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醉花荫的相拥之后,朝辞总是刻意回避着花解忧,饭食也命人单独送到房间,若不小心遇到也不过多言语,只是普通问候而已。两人都心知肚明,只有花斐然在旁边看着朝辞的行为非常不满。
“你看她那个样子,简直把这里当她自己的家了。”花斐然撅着小嘴不满道。
“要是当做自己的家就好了。”花解忧轻叹道。
“哥哥,你就是偏心,一直向着她。”花斐然哼了一声。
“她那日为了救我们,流尽了自己的鲜血,又为了雪轻尘,被灭了两盏魄火,我向着她不是应该的么?”
“哥哥,你!”花斐然当然气不过,然而心念一转,想起今日正是月圆之夜,那个讨厌的女子貌似正等着这一天离开这里。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怎么知道我在打鬼主意?”花斐然惊奇地看着她哥哥,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说漏了嘴。
“你那邪恶的嘴角已经出卖了你,刚刚还生气地撅着小嘴,女人啊,变得真快。”花解忧无奈地扶了扶额头。
“你才变得快,哼!不跟你说了。”说完花斐然扭过头就跑远了。
花解忧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眸子里蒙上了一阵阴影,他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今晚是月圆之夜,他比她更清楚。
“慢着。”花解忧叫住了举着托盘给朝辞送饭的侍女。
“青帝大人。”侍女微微躬身行礼。
花解忧走上前,把手里的一包粉末洒在了饭菜中。
“这…”侍女面露难色。
“不要声张,就跟平常一样。”
“是。”
不知不觉夜色已浓,一轮圆月挂在空中,银色的光华满满地洒落在窗前的青衣上。虽然白天已经在朝辞的饭菜里偷偷洒了迷药,但他还是有点担心。青色的身影纵身一跃,踩着月光向朝辞的房间走去。
屋里黑着灯,没有动静,花解忧蹑手蹑脚地推开门,走到床前,锦被中鼓鼓的,头部隐藏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看不清晰,隐约中有一团秀发露在外面。花解忧舒了一口气,刚想转身,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他环顾了一下房内,并没有床上人睡觉前脱下的衣物,床前竟然连双鞋子都没有。他一把拽开锦被,里面躺着的赫然是白天送饭的侍女。
“她终于学聪明了!”花解忧咬着牙说道,不知道是赞扬还是可惜。
“谢谢斐然妹妹带路,今天的月亮很圆啊。”朝辞冲着花斐然拱了拱手,后者正假装好意地笑眯眯看着自己。
“应该的,希望你能顺利找到你的朋友。”
当天边刚升起几颗微弱的星辰,花斐然就找到了朝辞,毛遂自荐要带她去寻找水中月。虽然朝辞知道她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好心,也欣然接受了。有了上次在马车上被花解忧迷晕的经历,朝辞今天格外警惕,送来的食物和饮水都让侍女亲自尝过,果然,花解忧还是在午饭里下了迷药。她怕花解忧不放心来查看,把晕倒的侍女拖到了自己的床上,又盖上了锦被,却忘了把她的鞋子脱下来。
花斐然一路七转八折,将她带到了这里,一轮圆月恰好映在湖中心。朝辞的御情酒还没发作,她趁着清醒赶快抽出匕首,划破了手掌,又紧紧攥住了那块血玉。粉红的血液顺着玉脉向玉心流去,仿佛那里住着一个吸血的恶魔。
“这就是红楼的通行玉佩?”
“嗯。”
“你还有没有?我也想要一块。”花斐然天真地问道。
“呃,没有了,不过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见到了千万不要碰。”朝辞无奈地说道。
“那你为何还偷了一块儿?小偷不都偷好东西么?”
“这…”朝辞当真被她问住了,不知如何回答为好,“我不是小偷,所以我偷的东西不一定是好东西,极坏的东西我也偷,因为我不偷,让别人拿到怎么办,岂不是害了别人。”
“哦。”花斐然似懂未懂。
“我该走了,对了,帮我谢谢你哥哥,这些天多谢他照顾。”朝辞突然不无感慨地回头说道。
“恩,我会告诉他的。”
朝辞纵身一跃,没入了清凉的湖水中,眼前似乎闪过了被自己打碎的月光,不多时,那些琐碎的月光又聚合成一条明亮的通道,朝辞这次早有准备,稳住身形缓缓走了进去。
“你终于肯回来了?”
朝辞还没来得及迈出那条通道,就被一双大手钳住肩膀拽了过去。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朝辞垂着头叹了口气,这本是意料之中,不过没想到东方未明有这么好的耐心,早早便候在这里。
“怎么不说话了?看到我不高兴么。”东方未明抬起朝辞的下巴,凑到自己的面前。
“就是太高兴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装都装的不像!这块血玉没白给你,算了,你不用还了。”东方未明低头一扫,便发现了她滴血的手掌还有被紧紧攥住的血玉。
“我哪有装,真心实意的,这块血玉太贵重了,小人受宠若惊啊。”朝辞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一番话,仿佛和东方未明对着上台的台词。
“哼,别以为几句花言巧语我就会饶了你。你当真神通广大,我最忠心的属下都为你背叛了我!”东方未明手上加力,朝辞脸上终于现出了痛苦的表情。
“你应该很清楚我回来的目的吧,他们在哪里?”
“他们?”
“朱灵和墨玉!”
“你很想见他们?好,这就让你们团聚!”东方未明钳着朝辞的手腕转身大步走去,朝辞哪里跟得上他的速度,一路磕磕绊绊,总算来到了藏龙殿。这次东方未明并没有走向那道紫色纸门,也没有上楼,而是走到前厅的舞池正中打了个响指,地面就陷了下去,露出一截台阶。东方未明拽着朝辞走了下去,狭窄的走廊旁边点着火烛,台阶的尽头却豁然开朗,巨大的空间被几个牢笼分割开来。
“这是?”朝辞不由想起关着那个羽人的黑暗牢笼,难道红楼里也有地牢?
“到了,你们还不赶快寒暄几句。”东方未明在一个牢笼前停了下来,却还是紧紧抓着朝辞不肯放手。
“墨玉!”一个黑色的身影被铁链锁着,吊在架子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褴褛不堪,也看不清上面的伤痕。
“这件事跟他无关,你放了他!你不是说他是你最忠心的属下么,难道不能看在他跟随你多年的份上放过他!”朝辞上前一把抓住东方未明的衣襟,激动地吼道。
“怎么了,心疼了?你这是求人的态度么。”东方未明冷冷说道。
“你!”
“啊~啊~”旁边突然传来女子的呻吟声,朝辞情不自禁望过去,相邻的牢笼里,一个女子正伏在地上,正是朱灵。
“朱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