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国,苍吾山脚。
一条细细的河流分支流经这里。日头的阳光照的水面波光粼粼,岸边青翠的大树随着微风左摇右摆,树下成片的小草中点缀着一朵朵鲜艳的野花。真是像极了人间的世外桃源。
堆满鹅卵石的河岸上趴着一个全身湿透了的少年,这个少年一头短短的黑发,脸上虽然带着几分稚嫩却是菱角分明,身材略高但却不显瘦弱。几只小鸟叽叽喳喳的落在少年身边,歪着头好像在打量这个不速之客。
“呜!”少年手指动了动闷哼了一声,惊的那几只鸟儿扑腾扑腾的飞走了。“这是哪儿?”少年勉强托起头来,观察着四周。“好像那个家伙没有追来吧。”少年喃喃道。
这个少年自然就是九死一生从张家村逃出来的幕炎了。幕炎一头栽进湍急的河水里之后,那个疤脸将军派人搜索了一夜,要将这个居然能从他手里逃走的蝼蚁找出来折磨泄愤,但因为河流分支太多无从搜索最后只得作罢。
半晌后幕炎积蓄了一点力量挣扎着爬了起来,“嘶!”动作间牵动了背后的伤,痛的幕炎眉头紧皱。“最后好像被暗器打中了。”幕炎想着便伸手摸向了后背,勉强够着了刀柄。“呜!”刚一触到剪刀,一股剧痛就像电流一样袭来,疼的幕炎心脏直抽搐。
呼呼!幕炎喘了半天粗气,这才咬紧牙关猛的抓住刀柄一用力,硬是把背上的剪刀拔了出来。“呃!啊”剧烈的疼痛让幕炎全身瘫软,忍不住叫出声来。好半天后幕炎才缓过劲来。把手中的“暗器”拿到眼前,发现这居然是他母亲张兰为他修补衣裳时用的剪刀。
“娘”看到张兰的遗物,幕炎失声痛哭,又想起张兰为救他而牺牲自己的画面,更是悲从心来。“娘!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幕炎哭了一阵才收拾好心情,小心的用衣角包起剪刀,蹒跚的向树林中走去,脚步挪动的虽然艰难,但眼神中却闪动着坚毅的光芒。
王都、青霜城~
“报!前线紧急军情。”一声嘹亮的声音响彻在青霜城的外“宣!坐在皇座上的南宫烈无力的摆摆手。
南宫姓是青霜国的国姓,国中能姓南宫的只能是皇族之人,而南宫烈正是当今青霜国主,这时只见南宫烈花白的头发垂落下来,眼眶深深的凹陷下去,沧桑的脸颊干瘪瘪的贴在脸骨上,只有从脸上的菱角能依稀看出这位帝王曾经的英武。
事实上,大乾国即将入侵他心中的圣土,而大乾国贵为大陆上的五级国家,两者间的差距有如皓月与萤火之别,居然为了他们这小小的三级青霜国,出动了数百万大军,这让他熬白了头发都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是什么让大乾国几乎出动举国之力,入侵一个只有几十万军队的小国呢?”
片刻后一位将军龙行虎步的走上朝堂,咚的一声跪下双手叉诺道:“禀报皇上,乾国军队一路南下,已经攻陷了我国外围大大小小十多个城,但凡攻陷一地便屠尽我青霜子民。但奇怪的是乾军好像并不急于攻打王都,却在外围将大军层层分散开来,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武将话音一落,南宫烈便皱着眉头,苦苦思索起他青霜国中有什么能这么吸引这个庞然大物的。
“恩?这乾国居然如此心狠手辣?”“这些畜生到底在图谋什么?”“照这个速度的话,乾军一年也打不到王都啊。”下面的臣子顿时也纷纷的议论起来。
“肃静!”当朝辅国大将军李毅不满的一声断喝,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大臣们纷纷畏惧的看着李毅。李毅顿了顿束手说道:“皇上!乾国虽然意图不明,但攻打王都是迟早的事,而我青霜国数十万将士已经在沿途设置了三道关卡,但兵力分散就算凭借雄关恐怕也不足以抵挡乾国的百万大军啊。”
“恩,这个寡人也明白。但是我国将士已经全部都征调出去了,想支援前线也没有兵力了呀。”南宫烈无奈道。“皇上!”李毅想了想艰难的说道:“国家存亡在即,为今之计恐怕只有兴全国之力大举征兵才能抵挡乾国的兵锋了。”
“这··唉”南宫烈闻言痛苦的低下头,思虑了半天才慢慢的挥了挥手“传令下去,大举征兵,全国凡十四岁以上的男子,都要应征参军支援前线。”说完话南宫烈好像瞬间又苍老了十岁。
“遵旨”朝堂中李毅在内的所有大臣都跪下喏道。一些年老的大臣都痛苦的闭上了眼。而后的几个月,青霜城以及周围的的城里家家户户哀声遍野,年轻的丈夫洒泪离开的苦苦哀求的妻子,刚弱冠的少年挣开死死抱着自己双腿的老人。一张张年轻稚嫩的脸庞,带着义无反顾的决心,奔赴前线抵抗即将到来的侵略。
四个月后!在青霜城征兵进行的如火如荼之时。苍梧山中、一道矫健的身躯在树林间飞奔,古铜色的肌肤反射着油亮的光芒,紧紧的追赶着前面亡命逃跑的黑影。而黑影敏捷的在林子里左蹦右跳,十分富有美感的肌肉将乌黑的毛皮崩的紧紧的,离近一看这个逃跑的黑影居然是只猎豹!
虽然这猎豹行动迅捷,但毕竟在树林中提不起速度。慢慢的居然被后面的少年赶上了,少年在林子中闪转腾挪的速度居然还比豹子快上几分。喝!少年见猎豹近在咫尺,便猛的一蹬树干飞身扑向了猎豹。而猎豹刚想转向躲避却来不及了,被少年一下子扑倒在地压在了身下。
“嘿嘿!小黑你又输了!”幕炎压着小黑笑道。自从逃的大难后幕炎为躲避追捕便在这苍梧山养起伤来,而山中毒蛇猛兽众多,让他一次次的陷入极为危险的局面,但为了母亲的承诺和那刻骨的仇恨,幕炎顽强的在这苍梧深山中挣扎求存了下来。这时追上小黑后幕炎不顾小黑委屈的叫声,伸手用力拍了拍小黑的头,拍的小黑龇牙咧嘴。
小黑是幕炎三个月前在一条巨蛇口中救下的,当他用药草熏走巨蛇时才发现小黑的父母已经被巨蛇给勒死了,看着同样成了孤儿的小黑,幕炎被触动的心弦,从此带着瘦弱的小黑相依为命。幕炎知道自己与仇人的实力差距巨大,便时常把小黑当做了锻炼身体的陪练。
到如今这一人一兽居然像兄弟一般相处融洽,或者说他此时的气息越来越接近野兽了。
一番耍闹完,幕炎起身带着小黑,一路穿梭过树林来到一个瀑布下。顺路打了一只野猪,到了瀑布水潭边便从肩上把刚打到的野猪扔到地上,拿出一把小刀给野猪开膛破肚清理起猪肉来。
这把小刀是跟山脚下村庄里的一个小男孩换的,每隔几天这个时候,小男孩就带着一些小物件来到这瀑布边,跟幕炎换点猎物改善伙食,渐渐的便成了两人之间的约定了。
待的刚把野猪切成一大一小两份,就听见对面的树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幕炎这几个月一直在山中和野兽搏杀,所以感官变的也十分敏锐,一听到这声音便知道是一个身材小巧的人类走路的声音。
果然不一会,对面树丛中就探头探脑的伸出来一个小脑袋,小男孩看见幕炎正坐在水潭边等着他便不再躲藏,亦步亦趋的向幕炎那走去。“大,大哥。家里没什么东西好换了,爹爹打仗去了把家里的弓和猎刀都带走了。”小男孩畏惧的看着幕炎,结结巴巴的说道。而这时旁边的小黑突然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吓的的小男孩差点拔腿就跑。
“哦!没关系。这块肉你拿回去吧。!”幕炎无所谓的笑笑,每次幕炎都遵守着和小男孩的约定,自然不是真的要跟他换什么东西。只是他现在的气息就像山里的猛兽一样,一般村民看到他都吓的扭头就跑,让他想找个说话的人都难,只有每次和这小男孩交易时的短暂接触才让幕炎感觉到自己是个人类。“
啊!大哥,这怎么能行呢。”小男孩见幕炎白给他肉有点手足无措。“让你拿你就拿着,我在这山中想打多少肉都可以。”说着幕炎像有点生气一样,拎起那块小点的猪肉就往小男孩手中一塞。接着想了想又问道:“你爹爹去打仗了?跟谁打仗?”小男孩接过沉甸甸的猪肉,思索了半天才慢慢回答:“听爹爹说好像是要跟那个乾国打仗,我们青霜国大部分十二岁以上的男丁都要去支援前线的。”
“乾国?”幕炎听了顿时心中一惊,急忙扯住小男孩问道:“青霜国跟乾国打仗了?.乾国军队里是不是有一个脸上有一道很长刀疤的将军?”小男孩被幕炎突然凶神恶煞的抓住、吓坏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大哥!我怎么知道乾国军队里有什么将军。”小男孩的胳膊被幕炎抓住痛的都快哭出来了。
幕炎摇摇头回过神来,看见男孩痛苦的表情连忙放开男孩“啊!是啊,你怎么可能知道乾国的将军是什么人呢。是我太过激动了。”
说着脑中却不自觉的想起了那个仇人狰狞的冷笑,还有母亲希望的眼神。胸中复仇的烈焰腾然间熊熊燃烧起来。小男孩被幕炎放开后,却看见幕炎变化无常的表情,好像要杀人一般。吓的啊的一声,抱起猪肉就一溜烟跑进了来时的树林中。
幕炎想了想那个仇人可怕的实力,复仇的怒火顿时就像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一下就熄了一大半。就算自己在这山中跟野兽搏杀了几个月实力进步极大,但要杀掉那个人,却实在是远远不够,面对那恶魔时的无力感至今仍让幕炎记忆深刻。
“唉!该怎么才能报仇呢?”正当幕炎叹息不已时,突然间疑惑的抬起头,“恩?”却看到刚离去的小男孩又战战兢兢的走到自己不远处,接着又像突然鼓起勇气一般跑过来,把手中的东西放到幕炎手上说道:“大哥,这个换你的猪肉。”说完又飞快的跑了。幕炎无奈的笑了笑,视线从飞奔跑开的小男孩身上转向手中的东西。
原来这是一个护身符,上面的红线都已经褪了色,符角也磨损的露出了里面的黄纸,不知有多少年月了。“这小子。”幕炎看着这个护身符,喉咙有点哽噎起来,他想起了小时候在父亲死的时候,父亲也把他的护身符挂到了幕炎颈上,只是小时候不懂事,没过多久那父亲唯一的遗物就被小幕炎弄丢了。让他至今都觉的十分遗憾。
幕炎深深的叹了口气,接着珍重的把这个破旧的护身符挂在脖颈上。感受着护身符上残留的热,幕炎闭着眼,好像又看到了小时候,父亲带着他进山打猎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