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惠已经走了,我瘫软在沙发上。盯着她摇摇晃晃的背影久久不能回过神。这时候我又想到了梵温。我会不会变得和殷惠一样?这种想法在我脑中生了根并且飞快的蔓延生长。惶然沉到万丈深渊的心让我变得沉重。没错,我开始害怕了。
桌上那杯见了底的红酒安详的摆在那里。我的心却已经掀起万丈波澜。
混沌的出了金色畅想,城市里的空气并不新鲜,但刺耳的鸣笛声让我清醒。我对自己说:“你只是想太多。”
我只是想太多。
我顺着斑马线走,前方是十字大街。很多车停在那里不断的鸣笛。刺耳嘈杂。我看见了救护车。原来是又有了不幸的人。我苦笑着走上前。是血,鲜红鲜红的血把我的眼睛占满。它们还在不停扩散。叫嚣着,活跃的蹦蹦跳跳着扩散。蔓延。
女生躺在地上,乌黑的发与血黏在一起。苍白的脸,苍白的手脚。
我瞪大了眼睛,在这一瞬间仿佛停止了心跳一般。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看不见。我慌了,乱了。再回过神是已泪流满面。
可是我为什么要哭呢,我这样问自己。我看不清女生的脸,我不知道那是谁,那与我无关。
全身骤然开始难受,像被万千蚂蚁爬着一样。我大口喘息,甚至想自残。我不断用左手掐自己的右臂,直到麻木的不再疼痛。这时候我已经不再难受。我明白这是什么。眼泪已经在脸上干涸。
终于,我瘫坐在地上,看着那还在晕染着的血河。喉咙酸涩哽咽的说出那两个字,殷惠。
……
殷惠死了,妈和爸都哭了。唯独我没有。我感到自己的眼泪已经干了。
她的葬礼很简单,并没有请戏班。爸把殷惠的骨灰和她爸妈放在一起。爸流着泪看着那对已经不在人世的中年男女的照片说,他没有照顾好殷惠。
妈哭了很久,她说,好好一个姑娘,怎么就没了呢?
怎么就没了呢?
我看着殷惠墓碑上她幼时的照片,一个阳光可爱的女孩笑的很开心。这样一个女孩,怎么就没了呢?
苏年,你会不会也没了?
我把一束鲜花放在墓前,花很美很美,像那个女孩一样美。可是女孩比花先枯了。
整理殷惠的房间时我看到了她的日记。里面说了很多。
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很阳光的男孩,我知道自己喜欢他。我把父母双忘的消息告诉了他,他很善良,他是真心的心疼我。
我来到了新家,叔叔阿姨对我很好,但是寄人篱下的感觉真的很讨厌,我明白我应该感激他们,而不是讨厌,但我止不住。我还多了一个姐姐。我不喜欢她,一点也不。我偷了东西,为了买毒品。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我讨厌那些东西,但我没办法。她把我偷东西的事告诉叔叔阿姨。她大概很恨我,因为我到了她家。原本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地方。
他再也不喜欢我了,我知道我做错了。但是他们全都不肯给我机会,我真恨。
或许我错了,但是我已经不能回头了。我有想过去戒毒所。但是没必要了,我已经放弃。我失去了所有。
我去求过苏年很多次,我希望她能够离开梵温,虽然明知道她离开也无济于事。
我又去求她了,她不答应。心里很闷,我坚持不下去了。
苏年,是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