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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苍茫(上)

茫茫星空为背景的太空中,一个巨大的红色火球存在其中。火球内部不断发生着大范围的连环爆炸,每分每秒,都有无数的反应物质的原子核由于超高温高压造成的剧烈的无规则运动而相撞、聚合在一起,成为另外一种原子,与之相伴的,是从中喷薄而出的庞大能量。

这种爆炸,是核聚变。而这个巨大的火球,则是恒星。

红色的恒星无所顾忌地向外面发散着它因为核爆而产生的炽热和光芒。置身于恒星狂暴能量洗礼之下的云小玥,艰难地低头眨了眨眼,即便是现在的她,也难免觉得眼睛有一点点刺痛之感。

“就是这里了,安米里亚。”明的声音从旁边响起,为之伴奏的,是远方传来的一阵阵巨大的轰隆声。

“嗯。”

小玥抬起头,极目远望。

映入眼帘的,是无限广阔的黑色平原,整块大地都是由黑色岩石组成,延伸到目光尽头的大地与灰色的天空相接。只有一点点稀薄空气的灰色天空之上,就是那个红色的火球,或者说是太阳。

在红色太阳炙烤下的黑色大地,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那些奇异闪光是黑色岩石中蕴含的金属物质反射太阳光的结果。空气因为高温而被扭曲,显得有些虚幻。造成这片黑色岩石的高温的,不仅仅是天空之上的那颗炽热的太阳,还有从断裂开的岩石裂缝中涌出来的红色岩浆。

黑色的岩石层并不是完完整整的一块,而是由裂开的无数块破碎石块拼凑而成。在岩块与岩块之间的裂缝中,随处可见喷发而出的熔岩和从中缓缓冒出的夹带着浓重硫磺气息的黑烟,从无数缝隙中冒出来的黑色烟柱,呈直线往上飘散,把天空染成了灰色。

并不是所有的岩缝中流出来的都是岩浆和黑烟。偶尔能见到一些小小的缝隙会伴随着巨大的声响短暂地喷出一股白色的雾气,白色雾气接触到空气之后就会消散,迅速化为无形。那些是产生自地底的水汽。地底的水因为受到岩层的挤压,在压力达到一个极限值后,就会从岩层下面急速解放出来,在接触到炽热的空气之后,又急速蒸发,最终变成水蒸气融入空气之中。

站在黑岩平原上唯一一座山峰顶端的云小玥和明,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荒芜景象,两个人好像都在思考着什么,一时间整个空间只剩下岩石碰撞产生的轰鸣声和偶尔的水汽喷发声。

“小玥。”明首先打破两人之间的平静。

“什么?”就在前一刻还沉浸在眼前难得一见的奇景之中的云小玥,听到明的呼唤之后慢慢将身体转到和明面对面的状态。收束了心情,静待着明接下来的话语。

“你应该知道星球演变的过程吧?例如地球从天文行星到地质发展,直到产生生命的过程。”虽然明对小玥并未抱有太大的期望,经过一番思考之后还是决定先问一问再说。

“哦,这个啊!”云小玥闻言抬头望天,左手托住右手手肘,右手食指顶住下巴,作思考状,“以前虽然上过这类型的课,但是课本上讲得也大多是科学家的猜测,不一定和事实完全相符。”顿了顿,小玥转而低头看向明,满脸无辜地道:“最重要的是,我基本上都忘了啊。”

“……这样啊~”

心里暗道果然如此的明,不由得叹了口气。

“唉,果然还是要我来啊”

“什么?”小玥不解。

“这个!”

“嗯?”小玥继续不解。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一阵响彻天际的岩石碰撞声,伴随着脚下大地的剧烈震颤,将小玥从迷糊状态中拉了出来。她下意识地双脚离地漂浮起来,并且脱离了行星法则的束缚。脚下的大地好像是在下面装了一部巨大的引擎,突然以极快的速度从云小玥下方掠过。

“法则掌握得不错了啊,我以为你还是会一下子脱离恒星法则,然后飞走呢。”明略带调笑意味的声音从小玥耳边传来。刚才明还因为小玥脱离法则,而他还在法则之中,所以在行星自传的力量下被带着甩开了很远。而在瞬间他就又出现在了小玥身边,并且也脱离了行星法则控制,不再受到星球自传的影响。

行星法则,就是一个行星对于它内部或是附近物体的控制或者说是影响,比如重力或者自传力。一般短暂飞起或者飞得距离行星不够远的话,还是会受到重力和自传的影响,从而保持物体和星球表面的同向同速运动。而脱离了行星法则,就相当于无视了行星对其的所有影响,恒星法则同理。

小玥刚刚开始掌握星球法则的时候,经常仅仅想要脱离行星法则,却做过头结果脱离了恒星法则。结果就是同时不受星球自传和公转影响,要么就让行星像逃跑一样远离她飞走,要么就让行星直接撞上她,留下一个个人形深坑,甚至是直接在行星上穿了一个洞。

“那当然了,人总是会成长的嘛!”又想起了自己前段时间的糗样,小玥不由一阵汗颜,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说起来……”

再次将目光转向广阔的黑岩平原。只见整个大地突然之间像是达到沸点的水,急速震动、碰撞,时而凹陷成一个个深坑,时而凸起成为丘陵。地底的红色岩浆更是好像有一股巨力挤压,将黑色的岩石层撑起,仿佛变成了无数个泡泡,泡泡一个个变大、变大,终于无法承受从地底涌出的强大力量,爆裂开来。一颗颗或大或小的岩石飞向空中,带起无数道黑色烟尘组成的尾迹,在天空编织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网格。

“这是地震?”随手弹开一颗呼啸而来的岩石,小玥转身向明确认。

“不是。”

“那是什么?”小玥再次不解。

“加速地质发展。”

“……”

“几十亿年太长,只需朝夕!”明的豪迈之情溢于言表,“看着,小玥,你将见证一个星球的演变!”

“……”

云小玥挑了挑眉,发现她对明这番豪迈的说辞无言可表,只有静待他下一步的动作。

“金!”

明话音刚落,只见整个黑岩平原中的岩石剧烈颤抖起来,并不是因为地底的力量而颤抖,这一次,是岩石本身在震动。震动中的岩石纷纷碎裂,从中簌簌抖落出大量的闪烁着各色反光的金属块或者粉末,其中最多的是黑色的碎末。

整个地表岩石的持续震动、碎裂,使绝大多数蕴含其中的金属从岩石中分离而出,并由于自身密度而沉入地下。随着地表岩石层的碎裂,更多的灼热熔岩从地底涌出,并渐渐填满岩层分裂而出现的大裂痕。

“火!”

明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天地之间,甚至盖过了地面剧烈变动而产生的震天的轰鸣。似乎是听从了他的号令,从地底漫出的赤色岩浆竟在他话音回荡间急速冷却,从炽热火红的状态瞬间变成了灰色的火山灰,连一丝黑烟都不再飘起。

“地!”

大地再一次剧烈震动,广阔平坦的大地开始发生变化,一座座山峰从平原中崛起。整片大地都动了起来,高原、丘陵、平原、峡谷、盆地、洼地……

所有小玥能够想到的地形,都一次出现在这个原来平坦无比,只有一座山峰孤独屹立其中的星球。

“水!”

大地出现了无数泉眼,清澈的水流从中源源不断地涌出,滋润了这个干涸的星球。水流越聚越多,逐渐聚集成了一片汪洋。随着水位不断上涨,最终除去极少的山峰高原外,整个大地,或者说整个星球都包裹在了一层水膜之中。

“气!”

停止上涨,平静无波的水面就像是烧开了的热水,沸腾起来。无数大大小小的气泡在水底出现,随之由于密度差被水挤压着向上飞去,最后在水花翻滚声中离开水面,融入空气中,成为了空气新的一份子。

持续了一段时间的水面沸腾之后,大气密度有了大幅度的提高。终于在天空中出现了遮蔽住整个天空的黑色雨云后,沸腾的水面才不再有新的气泡的出现。

最终,本来需要数十亿年漫长演化的整个过程,只在一朝一夕之间就全部结束。

现在的这个星球,较之一天前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地不再是平坦的黑色岩层,变成了由灰色火山沉积物和各色岩石组成的蜿蜒起伏的形态;地面再不能看到炽热的红色熔岩,取而代之的是覆盖了星球表面绝大部分的,每时每刻都在掀起滔天巨浪的海洋;天空不再是飘着黑色烟柱,空气稀薄、一片灰色,而是流动着黑色雨云,不间断闪烁着大范围闪电,风雨交加的景象。

“哇……”

听到身旁小玥的大呼,明心里也不免泛起一丝得意。毕竟这个星球在一天之内完成了数十亿年的演变,怎么说都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而一手创造这个奇迹的,“正是我老人家啊,啊哈哈哈……”想到这里,明不由得在心里得意地大笑。

“温泉!!”云小玥兴奋地尖叫不止。虽然天空中现在正是狂风大作、暴雨如柱,但是因为之前地热的缘故,整个海洋的水温还是非常高的。

“呃……”

明突然有一种奇妙的预感:“小玥啊!”

“什么事啊?”

飞到水面上踩着水正在试水温的小玥,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

“水温刚好,耶,可以泡温泉咯!!”

“你这么兴奋就是因为可以泡温泉了?”

“对啊!”边说边用手指沾了一点海水放到口中试了试,“嗯,有点咸,不过嘛,还可以接受!”

一瞬间明觉得自己有一种想要吐血而亡的冲动——虽然“死亡”二字从来不曾出现在他的字典里。

“泡温泉要穿怎样的服装好呢?还是什么都不穿?”斜眼看了看旁边的明,云小玥陷入了苦思。

“小玥啊,你难道就不觉得这里这一天的变化是一个奇迹吗?”明还是不死心。

“一般般啦!”小玥边说还边摇着左手,漫不经心地回答,“自从被你拉到源殿以来,看到的什么不是奇迹啊。唉,现在奇迹真是不值钱了呢。”

“……”

“明。”

“什么事?”明现在真的是觉得自己被打败了,什么叫一般般啊……

“现在没有什么事情必须立即开始吧?”云小玥双手合拢抵在胸前,满怀期待地凑到明面前问道。

“没……”

“耶!”小玥举手欢呼,然后又凑到明面前,“那你可不可以暂时到这个星球背面去一下啊?我要泡温泉了。”

“没必要这么夸张吧,你的裸体我真的不感兴趣啊……好吧好吧,我去那边呆一天然后来找你吧……”

顶不住云小玥凶恶的目光,明最后选择了妥协,话音落下后明就在小玥面前消失无踪。

“哦也!泡温泉!”小玥迫不及待地除去衣物,冲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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