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情况下,慕筱筱是属于吃软不吃硬的类型。不过,因人而异。
一句上官姑娘将二人本来就不算亲近的关系拉得更远。
上官梦瑶到嘴边的话因为这句上官姑娘咽回肚子里。
慕筱筱也没打算等她答话,眉毛轻挑,却是巧笑嫣然:“上官姑娘,从谈话初始到现在,我实在想不出该用何种词语来形容你。像你这么一位大美人只身前来,理直气壮地说人家未来的夫君喜欢的是你,还要求人家主动退婚,我估计整个泷泽城找不出第二人了。真不知道你是太过单纯呢,还是故意为之?”
最后一句,慕筱筱故意拉长了语调,似是疑惑,又好像十分肯定。上官梦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但很快恢复如常。自古美人最擅长隐藏自己,即便慕筱筱出言讥讽,却依旧装作一副毫不介意的模样。
“慕姐姐,瑶儿知道这样说只会让你更加讨厌我。可是,瑶儿之前所讲皆是自己心中所想,辰逸哥哥一定会娶我的,而到了那个时候,瑶儿几乎想象不到慕姐姐会变成什么样子。”上官梦瑶一副这都是为了你着想的口吻。
这话说得相当恶毒,它所表达的意思极为明白,将来孟辰逸会娶她,到时候他们二人一定是你侬我侬,恩爱非常,因此,识相的就直接退婚,免得到头来落个独守空房甚至更惨的命运。
如果慕筱筱之前还保持怀疑态度,那她现在完全可以肯定,这个上官美人不是来求她退婚,而是到此彰显自己所有权的,大言不惭地宣布孟辰逸是她的,别人谁都抢不走。
慕筱筱心里一阵冷笑:“上官姑娘,若是你的辰逸哥哥想退婚,让他大胆地去退,完全不用考虑我的感受;将来如果他要娶你,尽管去娶好了,我随时奉陪。”
“你……”上官梦瑶脸色到底是难看了些,不过转瞬又笑了,笑得极为自得,“慕姐姐,瑶儿在这仍旧尊称您一声姐姐。有些话瑶儿现在就说下,慕姐姐也好有个心理准备。辰逸哥哥自小就说要报恩,可找谁报恩他自己也不清楚,起初瑶儿还以为辰逸哥哥是将梦与现实混淆以至于神智错乱,不过后来瑶儿终于明白了。至于瑶儿明白了什么,慕姐姐不必知道。慕姐姐只要了解一点,那就是辰逸哥哥永远不会爱你!既然慕姐姐执意嫁给辰逸哥哥,那瑶儿只有四个字送给慕姐姐,后果自负!”
慕筱筱听完这话,对美人的印象更是大打折扣,不过来者是客,该有的样子总要做足:“那就多谢上官姑娘出言提醒了。”随后起身,顺着门口的方向喊道,“紫菱,送客!”
“不用!”目的达到,上官梦瑶不再多加停留,站起来径自往外走。
紫菱本来正在给小白准备食物,听见自家小姐喊送客,忙放下手头的事情,朝这边跑过来,刚好跟往出走的上官梦瑶碰了面。
“上官姑娘,紫菱送您出去!”紫菱停下步子,恭敬地说道。
“紫菱是吧,免了,你还是好好照顾慕姐姐吧。”说完,不忘意味深长地回头看慕筱筱一眼。
既然说不用送,紫菱反倒图个清闲,移步向凉亭走去。
“小姐,您没事吧?”紫菱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事没事,你去忙你的吧。”慕筱筱摆摆手。
“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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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五月初八,风和日丽,诸事皆宜。
锣鼓喧天,炮竹声声,两台喜轿同时停在了慕府门外。
慕府上下张灯结彩,分外热闹,众人更是有说有笑,一脸喜色。
两位小姐一同出嫁,可谓双喜临门;只是在老爷夫人心里,二女同日出嫁虽然高兴,但三个儿女顷刻间要被送走两个,不免又有些伤感。
慕筱筱、慕筱蓉二人身着大红喜袍头盖喜帕被新郎官背上喜轿,众位看客皆是拍手叫好。但看那三位夫人泛红的眼眶,不难想象两位新娘子红盖头之下通红的双眼。
吉时一到,喜轿子同时被抬起,朝着相反的方向各自走远。
慕筱筱坐在喜轿里,一脸的郁闷。一方面头饰太重,轿子又有些摇晃,以至于整个脑袋像个拨浪鼓似的摆来摆去,难受至极,慕筱筱恨不得直接将头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头饰全部卸了;另一方面,是因为她的“准夫君”刚才的一句话。
孟辰逸弯身背她的时候,她故意用胳膊环住他的脖子,吊在她背上。孟辰逸也不在意,双手稍微一用力,便将她托起,让她伏在了他的背上。轿帘掀开,将她放下的时候,还不忘顺便打击她一下:“夫人比为夫想象中要重一些。”说完轻笑一声,松开她,起身上马去了。
紫菱自然是随嫁丫鬟,从一开始,她就一直抱着小白陪在小姐身边,此时,也是站在喜轿左侧紧随着队伍往前走。
为了彰显喜气,紫菱特意在小白身上系了一朵小红花,喜轿刚走出半里远,小白就从紫菱怀里窜出,顺着喜轿上的窗子,钻进了轿子里。
“嗷唔~”紧接着,轿子里就传来小白的尖叫声。
紫菱吓了一跳,轻敲轿子询问。
“没事。”慕筱筱轻声吐出了两个字。
只怪小白进去的时机不对,慕筱筱正内心烦闷无处发泄,见小白钻进轿子,上去就将它抓住蹂躏了一番。
小白嗷呜两声表示不满,奈何对手太强,最后乖乖任由其“发泄”。
迎亲的队伍一路上吹着唢呐、敲着响鼓,小白的叫声也只惊动了抬轿的几人,虽然听到动静,却又仿若什么都没听见,喜轿一路晃过去,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喜轿绕着城里转了一大圈才进了孟家的大门。
轿子停下来,小白第一时间从慕筱筱魔掌里逃出来,窜出轿子,在众人毫无察觉之下,消失了。
慕筱筱手里的肉球突然不见,不由得握了握双手,正在此时,喜婆掀开轿帘,迎她下轿。慕筱筱俯身出轿,四周议论声骤起,大多是恭喜的声音,但依旧有些话突兀地钻进她的耳朵。
“喂,快看快看,那就是新娘子,被盖头遮着看不清容貌,不知道跟上官姑娘比起来如何?”
“上官姑娘那可是世上少有的美人,跟她比,肯定比不过。”
“哎,真是可惜,我本来还想喝孟家跟上官家的喜酒呢。”
“谁说不是,听说为了这门亲事,孟家还专门去上官家赔罪了。”
“竟然有这等事?啧啧,好好地一段姻缘被硬生生拆了,搁谁身上都不痛快。”
……
慕筱筱心里暗骂一声,将那些杂音抛远,静下心来,顺着喜婆的指示,一步步往前走去。喜帕挡住了前方的视线,但脚下却看得很清楚,跨火盆、踩瓦片,平时走路身轻如燕的她此刻因为头重脚轻费了很大的力气才顺利进了喜堂。
燃烛,焚香,鸣爆竹,奏乐。
手握红绳,慕筱筱被引到一个位子站好,耳边诵唱响起:“香烟缥缈,灯烛辉煌,新郎新娘齐登花堂。”
之后,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礼成之后,四周一片欢呼起哄的声音。直到被送进喜房,关上房门,才将外面的喧闹声和鸣炮声隔开。
脑袋太重,仿若动一下就会被压断。慕筱筱坐在喜床上,出奇地安静。
是谁说成亲是女人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刻,她怎么一点都不觉得,这一套下来,完全是在受罪。
头上的喜帕已经揭下,头饰本也想拆了,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既然是演戏,总该坚持到最后才是。
慕筱筱环顾四周,红烛闪烁,一大片一大片的,映入眼帘的全是红色。
果然够喜庆。
喜桌上摆着几碟点心,慕筱筱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扶着脑袋,慢慢地踱过去,又慢慢踱回来,嘴巴里塞着食物也不忘低声咒骂几句。
坐回喜床,听着外面的喧嚣,心里不住地胡思乱想,这一坐,便到了月上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