时,皆是生死之间,一线阴阳。

刀疤年轻之时,心高气傲,看人不顺便大打出手,他天赋本高,这指间流光又诡异莫测,倒是从未遇到什么危险,但出门太多终遇鬼,终于一次交锋中被敌手砍了一刀,几近丧命,救活后却是在脸上留下了这块永生难忘的刀疤。

在这之后,他就转了性子,变得沉默多了,但这指间流光却变得更加犀利凶险,诡异难防。

这当口他忽然将指间流光使出来,众人中虽是大多不甚明了,但配上刀疤凶戾的面孔和嘶哑低沉的声线,也能感到潜藏于这绚烂之中的凌厉杀气,顿时被惊得不敢做声,倒像是大家一起被他的精彩表演扼住了喉咙,甚至呼吸。

场面一时寂静!

“踏踏。”

一迭脚步声忽然从远处传来,立时惊破了这压抑的沉默。

众人心头猛地一跳,却也松了口气,皆想到若是在这边继续沉闷压抑下去,没病也会被弄出心脏病来。

——他们又怎能想到只不过吃顿饭而已,却闹出这等要命的事来,一方面愤怒这千山堂的无法无天,令一方面又有些羡慕嫉妒,这般纠结的心绪又怎是一个愁字了得!

只听脚步声越来越响,接着一阵话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快点,这,这人,身份尊贵,出了事儿,谁,谁都担不起…”这人边说边喘,想是一路疾行,跑岔了气。

后面立刻接了几声“是”,又有人问道:“什么人这么牛气?”

“气”字只吐出半截,忽然“砰”的一声,门口处跌撞出四五个人来,却原来是领路之人行至门前,正待进厅时瞧到厅中情形,身形骤然一顿,而后面之人跑得又急,一时不察,便撞在一起,挤作了一团。

众人心绪虽乱,见到这一幕,却也禁不住微微一笑。

光头眉头一皱,喝道:“干什么的?”

那领路之人正要说话时,众人中一阵骚乱,随即从中挤出一人,向着领路之人道:“田经理,我们不过吃个饭,现在闹出这等事情来,你看怎么处理吧?”

这说话之人名叫李玉龙,在杭城也算是小有势力,见主事人来了,便出来说道一番,他也不愿和鼎鼎大名的千山堂对抗,这番说辞不过是想将自己和千山堂的矛盾转移到楼外楼和千山堂身上。

李乘风却暗地冷笑不已,这李玉龙虽然知晓千山堂名声响赫,但千山堂到底势力多大,涉及多广,他却并不清楚,然而李玉龙不知,李乘风又怎会不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滑天下之大稽,而李玉龙此刻的愚蠢行为在李乘风的心里正是滑稽又不知所谓。

果然!

一声嘶声裂肺的尖叫骤然响起,随即众人便看到李玉龙脸色惨白如纸,弯腰捂着右手痛声低吟,而地面上却是蓦地多了一滩血迹,在血迹中两根血肉模糊的手指似乎还在颤动。

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乘风应该是这群人中唯一知道千山堂真正手段的人。

指间流光,袖底惊雷,这两句话是道上人对千山堂的评价,说的就是千山堂的两大绝技,也是千山堂之所以能够称雄杭城的基石所在,李乘风在杭城数十载,与千山堂也是老对手了,但这两大绝技到底如何,却只能在心里想象,从未亲眼见识,今日一见,他才发觉原来还是远远低估了。

在刚才的一瞬里,李乘风只感到眼前银光一闪,这一闪如何迅猛,如何绚丽,李乘风不懂去形容,但他看到的一点,却已令他心头凛然——刀疤的位置竟似乎没有半分移动过,而李玉龙和刀疤当时的距离却有七尺左右。

三四分的剃须刀片竟能够划破七尺的空间?!

众人没有李乘风的见识,然而见到地面上这么一滩明晃晃的血迹,心中惊惧亦是可想而知。能来楼外楼消费的,在某一块领域可以说都是有些成就的,但他们又如何真正见识过这等血腥场面,其中有几位女士早已面如土色,连连作呕。

刀疤手上银光流转不停,冷目寒扫,冷冷道:“聒噪!”

光头瞥过李玉龙的惨样,嘴角逸出一丝不屑,又向着门外已经立定,却又不知所措的五人说道:“经理?是哪一位?”他虽是有此一问,但目光已落在那领路之人身上,而其冷厉的目光落在那领路之人身上时,目光忽的一闪,显出一丝异色。

那领路之人正是楼外楼的经理,姓田名挺,这时陡然听到光头的一声叫唤,立时浑身一颤,差点儿吓趴在地上,颤声道:“是,是我。”

光头竟出乎意料的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道:“你姓田?你老子是不是叫田锋?”

田挺一怔,寻思这人怎么知道他父亲田锋的名字,赶紧道:“是,是,家父已经辞世多年,您怎么知道的?”

光头轻叹一声,眸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不过一瞬之间,脸色便恢复冷厉,向着田挺沉声道:“你们楼外楼怎么敢将三哥随便放在大厅里?”

田挺尚未答话,刀疤接口道:“虽有旧,不姑息!”

光头知道刀疤是在警告他不要以为和田锋有交情,就故意手下容情,但他在千山堂的资历更甚刀疤,自然无惧,当下冷哼一声,道:“我自有主张。”又向着田挺道:“你将情况仔细说清楚!”

田挺再傻这时也知道光头和自己已经过世的父亲有些交情,心中顿时有了底气,深吸口气,缓缓的将事情经过道了出来。

原来周虎成凭着坚强的意志下了楼之后,已是强弩之末,他内力被消磨了九成之多,又强撑到如今,已是十分了不得,但这般强行作为,却令得他心力憔悴,浑身上下如被暴雨冲刷,湿漉漉的一片。

田挺这时刚好从门外走进,一看到周虎成面如瀑布的样子,顿时大惊,赶紧上前扶住周虎成,道:“您,您没事吧?”他虽不知周虎成身份如何,但能在楼外楼消费的,在他眼中却都地位比他要高得多,更是不能轻易得罪。

周虎成有了支撑,差点儿就倚靠在田挺身上,但一瞬间却又立刻醒觉,忖道若是自己这等状态被人瞧见,面子上可不好看,当下强撑着挥手推开田挺,向前走去。

哪想到就在这时,玻璃门上阳光一闪,一道强光反射进来刚好照在周虎成的眼皮上,这一照便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周虎成脑袋一阵晕眩,软软的向后倒去。

田挺一直在周虎成身后瞧着,见状赶紧上前扶住,却不想周虎成身体太过沉重,又是无意识中,差点儿就将田挺压倒在身下,幸好这时又有两个服务员见势不对,冲上来帮了一把。

三人连拖带拽好不容易将周虎成抬到沙发上,虽然只是几步路,却将三人累得半死不活。

田挺看了一眼已然晕厥的周虎成,喘着气道:“你们两个就在这里看着,不要让任何人过来,我去找医生!”待那两个服务员点头答应之后,急步出门去了。

这两个服务员年纪尚轻,根本耐不住性子,他们本以为田挺出门一会儿就回来,哪知过了好半天都没影子,这两人相互一思量,干脆就放任周虎成不管,自行其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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