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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不是小乞丐

整个沙漠,原本一直都很安静。除了风沙声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声息了。就算偶尔会听到一些细小的响动,也多半是一些微小的虫子引起的。

所以,整个沙漠看起来还算是平静的。至少是沈缘醒来之后的这几天,一直都是这样的。突如其来的阵阵驼铃声,彻底响亮了沙漠中整片的宁静;同时,也给正在困顿中的沈缘带来了新的想法。

于是,沈缘立即定心凝神,追寻着那清脆的驼铃声一直达到了那很远的天边处。以沈缘此时的目力和听力,很快便探知了个大概。

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大队的驼队人马,赫然有好几百甚至近千人之多。似乎是一队士兵装扮的人,在押送着一群囚犯。正在向着沈缘这个方向,缓缓地过来。

因为距离过远,所以沈缘能够探查到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他顿时眼睛一亮,一个想法涌上心头。此时,沈缘在将注意力保持在遥远处驼队的同时,手上亦立即动作了起来,连嘴角也难得见到了些微微上扬的痕迹。

半个时辰后……

“报!报告程队长,前面发现了一名小乞丐。看着有些可疑,被兄弟们抓住了。”驰马来报的是一名哨探模样的士兵。

而这名“程队长”,则是一身戎装打扮,看起来有五十来岁,身形健硕而魁梧,须发衬托了满脸沧桑,可依旧双目有神而敏锐,神态恭谨严肃,威严淡淡地自然外露。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只见他身旁一名副官模样的年轻统领,略带了几分喜悦地连忙抢道:“哦?!在哪里?立刻带路,让我去看看。”甚至,急忙之间隐隐有了要立即策马前进的趋势。

可能他也意识到了什么,立马转过头去,陪着三分笑脸,礼貌性地说道:“程叔,不好意思啊。刚才我一时情急……”

“哈哈……宋贤侄,老夫又不是那迂腐之人,无需在乎这些虚礼!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未待这位“宋贤侄”说完,程队长便立即爽朗地接过了话来。

向前走了大概不到半支香的时间,便就看到三四名士兵模样的人,压着一名接近成人身高,浑身上下破破烂烂地少年。

这名少年,虽说穿着破烂,堪比乞丐;可浑身上下却淡淡地透着难以掩饰地逼人英气。这点,在程队长这样的老江湖眼中,还是很明显的。

不过,这却不是最让程队长在意的。最让他在意的,是这名少年的眼睛!尤其是他的眼神,这根本就不是一名稚气未脱的少年该有的眼神!

深邃、沉稳!明显拥有极好的自制力。

瞬间,这程队长内心不禁一震!观眼前这名少年,约莫也就十三四岁左右的年纪。要说这个年纪的小乞丐,他走南闯北这么些年,遇到的也的确不在少数。可那些小乞丐的眼神,无不是堕落、麻木,就是充满了悲观和绝望!彻头彻尾地摇尾乞怜状!

要知道,哀莫大于心死!心死了,则世间无药可救!怕是就算是神仙,遇到心死之人,也只会有心无力、束手无策!

可眼前这名少年不同!看装扮,的确像个小乞丐。但是一名透着逼人英气,拥有如此眼神的小乞丐,却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一瞬之间,数个念头闪过。

再来说说眼前的这名小乞丐,他不是别人,正是悉心准备过的沈缘,而他如此地装饰也是刻意为之的结果。

在沈缘见到了骑马而来的这两人的瞬间,他的注意力也集中到了年长的程队长身上。这倒不是因为这程队长身上有什么特殊;沈缘早就悄悄地探查过,眼前这两名统领,都只是普通的凡人。

而吸引沈缘注意力的是眼前这名年长的程队长身上,仿佛有一种莫名其妙地很熟悉的感觉,一种接近沈孝兴的感觉。这不禁让沈缘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后,才重新稳定住了心神。

而驰马而来的两人,抢先开口的是那名年轻的副将模样的统领,“哈哈……真是太好了,连续七八天了。程叔应诺过要带我见识的沙漠雪狼,我倒是一只没见到。不过,今天总算是终于让我见到一个活物了!小乞丐,我来问你。这里是沙漠,荒无人烟。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这里又是干什么的?!”到最后,语气和眼神都开始冷厉了起来。

“这位大人,我不是小乞丐。我可是一名剑侠!”沈缘眼睛不自觉地微微一转,然后便神色一变,如此开口说道。

可还未待沈缘把预先编好的故事,绘声绘色地说完。就只听这个年轻的副统领抢道,“哈哈……剑侠?就你?笑死小爷我了。对了,兄弟们,你们谁见过这样的‘剑侠’?哦,差点忘记了。你的剑呢?‘剑侠’!哈哈……”

这位宋姓的年轻统领,似乎终于找到了乐子一般,放肆地打趣了起来。这时,沈缘身边的一位急于拍马屁、却又略微有些不识时务的士兵立马走上前去说道,“报告副统领,这就是我们在这小子身上找到的剑。”说完便拿出了一把三尺长的青峰宝剑。

这自然是沈缘手里最差的一把剑。而且还是被沈缘用符咒封印后,又特殊处理的一把看起来做工极为一般的剑。

这位宋姓的副统领,嘎然停住了笑声,狠狠滴瞅了瞅这名冒冒失失的士兵,然后脸色很不好的接过了剑。然后,缓缓地拔出了剑刃,扫了一眼。没好声气地说道,“哼,这也算剑?如此粗糙……”

而刚递剑给他的这名士兵也似乎总算明白过来了一般,知道自己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此时,他立马和道,“对!根本不算剑!这根本就是……根本就是破铜烂铁!”说罢还不忘,悄悄地偷偷瞄了瞄宋副统领的脸色。见宋姓副统领的脸色稍有缓解,知道自己总算是弥补回来了一些后,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算是安定了下来。

“你们说什么?这……这就是我的剑!你的剑才是破铜烂铁呢,快把我的剑还给我!”沈缘尽量装得犹如真受了委屈一般。

而这名在宋副统领处没能讨了好的士兵,因为碰了钉子,本来肚子了就憋了些窝火,如今听沈缘如此对他回话。立即犹如变色龙一般,脸色一变,刚欲回来教训沈缘一番,以极尽其爪牙之能事。

就只听那位年长些的统领开口了,“好了,都下去。让我来问话。”说完稍微停了下,就只见他躬身下得马来,手里带着马鞭,向沈缘这走了过来。

“还不赶紧放开这位小兄弟!”自然是对此刻还压着沈缘的那几位士兵说的。

一听程统领如此开口,那几名士兵立即照做并识趣地退到一边有序地站着。而沈缘则是稍微活动了下手腕和肩肘,然后平静地等着这位程统领的问话。

“小兄弟,刚才宋副统领说得不错。这里是荒无人烟的沙漠,四周还常有雪狼狼群出没。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你是哪里人士?在这里做什么?是否遇上了困难,可有需要老夫帮忙的地方?别紧张,细细地一一说来。”程统领语气很是温厚,犹如长者。

而且,经他如此一说,算是把刚才的事情都带过去了,而一句“宋副统领说得不错”也算是给宋副统领保留了几分颜面。

“回大人,我叫闵青,来自大月国。自幼跟随师父习剑,此次跟随师父外出历练。因途中遭遇马匪而走散。只得只身前往和师父约好的碰头地点,珊瑚城,等师父一起汇合。可没想到在这沙漠里面迷了路,清水和干粮也用完了……”说完,不禁顿了顿,还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

“哼!还说不是小乞丐呢?原来是想要干粮和清水的自称是剑侠的‘小乞丐’啊!哈哈……”如此调笑的,不是别人,自然是那位讨人厌的“宋副统领”!

而跟着响起的是一群想要拍马溜须的士兵的嘲笑声。

还未待沈缘说话,就只见程统领转过脸去。一脸的严肃和认真,所有的嘲笑之声戛然而止!这其中也包括了那位宋副统领,他朝程统领也只是讪讪一笑,便算完事。当然,程统领也并没有真要深究的意思。

“大人,我真不是小乞丐。我不会白拿你的东西的,我的剑术很厉害的。把我的剑还给我,我可以演示给你们看的。我可以帮您押送囚犯。而且,听刚才那位大人说,这沙漠里有沙漠雪狼狼群。我还可以帮你抵挡狼群的。”沈缘略带些急切地解释道。

程队长听沈缘如此一说,嘴角略微带了些笑意,却未说话。

“大人,哪怕……哪怕不用干粮和清水也没关系的。只要您给我一张地图,指点下我前往珊瑚城的方向就好。因为……因为我真的是迷路了……”沈缘略带沮丧地说道。可实际上心里却暗道:附近没有别的大城池了。看这个队伍的规模和方向,应该是必去珊瑚城无疑。

“不。小兄弟,你误会了。干粮和清水,我们的确是可以分你一些。来人啊,把小兄弟的剑也一并还给这位小兄弟。算你走运吧,我们也是前往珊瑚城的。顺着夕阳落山的方向,再过两三天这样应该也就可以到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换上件整洁些的衣服。赔老夫一起押送囚犯吧。路上万一真的不幸遇到了雪狼狼群,还多少有些照应,总比你一个人要来得安全些。”程队长依旧很温和地说道。

“那我不客气啦。真是太感谢您了。有什么我能做的,尽管吩咐啊。师父教导过,做人要知恩图报的。”沈缘立即笑着说道。

程队长又仔细地瞅了瞅沈缘,然后“嗯”了一声,便就重新上马,和那位年轻的宋副统领一起,向着大队人马的方向驰了过去。当然,宋副统领的眼神依旧不是太友好,可是还算识趣,出言相机的事情倒也并没有做。

而沈缘,则是和士兵一起,在后面缓缓地跟了上去。沈缘能够感觉得到,这些士兵的眼神也并不友好。更有甚者,私底下窃窃私语。而沈缘对这一切犹如未见一般,只是很满意地跟着大队一起,也向前走了起来。

大约在程队长和宋副队长两人驰马走了较远一段距离之后,宋副统领终于按捺不住,试探性地问道,“程叔,你真的相信那个小乞丐的话?我怎么一看就觉得那小子有问题。我们为什么不把他赶着,或是抓起来,毕竟我们此行……”

“嘘!……”程队长立即打断,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回头望了一眼道,“不可乱说话,要知道江湖上,有种秘术叫做读唇语。所以,万万不可乱说话,毕竟我们此行,任务重大。”

宋副统领,用力地点了下头。

然后程统领接着说道,“至于刚才那位小兄弟,他的确有几分可疑的地方。例如,他言辞含糊,说话模棱两可。呵呵……不过能在这种地方出现的人,谁又能真的没有一点秘密呢。不过,经我对他的察言观色,觉得他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毕竟,他只是个半大的孩子。逻辑和话语都还嫩得很。但是,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嗯……我看这样吧,你暗中亲自地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务必确保此行顺利,不得有任何意外。”

“嗯……程叔,您就放心吧!”说话的,自然是那宋副统领。听到程统领如此说话,他其实还是挺高兴的。

于是,也驾马跟着程统领一起向前走去。

话分两头,再说沈缘。他的身边始终跟随者三四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隐隐有看着他的意思。对此,沈缘并不介意,竟犹如未见一般。换上了和士兵类似的装束后,有意无意地贴近那些囚犯一起,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向前行进。

而数百名囚犯身上散发着极为浓烈地污浊之气。这点,尤其是在沈缘这样的修真人眼中,显得更为明显。可是感受着身边的脏污、秽浊之气,沈缘并不像其他的修真之人一般以之为怵,恐之、避之,反竟隐隐以之为喜起来。

要知道,一般来讲,像沈缘这般的清修灵气之人,最忌讳便是这些脏污、秽浊之气,沾惹的时间久了,甚至会影响自身的清灵之气!

这点,沈缘自然知道。

但是,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是一把双刃剑。这些囚犯身上的脏污、秽浊之气,沾得多了或是接触的久了的确会影响沈缘的修行。可是同样,也正是这些脏污、秽浊之气,对此刻的沈缘来讲,它们却又是最天然的、最好的掩盖自身灵气波动的不二上选!

沈缘清楚,这样做和饮鸩止渴,的确是有点像。但毕竟是安全第一。况且,只要控制得好,三两天时间便可以无声无息地到达珊瑚城。

到了珊瑚城后,有了传送阵的帮助,只要刻意地绕着弯地多传送几次。其他之人再想追踪,怕就是千难万难了!而作为代价,三两天时间得接触污浊之气,这还是在沈缘的接受范围内的。

同样,这也正是沈缘乔装成小乞丐,却自称小剑侠,费尽心思地混入这个驼队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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