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影在安吉面前晃来晃去的,微弱的烛光从安吉眼皮的缝隙中漏进来。她的眼皮动了动,睁开了。她戒备地环顾着周围,温暖干燥的环境让她放松下来。她又回到了冥王号上,太好了。
“你终于醒了,索恩。”哈迪斯声音在安吉身边响起。
“软赏……”她迷迷糊糊地叫着船长。普瓦松老头给她打得那一针麻痹了她整个神经系统,以至于她现在说话的功能都没有完全恢复。
她突然想到,她身上的衣服好像不是那条她穿着的白雀裙了!如果她已经换了衣服,那么是谁给她换的?哈迪斯不会已经发现了她的性别吧?“软赏,吾的衣服泥?”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让船医给你换了衣服,那条裙子已经扔了。”哈迪斯说,“别动,索恩,好好躺着。”
安吉抬起手臂,摸到了头上的纱布,她戳了戳,感觉到额头一阵刺痛。“你……救惹我?”她不可思议地问。
“是的,在你失去知觉毫无作用的时候我把你从他手里夺了过来。”哈迪斯说。就在他竭尽全力搭救安吉的时候,她睡得就像一只冬眠的熊宝宝似的,怎么都喊不醒,哈迪斯为她没有看到自己的英勇行为略感惋惜,“你露出这么惊讶的表情干什么?我又不是冷酷无情的魔鬼,怎么可能会让我珍贵的瞭望手死在那种地方。”
安吉放下手臂,仰着头望着天花板。哈迪斯·桑顿竟然救了自己,他,那个自己坚信是懦弱虚伪的人的男人竟然会这么做。
安吉不敢相信,更不想相信。
这只是偶然,没错,一定是偶然。她在内心劝说着自己。
“发扔什么了?普噶松……”她口齿不清地说。
“别担心那个了,他们已经不复存在了。”哈迪斯说。
就在他命令他的船员破坏了普瓦松宅邸的输水管道后,大量海水入侵了米黄色建筑,扑灭了那一场本来应该烧毁一切证据的大火。介入调查的政府发现了许多普瓦松宅邸不应该有的东西——很多很多的小孩子的尸体,这件事情公之于世后,普瓦松受到了政府的全面清查,它的爪牙也在民间受到强有力的打击。
“那里面的孩子呢?”安吉焦急地问,她终于完全地清醒了过来。
“逃出去了小部分。”
安吉的眼睛闭了闭,哈迪斯的意思就是大部分的孩子都死在了里面。
哈迪斯看着这对忧伤的黄眼珠,它们摆明了就是在质问他“为什么不把他们全都救出来?”,他心里微微一震。
“索恩,你知道额叶切除手术是什么吗?”他问。
“再清楚不过了。”
“那你就应该明白我为什么没有去救他们。”
安吉深吸一口气,她当然明白,所有接受了额叶切除的孩子都已经成为了植物人,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的真正意义上的人偶,就算他们已经什么都感受不到,已经等同于死亡……但是,这些无辜的孩子的最后结局,不应该这样悲惨。
“跟我说说你自己吧,索恩。曾经的你和普瓦松又有怎样的关系?”
“普瓦松的那个男人绑架了我,伤害我,然后我逃出来了,就这样。”安吉简单地说。
“这就是你和普瓦松的——纠纷?”哈迪斯饶有兴趣地问,“那个男人说你偷走了他的财宝,是什么?”
安吉把头转向哈迪斯,嘴角微微向上一挑。
“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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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噢噢噢!安吉!你终于好了!”比利看到安吉出现在船舱门口,冲上来抱住她原地转了个圈。
安吉把缠绕着自己的比利推开,“我又没生病。”
“可是你昏迷了整整一个礼拜啊!不过这几天船长天天都去看你,你怎么那么走运呢?大家都说你要受到船长的重用了。”比利羡慕地说。
“别想多了。”
安吉绕开比利,径直走到自己久违的吊床旁边。她弯下腰,检查自己的物品。
突然,她直起身。她最重要的那只大皮箱不见了!
“比利,你看到我的箱子了吗?”她紧张地看着比利。
“哦,你的箱子在这里。我担心别人在你不在的时候破坏它,就帮你藏起来了。”比利走到船舱的角落,掀开一块米黄的帆布,安吉的大皮箱露了出来。她大大地松了口气,朝大皮箱走去。
安吉像只豚鼠一样在箱子旁忙里忙外地,检查它是否有损伤。她摸着光滑的皮棱角,挂得好好的大锁,满意地把箱子拖回自己的床底下。
“我从来都没有见你打开过这个箱子。你的箱子里到底有什么呀?”比利好奇地问。
“没什么。”安吉一如既往地敷衍着。
比利撅起嘴,眼睛盯着箱子,瞳孔射出好奇的光芒。安吉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比利的好奇给了她一个提醒——她的秘密不可能永远地藏下去,只要她拖延一天,来自世界的威胁就会越来越大,阻力就会越来越大。
她的计划不能再拖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