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去了,不断地有孩子被拉出去。他们大多数都没有回来,但是回来的都无一例外地多了一处刺青,并且时不时地被从单人牢房提出去,又送回来,一开始他们都会啼哭,但是后来好像就没声音了。
一天晚上,安吉的后勃颈好像被拎起来了,她猛地睁开眼睛,是一只粗壮的手臂,她本能地使劲一挣,那只手放开了她。她往后躲闪着,手臂紧紧地追着她,攥住了她的衣服。
“菲利普!菲利普!”她大喊道。
“放她走!”菲利普从睡梦中惊醒,对着手臂拳打脚踢,手臂一吃痛,松开手,菲利普拉着安吉逃到牢房的角落,用身体护着她。
手臂又回到菲利普他们跟前,它想将菲利普从安吉身边拉开,开始菲利普就像一块软牛皮糖一样死死地粘着安吉。手臂不耐烦了,手臂的主人猛踢了菲利普一脚,强迫他松开手,拎着他就走。就这样,被带走的不是安吉,而是菲利普。
安吉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绝望地注视着那个唯一有亮光的出入口,她不知道菲利普还会不会回来,没有他在身边,她真的好害怕。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菲利普回来了。他同样被关进了单人的牢房,他没有哭,但是他脸上曾经让安吉感到安心的那种表情却荡然无存了。
“菲利普?”安吉试探地叫了一声。
菲利普微微动了动头,他听到了安吉在叫他,但是却没有回头。
“菲利普,怎么了?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安吉焦急地问。
菲利普还是没有回答她,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她说话一样。安吉知道菲利普听到了,她很懊恼为什么菲利普不理睬她,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担心啊。
“菲利普。菲利普。菲利普。菲利普……”她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不停地叫着,可是他始终不回头。
又过了几日,菲利普被提出去了几次,每次回来他澄澈的蓝眼睛就要多一层灰翳。安吉还是每天坚持不懈地叫着他的名字,“菲利普,菲利普……”
终于有一天,当安吉说,“菲利普,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逃回去的吗?”
“闭嘴啊!闭嘴啊!!啊啊啊啊!”菲利普终于爆发了,“你知道么,我当时就应该让你去受罪!我现在后悔得要死!你这个红头发灾星!”
安吉长大了嘴巴,黄色的眼睛充满了惊愕,她印象中的菲利普已经完全变了,他清澈的蓝眼睛已经完全覆盖了模糊的灰尘,他脸上的那种刚毅被厌恶和疲惫取而代之。安吉的嘴角一沉,眼睛充盈了泪水,挪到牢房另一边不理他了。
当天晚上,安吉作为最后一个被提出去的孩子,被壮汉拉了出去。她没有做任何反抗,她回头看了一眼菲利普,菲利普也在看她,菲利普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一句话,但是安吉还没有听清就被拉走了。
她希望菲利普对她说的是祝福。
安吉被壮汉带到两个女仆前面,女仆领着她穿过好几个走廊,上了几层楼梯。她们带着她到一个浴室,草草地给她洗了澡,梳了头,换上一条干净的裙子,带着她继续上楼。
“我们要去哪儿?”安吉问。
女仆撇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她们将安吉放在红木门前,敲了敲门,将安吉推了进去。
“欢迎你,孩子。”一个干燥的声音响了起来。
安吉向前走了几步,想要看清华丽的床榻中男人的脸。
“你叫什么名字?孩子。”
“安吉丽娜。”安吉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你好,安吉丽娜。”老男人说,“我很高兴我们的语言相通。”
“是的,先生。”安吉说,“我也很高兴。”
“呦呵呵。还算有礼貌。你想回家吗?”老男人说。
安吉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当然想,先生。”
“别想了,你回不去的。”老男人给她泼了一盆冷水,“来到我这里,我就是你的爸爸。不要再想你原本的家了,你的父母太软弱了以至于不能保护你,我才行。”
安吉想反驳他,可是脑海里有一种奇怪的声音,似乎在告诉她不要这么做,“是的,爸爸。”她顺从得让她自己都难以接受。
老男人似乎也吃了一惊,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顺从的小孩子,这个小女孩体内的反抗精神在哪里?
“过来。”
安吉走了过去,在床榻前站定。她望向几个硕大的枕头上靠着的一个人,这个肥硕的人是个没有头发的秃子,两只小黑豆似的眼睛看上去闪闪发光,但是这双黑亮亮的眼睛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腐烂了。
“哦,孩子,你是个红头发。”
“是的。”安吉小声地说。红发的孩子没有灵魂——这个在所有地区都被相信着的句子。因为头发的颜色,她无数被人用鄙夷的眼光注视,好像她连下水道的老鼠都不如。
“别自卑,孩子。我喜欢红发。来,到床上来。”
安吉谨慎爬上床,软塌塌的床让她几乎整个人都陷了进去。老男人伸出手,抓住安吉的手臂,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他仔细地端详着安吉的脸,“嗯。你没有雀斑,这一点很好,大多数红头发的孩子都有雀斑。”
他抬起安吉的手臂,打量着她布满伤口和棕色的痂的手臂。这些伤口不像是不小心弄伤的,更多的像殴打所致。他继续地往安吉的手臂上看,伤口一直延伸进她的衣服。他扯开安吉的衣服,她的身体晃动了一下,没有躲闪,这一点又让老男人略微吃惊。
这具娇小的躯体上布满了伤痕,有利器划伤的,有钝器致淤青的,也有动物留下的牙印。
看着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老男人的身体狂躁地将安吉一把按倒,压在身下。
安吉就像一条死鱼一样冷冰冰地躺在床褥中,一动不动,黄色的眼睛凝视着老男人的黑豆眼。就在老男人压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所有的思想全部消失,包括她的恐惧。不知怎么地,她就躺在那里,好像悠闲地躺在草地上一样,面无表情地盯着老男人的眼睛。
老男人被身下这个红发黄眼的小女孩盯得发毛,兴趣全无。他一个骨碌爬起来,重新坐回床上。“你走吧。”
安吉像个木乃伊一样从床边爬起来,走出红木门。站在门口的两个女仆看见她的时候大吃了一惊,她们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小孩子毫发无损地从她们的主人的卧室走出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两个女仆手足无措地站着,她们从来都可以从主人的行为来判断如何处理她们送进去的新来的小孩——留下或者送走,但是这一次,她们无法从主人的行为作出判断。
她们对视了一下,一个女仆敲了敲红木门,走了进去。
“主人,今天的鱼儿怎么处理?”她毕恭毕敬地问。
“留着。”
“是的。”
“噢,对了,我要你做一件事情,仔细听好了……”
“我明白了,主人。”女仆微微地鞠了个躬,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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