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张启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基本是没有起早的习惯,张启醒来时刘伯已经不在屋内,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穿上衣服,这套衣裤还是刘伯的,是灰色的短褐,后世人大多不知道汉服,把旗袍当作本民族的服装,把汉服当作古装,殊不知,右衽才是汉民族的民族服装。(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搜下“汉服”)
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快速围好腰带,总算找到那么一点这时代人的感觉,今天还要去县城,刘伯现在估计是去赁田干活去了,张启推开门,有个简易的院子,说是院子,其实就只有一排篱笆,围着屋子,刘伯在村里一个人住,现在多了一个人,村里来来往往路过刘伯门前,都好奇的往里瞅,中国人喜欢围观的习惯看来古已有之,一个人在大街上吐一口痰,然后蹲在那看着,只消片刻,肯定有一堆人迅速围观。
张启没理会村民的眼光,慢条斯理的走出篱笆,来到村子西侧的河边,这时候的河水真是清澈,在没有污染的大明,人们可以直接到河里取水做饭,人类的进步是以破坏大自然为代价的,在河边折了柳枝,俯身用手抄了水,先漱了下口,然后把柳枝嚼开,拿柳枝刷牙,弄得差不多,随手扔了柳枝,俯身抄了水洗了把脸,感觉神清气爽。
虽然知道所有的事是急不来的,但是还是一直压在心头,总觉得心口有个石头压着,张启是个心思比较重的人,有什么事压在心里会一直不停的去想,在村里漫无目的的走着,早饭张启不想吃,反正以前也不怎么吃早饭,村里安逸而祥和,张启看着悠然而作的村民,想到几年之后,满人铁骑南下,动则屠城,这个村落也许就毁于战火,村民也许会被屠杀,想到此,张启心里满不是滋味,最难受的是,你明知道会发生,但是你不能跟别人说,否则会被别人当成疯子。
现在的统治阶层还把精力放在内耗上,还不知道危机将近,还企图联清,先把农民起义扑灭,殊不知,这无异在与虎谋皮,一但放满人的铁骑入关,中原大地将再也不能阻挡鞑子骑兵的冲击!蒙古人已经用实践证明骑兵在冷兵器时代对步兵的强大优势,但是有些人就是不吸取教训!
小孩聚集在一起,吸着鼻涕,追逐打闹,看到张启,都停下来看着张启,然后憨笑着围上来,张启看到这些小孩,露出温和的笑意,伸手想拍拍他们的头,张启刚一抬手,小孩仿佛受了惊吓一般都躲开了,张启尴尬的缩回手,抓了抓头,转身准备走开。
“你是刘爷爷的亲戚么”一个清脆的童音问道张启回过头,看到一个小女孩,脸上白白净净的,可能她年纪最大,大概也就九岁左右,其他小孩躲在她身后,她像个母鸡一般护住他们。
“是啊,我是最近才来投靠刘爷爷的”张启露出一个自以为很温柔的笑容。
“哦,那你是好人么?”小女孩接着问道“我当然是好人”张启一愣,赶紧回答道“我爹娘跟我说,你来历不明,让我们注意一点你”小孩没说要提防着自己,已经很给自己面子了。
“你叫什么名字”张启蹲下来,小孩子很警惕的后退了几步。
“你想干什么”小孩子纯净的眼里写满了警惕。
张启举起手做投降状,以示自己没有威胁性,“我叫张启,是刘伯的远房亲戚,前几天刚来你们村,我是来投靠刘伯的,以后请多指教了”
“哦”小女孩歪着头想了一阵子,张启看着她稚嫩的面孔,忍不住想伸手去恰下她的脸,哪知这个动作把刚才刚建立起来的善良形象又打破。
小孩警惕行真强,张启感觉脸上发热,难道自己长得让小孩不敢亲近么,再者自己现在也应该就十多岁,应该没代沟什么的。
既然小孩不肯说,张启就站起身,准备离去,张启刚转身,身后又传来声音。
“我叫刘真”声音有如黄莺轻鸣一般清脆悦耳。
张启转过头,呵呵一笑,“你好刘真,我可以叫你刘真么?你也可以叫我张启”
“不可以”刘真清脆的声音立即说到。
被一个小女孩一口回绝,张启倒不至于跟一个小孩龃龉,“那我叫你什么啊,以后我就住这里了,见了面总不能就叫喂吧”
“我家人都叫我真真”刘真扭捏的说到,然后又红着脸说到“你也可以这么叫我,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好啊,真真,你们在这玩什么,能带上我么”希望能从这帮小孩嘴里套出点东西!
陪着一帮小孩玩,以张启的心里年龄,这真是一种折磨!小孩你说得复杂了他不一定能理解,然后他就那么流着鼻涕呆呆的看着你。
总算也问出了些东西,村子总共三十几户人家,村里大部分人家都姓刘,所以叫刘家庄,村里出过秀才,极其珍贵的是,还出过一个举人,然后?然后就没了,那举人也就止步于举人,村民的眼光也就停留在举人这个层次,见过最大的官就是村里的里正,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
许秀才今年四十多,依然是个秀才,碍于读书人的矜持,他是从来双手不沾阳春水的,每月从县里领点廪米,然后在村里教小孩,村里人给点银钱度日,今天许秀才家里有些俗事,这些小孩才得以出来玩耍。
见再也不能从小孩子嘴里套出什么新鲜东西,张启也就没了玩耍的劲头,起身要回去,直起身拍拍压皱的衣服,刚准备走,就感觉有人拉自己的袖子。
“你不陪我们玩了么?”刘真用闪亮的双眼的望着张启,眼里写满的是期待。
看着这么纯净的眸子,张启一时不忍心拒绝,“真真,你带他们再玩一会儿,刘伯要回来吃午饭了,我要回去做饭”张启自己说着,做饭,张启压根就不知道刘伯家米放哪,欺骗这么一个单纯的小孩有种罪恶感。
但是张启真不想陪这么一帮小屁孩玩他们认为有意思东西,虽然小孩子用崇拜的眼光看着自己,但张启真不觉得这有什么成就感。
跟小屁孩打发了一个上午,告别小刘真她们,张启回到刘伯家,或者应该说是张启现在的家,已经决定跟刘伯搭伙了。刘伯已经回来了,刘伯的东家的田地在刘家庄村东从刘伯家后面有个小径,小径旁有个小渠,是用来灌溉的,刘伯在屋子忙着做饭,见到张启回来了,头也没回“下午跟你去县城,你小子吃完午饭别再出去转悠”
张启点点头,从刘伯语气听出,他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忧。一旦项链能换到更好的价钱,以后日子也会好过一些,当初真实没白救小子,万一人家不愿意退又该如何是好!
看张启一脸无所谓,刘伯心里想,又不是我的东西,我急个什么劲,遂开饭,张启嚼着干草一般的午饭,换了钱坚决不吃这倒头了,所以下午能换个高价钱就换,不能换就老实的拿着那二两银子,买点必须品。
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都默默吃着饭,吃完饭,刘伯把碗收过去,用个盆子装着拎到西河边去洗了,也就张启和他自己的碗,张启就没起身帮忙,锅里还有晚上的饭,晚上热热就能吃。
下午张启原准备睡个午觉再出门,看刘伯那眼色,如果自己再睡,怕是要把自己赶出家门,张启的发型是个问题,刘伯就找了个方巾,给张启包了个璞头,刘伯对着张启左看右看,嘴里啧啧称响,好个英气的少年,星目剑眉,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仅仅戴了一个璞头,整个人就气质大变。
张启和刘伯来到村北那个渡口那,船夫在船上睡着觉,船上已经有几个村民在等着,来回一趟,虽然不远,但船只有一只所以,大家就等等,等人过些再一起过去,船夫躺在后面,用笠帽盖在脸上,刘伯过去在船夫旁边的箱子扔了四个铜板,铜板的叮当的声音透出,船夫兀自在那小憩,没有看一眼,村民都自发的把钱扔进去,船夫也不会向渡客张口,淳朴的村民,没有后世的小市民那般的势利,刷小聪明,两个人四文钱,大约七八里的路程,由于隔着河,很多人仍然选择坐船去县城,而不是到对岸上岸然后走过去,这是照顾船家的生意。
船家用竹棒,用力在岸上一撑,船就晃晃悠悠离岸,船上熟识的人都凑在一起聊天,刘伯也在跟个大伯聊天,张启坐在船侧,眼睛盯着水波,表情也如这小船一般飘忽不定,水波反射这太阳光,好似金色鱼鳞一般,岸边枝繁叶茂,有些枝头长得都探到河中央,看着眼前前世从没见过的景色,张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渐渐的自己就醉在这景色中,刘伯看了眼打盹的张启,回头接着跟那老伯聊天。
梦里张启回到了他原来的世界,依然在他那不足50平米的房子里奋战,脖子再酸也得码字,工作再怎么不顺心也得干下去,房租,水电费,就业压力,爸爸妈妈的期待,所有的一切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