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朝辞听到窗口的动静,一点都没感到惊奇。
“大哥,我可把您盼来了。”墨玉从窗户跳了进来,朝辞一把抓住他,生怕他再从眼前消失。
“……”
“我都快被你们的变态楼主折磨死了,这些天你都去哪儿了,咱们快走吧。”
“你为什么没在原地等我。”
“这个…….说来话长,还是以后再说吧。”
“好吧。”
“对了,你可知道朱灵在哪儿?我要带她走。”
“知道。”
“你办事儿,我放心,走吧。不过,你的玉佩只能带走一个人……哦,还好,我这儿还有一块儿。”说着朝辞从床头翻出了那块儿血红玉佩。
“这玉佩从何而来?”
“从你主人那里买来的,很贵的哦。”
“你还是扔掉那块儿玉比较好。”
“为什么,这不是你们珍贵的通行证么?”
“这是楼主控制他手下的一个工具。”
“怎么讲?”
“这种血玉分子母玉,我们拿的都是子玉,楼主拿着母玉。玉佩中有暗色的玉心和玉脉,把鲜血滴在玉上,就会顺着玉脉流到玉心,这块玉佩便会与你血脉相连。玉中的玉心现在只是月牙形状,它会随着时间推移像天上的月亮一样圆缺,等到它变成圆盘,你就失去了一天的自由。”
“失去一天的自由?”
“你将会丧失自己的意识,完全为楼主所用,持续一天的时间。”
“等它圆了就会失去意识?”
“不,那是在楼主下达命令之后,如果楼主一直未对你有任何命令,你的玉心就一直保持圆盘形状。一旦楼主下达命令,一天之内你只会想到完成这个命令,一天之后玉心又恢复月牙形状,直到下次圆满。”
“那就是每个月你必须为楼主无条件地办一件事?”
“也可以这么说。”
“那不能把它扔了么?”
“不管你把它扔多远,它总能找回来。”
“找回来?”
“因为它是活的。”
朝辞倒吸了口凉气,没想到这块看似普通的玉佩这么诡异。
“那不能砸碎或者烧掉么?”
“你能把自己砸碎或者烧掉么。”
“什么意思?”
“一旦你注入血液,它就是你,你就是它,直到生命的终结。”
“你,可有这玉佩?”
“我们先去出口那里,有人接应,能把你二人都带出去。”墨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
“好吧。不过还要麻烦你一件事……我想先去看看我的朋友。”
墨玉打横抱起朝辞跃出窗外,朝辞费了好大劲才说明白梦楠的居所,她轻手轻脚推开门,把九步瑶光舞的舞谱放在了桌上。她望了望梦楠的床榻,床上的人呼吸很轻,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已经醒了。朝辞想要走上前,只挪了半步又退了回来,也许一切就此结束最好,她又轻轻关上门,毅然转过了身。墨玉什么都没有问,带着她转转折折便到了当日进来的地方,早有一个黑衣人在那里等候。朝辞细细一打量,看身形是一个女子,但是鼻子以上却戴着半截面具,让人看不清她的模样。
“人呢?”墨玉轻声问道。
“那里。”
朝辞这才发现灯光的阴影处似乎蜷着一个人,她慌忙蹲下身去查看,竟然是被绑着的朱灵。
“为什么这样对她?”
“你确定你的朋友也要离开这里么。”黑衣女子冷冷地问道。
“……”朝辞不知如何回答,这种情形应该在意料之中才对。
“朱灵,你没事吧,啊!”朝辞正要上前扶起朱灵,谁知后者在被绑来时偷握了一把剪刀,此刻趁势捅在了朝辞胸前。朝辞捂着胸口向后仰去,发出一声惨叫。
“什么人!”远处传来叫喝声。
“糟了,这时哪来的侍卫?”黑衣女子制住朱灵的挣扎,低声说道。
“兴许,是你们头儿来找我了。”朝辞无奈地苦笑道,东方未明若是发现她不在房中,定是不肯轻易放过她的。
“师妹,你们先走,她受了伤行路肯定不方便。”
“师兄,不能留在此地。”
“对,要走一起走,走不了就一起留下,反正你们楼主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朝辞心想如果这次不能带走朱灵,只能慢慢筹备下次了。
“你必须走,叶然他们已经去了最后一个禁地。”
“你说什么?”
“他们没有等你,去了最后一个禁地,现在都没有消息。”
朝辞心中一惊,怪不得自那日夜宴后再也未见过他们,原来他们早就打算不再把自己牵扯进去。
“快,带她走!”
“墨玉,帮我好好照顾朱灵,我……”朝辞就要哭了出来,没想到日夜盼望的会面竟结束的这样快,又无端把别人牵扯了进来。
黑衣女子猛然转身,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扛起朝辞向更深的黑暗走去,一条月光通道在她脚下倏忽展开,朝辞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胸口涌出的鲜血洒了一路。
“喂,醒醒。”朝辞再次醒转过来已经躺在了床上,黑衣女子擦拭着双手上的鲜血望着她。
“我们出来了么?”
“我已经帮你包扎好伤口,不要乱动。”
“墨玉呢,朱灵呢?”
黑衣女子没有回答,转身端起一碗汤。
“喝了它。”
“他们人呢?不行,我们要回去找他们,东方未明的目的只是要抓我,我回去一切都会没事的。”
“我师兄费了这些力气就是要把你带出来,你现在却吵着要回去?”
“我……”朝辞只能接过汤药,一饮而尽,一点都没感受到其中的苦涩,因为此刻她的心中,比这药更苦。
“你歇息几日,我会把你送到黑帝城禁地。”
“谢谢。”
“不必谢我,我也是受人所托。”
“不知姑娘芳名,你是墨玉的师妹么?”
“墨眉。”
“你好,我叫楚朝辞。”
墨眉丝毫没有继续寒暄的意思,转身走了出去。
朝辞连续几日一直卧床休息,她并不知道自己被墨眉带到了什么地方,也没有问,墨眉端来什么,她就吃什么,墨眉给她上药,她也任凭她的吩咐。要是平时,朝辞肯定会各种搭讪打破这沉闷的气氛,而这次,她什么都没有说,她觉得她们两个人不需要这种交际方式,因为她们两个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要继续做下去就好了。朝辞只需要静静疗伤,不管心里多苦闷都要让身体愉快地愈合;而墨眉只要好好照顾朝辞,只有这个女子康复了,师兄的一切付出才没有白费,师兄交代的任务才能继续下去。
“我觉得差不多了,可以出发了。”
“你不要勉强。”
“我会珍惜你师兄的心意,而且我一定还会见到他。”
“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们走吧。”
几日来,朝辞第一次踏出房间,外面是人族的城镇,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她脸上,她竟觉得有些刺眼。一辆马车停在路旁,墨眉扶着朝辞坐了上去。如果肢体动作过大,朝辞胸前的伤口还是会痛,但是她知道不能再等了。墨眉每日照顾朝辞的伤口,清楚地明白她的身体状况,但她没有阻止,这个女子可以连续几日不说话,一说出来必定很难改变。虽然表面上这几日她很平静,但这只是向身体掩饰着内心的焦急,墨眉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还有拳头捶打床板的声音,这个女子,只有在梦中才会放松自制。
墨眉跳上车头,狠狠地甩下皮鞭,车身在石子路上剧烈颠簸着。车厢内的朝辞却觉得自己的心情平静了许多,不管怎样,总算出发了,不久就会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