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步遥也算是老江湖,虽是胆颤心惊,口中却不甚含糊,卖笑道:“夏城主,你且听我一言,其实我们也是被迫才这样做的。”
达步遥见夏耕不说话,以为夏耕想听他解释,达步遥忙道:“您想想,我达步一族人本已是中庭通缉重犯,本来也不介意多些罪名,但现在全江湖都在传言达步双煞屠杀了孟墟城,我们达步双煞一下子由中庭重犯变成江湖魔头,那些正派人士已扬言要将我们赶尽杀绝。我们若不把屠杀孟墟城的罪名推到别人身上,叫我们达步一族的弟兄如何生存?!再说了,屠杀孟墟城的也有人认为是朝庭和青龙一族干的呢,所以我们才敢顺水推舟,推到朝庭最信赖的青龙一族头上而已!”
夏耕气得大叫道:“可笑!可笑!难道你把罪名推到我青龙一族头上就有人相信?!”
达步遥摆摆手道:“夏城主,难道你忘记了孟墟城城主端木鸣是如何死的吗?就算不是你亲手杀绝孟墟之人,亦是因你而起。想当初若不是你宴请夏后覆葵和三大家族,便不会发生朝廷与孟墟不和的事端,归根到底,你才是孟墟灭门的罪魁祸首。”
夏耕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难怪你达步双煞敢大张旗鼓的招兵买马声讨青丘城!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又何必与我假口说辞?孟墟之事我已彻查清楚!你与黑巫妖等人诬陷中庭和青丘,从中挑拨离间,使异家族叛乱,意图分化朝庭势力,目的是夏后之位?还是想统治整个五服四藩?”
达步遥一听,如在梦中,喃喃道:“统...统治整个五服四藩??”
其实达步遥之前亦猜不透组织背后有何计划,只是接到上头命令,联合各界恶徒,洗劫青丘。还注明组织只求青鼎,其余一切珍宝美人归他所有。
达步遥虽然不解青鼎用途,但冲着珍宝美人足以令他冒险走这一趟,因此达步双煞便四处招兵买马,冠名替为孟墟报仇,给自己讨回公道。至于统治整个五服四藩的想法则是从前想也没想过的事。
夏耕哼了一声,“废话少说,不管屠杀孟墟城的是不是你们达步双煞,今天遇到我,就别想有命离开!!”
达步遥深知夏耕除了武功法术了得,还智勇双全,也不再与他口舌之争。手底下默运玄功,心想先下手为强,杀他个措手不及。
只听见达步遥衣衫嚯的一声,瞬间已是绕到夏耕后面,手中铁蝶扇猛地向他身上各大要害穴道点去,心想:“论速度,我敢自信已是独步天下,这一击凑效的话...”
还没想完,手中铁蝶扇已是点到夏耕的衣襟,达步遥暗暗自喜,谁知夏耕头也不回,大叫道:“来得好!”
只见夏耕用手中青铜刀反手在背后打个螺旋,反削达步遥手腕,达步遥见刀光卓现,岂肯冒险进逼,瞬间抽出铁蝶扇回救。
“当”的一声,两刃相触,火光四射,达步遥虎口一震,铁蝶扇险些脱手飞出,已是一惊。说时迟,那时快,青铜刀余势未减,正好贴着铁蝶扇向达步遥手腕削去,达步遥心中大叫苦也,忙忙将铁蝶扇撤手,跳出数十步之外。
夏耕使的正是攻敌自救,这种打法若不是高手过招,实在是危险之极,容易造成两败俱伤的冒险行为。他是看穿达步遥绝不会不顾手腕,是以冒险一击便将他武器击落,杀他一个下马威。
达步遥一招未能得逞心中便更害怕夏耕的手段,心跳地砰砰乱响,一味想着如何奔命。
“原来达步双煞如此不堪一击!”夏耕见达步遥武器已失,马上施展家传的青龙刀法,向达步遥那边橫空一刀,大喝道:“青龙密法?逆鳞蛟”
只见刀锋劈过之处碧光闪耀,化成一块半月龙鳞飞出,此刀光青气有如劲飕般袭来,竟比破风暗器来的更快。饶是达步遥以速度为傲,亦作不出任何反应,眼见要被青气劈成两截之际,忽地足上一轻,像是被抽去魂魄一样被扯起,恰好躲过断腰之灾。
“是谁?!”夏耕望着达步遥头顶那排密竹大叫。
只见一轮皎洁的明月前出现三人黑影,这三人各自踩在巨龙竹竹尖,显然轻功造诣已是登峰造极,不知是何许人,但衣着三人怪异,均是左黑又白的长袍,头戴斗笠。
站在中间那怪人沉声道:“青丘城主,初次见面,幸会幸会!”
另外站在左边的怪人把长鞭一放,达步遥安稳降下地面,手法极为巧妙,达步遥一看此长鞭已知那人是谁,也来不及说话,那人便娇声说道:“达步遥,你真不知死活。幸亏咱们及时赶到,不然你已身首异处了。”
夏耕一听,使长鞭的竟是个女人,心道:“嗯?是个女人?江湖中善使长鞭还有如此轻功的女人甚少,一时间只想起三人,一是洞庭莲花仙子虞心蕊;一是西戎藩服长臂巨人姚格童;还有一人便是施国献女,人称红魅妖的东野施,但最后此人已成夏后的妃嫔,理应不是她,从身材看来也并不是姚格童,那人身高七尺有三,比自己还高出少许,难道是洞庭莲花仙子虞心蕊?”
夏耕再看看第三个怪人,那人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吭一声,只是觉得身影极为熟悉,不知在哪里见过。
第三个怪人似乎也注意到夏耕在打量自己,于是开口说道:“夏城主,几日不见,精神可好?”
夏耕道:“哼!果然是你!当年令人闻风丧胆的毒王黑巫妖,凭一身奇异巫术独闯江湖,敢作敢当,也算是条硬汉,如今却沦落到跟达步双煞这种强盗土匪合流?干起小偷小摸之事,哪里算是英雄好汉??”
在中间的那怪人不等黑巫妖回答,抢着说:“夏城主,这话怎么说?我们干的可是夏朝建朝以来最大的事啊!怎可以说是小偷小摸呢?实不相瞒,我们求的只是你青丘城中青鼎,并不打算伤及无辜,城主你自命仁义之师,我们又岂敢在你面前撒野?”
那女的笑道:“至于达步双煞的人嘛,我们也管不了,也不想管,依我看来,除非我们‘无极’已得青鼎,否则他们是不会撤兵的!贵族的族人可要捱苦咯!”
夏耕似笑非笑地说:“无极吗?言下之意是只要我献出青鼎,便可保全族子民?我呸!!青鼎乃是禹帝亲手交给我族祖先,族规上有言,鼎在族在,鼎亡人亡。就算我族全亡,你也妄想得到青鼎!!”
那女的怪人对中间的怪人呵呵一笑道:“我就是说嘛,四大家族这些人全是笨蛋,就算你说得再好听,他们也是不会给你的,还不如好像孟墟一样屠个清光,免得心烦。”
夏耕听到孟墟两字,勃然大怒,大喝道:“你们这些卑鄙小人,还敢把孟墟之事挂在嘴边炫耀?今天我不杀你们,便真对不起孟墟所有弟兄!!”
话刚说完,手底已运足真气,一连数十刀青龙刀法,几十条青龙之气急射飞去,从上面乍眼一看竟像万龙升腾,争夺出鞘。
站在巨龙竹上面的三人已预料到夏耕随时发飙,只见站在中间那人双手一举,对准青气大喝一声。
“仙承·海晨镜”
一道八角形的紫色巨大屏障应声而生,有如一面盾牌一样将巨龙竹上的三人护着,只见紫色巨障里面烟雾弥漫,充斥着深渊般诡异,又像隐藏着仙境般神秘。
夏耕所使的青龙刀法七十二式已发过半,数十条青龙升腾撞入紫色巨障,均像泥牛入海,夏耕已知那紫色巨障厉害,心道:“天下之术无奇不有,如此诡异的法术真是闻所未闻。”
手底刚停,思绪未止,只见紫色巨障里面的烟雾顿时变为浑浊深沉,似是狂风暴雨,又似万丈深渊。
就在这时,呼的一声,夏耕只觉利器劈风,还没醒悟过来,左肩已着一刀。夏耕大惊,连忙后翻闪躲,只见原来站着那里的地面上瞬间又划出五条长痕。
夏耕定眼一看,招式指向竟跟自家的青龙刀法如此相像,已隐隐猜到那紫色巨障能将他之前所发的青气完璧奉还,而且速度更胜从前。
夏耕深知这可不是闹着玩,自家的青龙刀法原本就是越发越急,后三十式更是两招合作一招使出,若是原原本本反弹回来还好,只要使出同样招式便可破解,如今速度快了将近一倍,已无法使出同样频率的攻击了。
夏耕忽地横眉怒目,手腕一转,将青铜宝刀插在地上,两袖一扬,顺着青龙刀法的轨迹扬拂,一道道青气撞入双袖轨迹处立起涟漪,只觉是蜻蜓点水一般点到即止,波澜不惊。
上面三人见夏耕会此手法亦大惊不少,那使长鞭的女怪人诧异道:“你们见过这种手法吗?”
黑巫妖也算是见多识广之人,却摇摇头说:“没有!”
中间那怪人忽然想到什么,说道:“练气之士,元灵刚纯。传闻御气之法,属元灵神为尊,不过已是两百年前的事了。估计夏耕不是元灵神之徒孙辈,也应该跟他大有渊源。这肯定就是元灵神所创的御气法招式。且让我试试他!”
只见中间那怪人纵身急下,随手发出三片飞蝗石,虽说是随手,但巧妙之处却是各有不同,第一片是响啸手法,第二片是巧劲手法,第三片却是后发先至手法。
原来一般高手都练有听风辨器之能,若是先发出响啸声音,便能掩盖后来的暗器之声,同时也能为后发先至的暗器作出掩护,当你发现后发先至的暗器时,可能已经中招了,是非常阴险毒辣的招数。不过想要练好一手暗器手法,却是相当困难。
这时夏耕正忙于抵御紫色巨障反弹出来的青气,忽然听见暗器啸声,随即抽出右手向啸声划去,却发现背后有微微的破风之声,正是另一片后发先至的飞蝗石已从背后飞来,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夏耕一时间已无法回身抵御,心中大叫糟糕。而且御气之法讲求真气配合,真气消耗自然在所难免,要是一分心,真气弥散,不仅自损功力,还有走火入魔的可能。
夏耕钢牙一咬,心想只能硬受,电光火石之间,那片后发先至的飞蝗石已打中夏耕,虽然仍打在夏耕身上,但无疑像蚁咬一般,不痛不痒。
“噫?怎么回事?!难道那片飞蝗石只是虚张声势的虚招?”夏耕斜眼一扫,那片飞蝗石已碎,这才知道原来在飞蝗石出手的时候已经被那怪人捏断,只要一受撞击便会粉碎,是无法伤人的。
那怪人见这片飞蝗石落在已碎,赞声道:“夏城主御气之法果然举世无双,再领教你的青龙刀法。”说着便抽出腰间宝刀,劈空一砍,一道紫气飞出,直奔那面紫色巨障,只见那面巨障一触紫气,瞬间冰封,像一面黑水晶冰镜一样,随即又发出玻璃般的支离破碎声音,一下子碎片便化为尘埃,飘零散落,有如银河落九天般光景。
如此一来,夏耕才有歇息的机会,只见他轻舒了一口气,回身抽起青龙宝刀,重新打量了这怪人一下,心道:“明明是敌人,但这人为什么要暗中相助我呢?莫非中间有什么内情??又不能让他的同伙知道?”
这时容不得夏耕多想,面前的敌人已摆好近招式,夏耕对那怪人笑道:“哈!来的正好!阁下想领教青龙刀法的话,先报上名来?”
那怪人横刀笑道:“在下不才,只是区区流浪者,名字不足挂齿。如果今晚你不死,那我们自然还会碰面。”
虽然那怪人说得非常谦虚,但他的语气在夏耕听来却是十分轻蔑自己,感觉就像夏耕不配知道他的名字一样。
夏耕面色一沉,冷笑道:“阁下既然不愿自报门庭,那休怪我刀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