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黄昏,镇外的劳作人们渐渐从镇外回来,还有一些行人、牛车、驴车行走在慢慢背离城镇的道路上。
“咦,这三人是乞丐吧?怎么还背着背篓?现在的乞丐也开始劳作了?”
“就是啊,看他们身上破破烂烂的,没听说附近哪个村子有人过的比乞丐还不如啊。”
“唉?这个时候一般乞丐不是在等着镇上的晚饭吗?这爷孙三怎么这早?难道要到好东西了?”
“那个老乞丐我在菜市那儿见过好几次,从没见他背过背篓,这是不当乞丐了?那句话中怎么说来着,对了,是弃恶从善……”
“嫂子,你看这两孩子,估计是被父母抛弃了,在跟着爷爷乞讨,好可怜哦。”
“他爹,前面那两个孩子好瘦啊,比咱们村里的土娃还瘦小,要不咱给他们点钱吧…”
“你们看刚才那三个人,本来就是乞丐还在那里装什么良民,背着背篓就是农民了?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
“大娃,刚给你买了笔墨纸砚,明天要拜先生了,要好好跟先生学字,将来考状元,要不就跟那两孩子似的要饭啦。”
“你说这老臭乞丐还真想不开,我看那女娃子还不错,卖到镇上的大户人家或是妓院不就有银子了?”
……
古式的车辆在身边跑过,行人迈着大大的步伐从身边超过,韩晓左手拉着小君的小手跟在张爷爷身后低着头走着,本来对着未来美好的憧憬,在这几里的路上被怕打的面目全非,之前进镇上自惭形秽的心情以几百倍的形式被放大。这就是言语的杀伤力,是否应该庆幸自己还可以低头不用去看这些人的手势,各种善意恶意的眼神表情。
左手上小小的手掌,如有千斤重,不敢弄痛这只手的主人,无边的压抑愤懑纠结痛苦,从内而外的燃烧,只能紧紧的攥住右手,长长的指甲深深的嵌入手心,双腿机械的迈着,各种话本不想听,但还是能灌进耳朵,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何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小君也听到了路人的话,虽说是个孩子,但也敏感的感觉到嘲笑、怜悯或恶意。抬头看着低头的姐姐和前面挺直身板行走的爷爷,一瞬间似乎懂得了什么,跟着姐姐和爷爷的步伐一声不吭的走着。
随着道路的分叉,韩晓三人拐向寺庙所在的山峰,后面人似乎还在谈论着“这三人背着背篓以为不是乞丐呢,原来还真是洛山的……”
人声渐远,韩晓三人很快淌过独木桥,走在上山的小路上,彼此默默无言。
眼见破庙已近在眼前,张爷爷对韩晓姐弟说:“晓丫头,小君,你们姐弟两先进去,我将背篓放到竹林里。”
韩晓半晌从个人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着弟弟张大眼睛看着自己,在脑海中回播留一下张爷爷刚才的话,才回到:“恩,好的。爷爷路上注意安全。”
张爷爷微叹口气,其实在路上的时候有几次回头看两姐弟,平时一群乞丐一起或是晚些时候出镇都不会有这种情况,今天由于一个背篓被哪些村民指指点点,这两孩子心里不好受。本以为一路上能缓过来,但毕竟是孩子,心思敏感到现在还未想开,不像自己已抹开了老脸。
“孩子,嘴长在他们身上,说啥咱不用理会。你爷爷我要是整天纠结这些还不得早早的埋了土?心要宽,路才会广啊。”说完转身拐进树林里没有走庙前的小路。
“心要宽,路才会广。”
韩晓细细的品味这句话,一路上的郁结解开了不少。但有人稍稍的安慰,委屈的泪水迅速的聚集。
“姐姐,你怎么了?”小君看着纠结的姐姐,知道她不开心,担心的看着她,急的眼眶里也有泪光打转。
“哇……呜呜……”
看着这个已经从陌生变得有些熟悉的弟弟眼中的担忧,所有的委屈化作哭泣,抱着小君小小的身体放声大哭。
小君看着姐姐哭,自己也跟着哭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两人都累了。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抱着彼此安慰,时不时有几声抽噎。这时有乞丐陆续的从山下回来,麻木的眼神从姐弟两个身上扫过,都不屑冷哼一声,撇过头,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哼着跑调的小曲晃悠悠的走进破庙。
狠狠的擦掉眼泪,韩晓咬着嘴唇对自己打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伸手将小君脸上的泪珠清理掉,站起来跺跺脚,顺带将小君带起来。
“小君,姐姐刚难受,哭一下感觉好多了。姐姐以后都不哭了,小君以后也不要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虽说你还只是个小男子汉,但也要做到哦。”韩晓边整理小君的衣服边道。
“小君以后不哭了。小君以后保护姐姐,谁让姐姐哭小君就揍扁他!”说完还抡起小拳头在空中挥舞了几下。
可爱的小模样,顿时逗笑了韩晓。“呵呵…好好,姐姐以后等着你保护哦!”
“好的!姐姐,我们拉钩,以后你要由小君保护,然后我们都不哭。”说着拳头下伸出小指头,要跟韩晓拉钩。
“恩,我们拉钩。”韩晓将小手指勾上。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说完两人将大拇指对上许下姐弟两个的约定。
约定完成,韩晓拉起小君的手,对他说:“小君啊,我们在周围走走,一会儿去迎爷爷。”
“恩,好!”说完小君泡在前面拽着韩晓的手往前走,蹦蹦跳跳的。
落日的余晖从树间洒落,昏黄的光线令整个山涧呈现出一种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