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宁听了笑道:“行!那晚生就考虑考虑,得办个稳赚不赔的怡和行才行。主要是考虑今后的内销业务……”突然想到了正兴德钱庄,笑着问道,“合股开个钱庄如何?自己筹钱自己办作坊,每年一起拿红利!”这时杨玉香带着位妇人一起进来了,唐家宁也准备结束谈判。
姚仲达见外甥女来了,心里便稍稍有了些底气,想了想小心地问道:“能否跟唐贤侄合作做些西洋货生意?比如十倍利润之外均出一些销售利润……”这明明是讨银子,不过比刚刚出售的又抬了七倍,一般西洋进来的都是钻石珍珠之类高端商品,要么就是军方的红夷大炮了。
唐家宁站起身让妇人量身材,看见杨玉香走到书桌前找纸准备着记录,听了姚仲达这般提议,便说道:“那批货除了水晶制品还有些利润空间,其余的利润差不了,可是水晶哪能弄得来那么多。过两年这里建起了宅子,明初可能会在此常住……”
抬头看看姚仲达还是一副讨好的笑脸,心里不免生出怜悯之意,毕竟自已挣银子是为了“糟蹋”是个无底洞。与姚仲达还需长久的打交道,商人重利是天性,而自己拿货经营也非长久之计。
便说道:“以后也没几次贷可拿。姚伯,不如这样,还是按田老太爷的四倍利为成本,多出部分利分您五成。水晶雕品确实很难访……”拿得多了就不是珍品了,而唐家宁更注意现代工业意识的输入,加速大明的社会资本化进程。
“好,好,好….…”姚仲达终于满意了,站起来走到唐家宁跟前问道:“这次回去再细细寻访,能够再弄个水晶船雕回来当然好,访不到采办些稍小一点的也不错。那些钟表应该没问题,每次带十几块回来应该没问题吧?”钟表应该也在五倍利以上,毕竟此时的大明还没有钟表的专售店。
钟表工艺后来一直是唐家宁最头痛的事情,花了很多时间与精力去表厂学习观摹,硬是无法把工业化复原为手工化。造手表比造枪炮不知难多少倍,不过借此生产设备,倒是把难弄的铜壳子弹给整了出来。
说到钟表,唐家宁身边倒还有两块,当时进了十二块,来到这时代当然不便戴手表,上岸前留了三块,换下了王正中与自己的手表,另外一块本就想送人。
便从口袋中把自己的掏出来说道:“这时小侄特意多买的一块新怀表,与售给田老太爷的一模一样,只是把外面的包装盒子扔掉了。送与姚伯作个见面礼吧!”
姚仲达看着骨头都酥了,黄澄澄亮晶晶,一看就知是块高质量的链表,笑着道:“这不会是金表吧?这么亮呢!”姚仲达双手小心地接了,心里滋味呈杂,这么精致的怀表,唐家宁仅以一千五百两银子出售。
虽然唐家宁当时挑了较贵的298元一块的带链怀表,以一千五百两银子出售还有些难为情,可这终究成为他穿越之后的一大败笔,过来后研制了三十多年才开始生产手工怀表。
唐家宁解释道:“不是金子,怀表买得是质量与工艺,黄金制品的价格太高,携带身边会引来麻烦,消费群体太窄,获利反而不大!”其实现代市场社会戴手表,不可能制造金质怀表用于市场销售。
姚仲达小心地打开了看着,连连道:“也是,也是,就这怀表也是太精贵了,已经不是平常人家所舍得买的!”就算一品大员,他们一年的法定收入也没的一千五百两银子。”
一两银子在现代的购买力约660元,一千五百两约99万,一品大员年薪约35万。可是民末的勋臣贵戚撑握着国内的财富,这从李自成进京拷掠的效果中可看得出来,国库没一两银子,国丈周奎家里去有五十多万两现银,贫富差距极大。
边上量衣服的沈二娘看着羡慕地问道:“老爷,这表值多少银子啊?太精贵了,能看时辰吧?”
姚仲达说道:“唐贤侄当时只售一千五百两,现在让正兴德钱庄的田老太爷撬到了二千两,今后到市面上估计要三千两一块了。”说着心里也美滋滋起来,毕竟以后将是北直隶的独门生意,他还不知道这怀表这世界还没造出来,明年来找他买表的人会越来越多。
姚仲达偶一抬头,看到唐家宁正偷眼看美女,心里不由暗喜,心道:“估计是想媳妇想疯了的人,都二十好几了还没成家……”便笑着问道:“唐贤侄,听说你刚刚才还俗,一定还没成家,是吧?”
“没,没,是没成家!”唐家宁感觉自己似初识女子一般,也是一阵脸热,尴尬地自嘲道,“不是准备回乡找媳妇嘛!没想到中土的女子如此动人。呵,呵……姚伯的外甥女定是谁家的新媳妇吧?”古代早婚的事情唐家宁是知道的,而且这时代女子早熟,唐家宁猜错了杨玉香的年纪,因为她的个子较一般女子稍高,又与他这位外人见面,没想到杨玉香是位十八岁年龄的未嫁女。
“唉,唐贤侄见笑了!”姚仲达装着汉了口气,埋怨道,“这玉香是姚伯最年长的外甥女,因为自小相貌出众,姚伯又有一位侄女做了福王妃,便心高气傲的总想着嫁与高门。可惜这世道,辽事不宁朝廷不安,连皇子选妃之事都免除了,不然玉香还当真有可能入选呢!如今都十八岁了,高不成低不就的,婚事一直没定下来。唐贤侄如不嫌弃,我这做姥爷的还能说得上几句话……”
“真的?可,可人家愿意吗?”唐家宁听了有些不自然了,望着含羞低头的杨玉香差不多要留口水了,不过马上又想到自己的难处,无力地说道,“可明初还要出洋把那边的事了了,怕担搁了您外甥女……”
杨玉香听着当面谈婚论嫁,实在羞得抵不住,扔了毛笔便逃了出去,让唐家宁心里一阵的茫然,恨不得自己的头发立刻也长了。“我可没做过和尚……”猪哥般向门外望着后悔不已。
“唐贤侄到底是愿意不愿意这门亲事!给个准信,老夫才好去劝说啊!”姚仲达看着这场面心里乐个不行,又道,“总不能让我外甥来向唐家求嫁吧?”
“当然愿意,得娶如此美眷,夫复何求?”唐家宁初识人情有些失态,急忙抱拳躬身礼道,“还望姚伯作成天公之美。明初先谢过了!”是啊,这是唐家宁从没想过好事,在现代社会根本不可能有成家立业的事情,何况王正中不可能知道他是名生化战士。
“哈,哈,哈。这就是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转而向沈二娘说道,“差不多了就让唐公子先去赴宴,午后再量也没关系。老爷府上或许也能找出几件古董来,唐公子宴后可回来挑挑看,希望其中有你中意的东西。”
在这世界嫁个老姑娘是很为难的事情,嫁入豪门想成为发妻很不容易,能够成为二婚的谪妻是属最幸运的事情,大都只是做小妾的。
当然,嫁得人家差一些的还能成为发妻什么的,但多半是些破落才子或浪子,贫穷人家当然娶不到杨玉香这样大家闺秀,除非两情相阅家中无法阻止。
唐家宁出于直觉要在这世界成家立业,杨玉香不仅长得漂亮又是见过些世面的商家女子,不是那种扭扭捏捏上不得厅堂的小妇人。
王正中商场上的表现又让唐家宁感觉不靠谱,来到这个世界换成自己也想出去游玩闯荡,在部队呆了十多年,不到万不得以不会逼着自己去经商。
唐家宁回到外堂,看到王正中已经跟那些鼻青脸肿的家丁们混成了一处,头上裹着伤布,却又做上了他军事长的老行当,向众多家丁讲解棍棒格斗中的技能要领。
远远看到唐家宁出来,便把棍棒急忙扔了喊道:“义兄跟姚掌柜谈完了啊?嘿,嘿,来向弟兄展示一下您的功夫,大伙都想请您指点一二呢!”显然他已帮“大内待卫”吹嘘过了。
“吃饭去了,跟你说过我不会武艺,乱讲什么?”唐家宁虽如此说,但刚逢喜事爽,满面春风地走出来,浑身充满着与众不同的贵气神采。
张士达不相信唐家宁的武艺比王正中还高,望着唐家宁喊道:“唐公子,耍几下让我等见识见识嘛!”一位读书人,多半是吹嘘了吓唬人的,这大明朝武人的地位本身就低,就算毛文龙这样的一品武将,袁崇焕要杀他还不是连反抗的胆子都没有。甚至像戚爷爷这样的牛人,写信给上位的文臣,语气依然卑躬异常,连“卑”这的字眼都会用出来。
因为唐家宁是外洋客,现在也秀才的身份都没有,所以张士达才敢有此一求。唐家宁刚好心里开心,也想在美人家里显显神能,便笑着道:“唐某做惯了侍卫,下手有些重,花拳秀腿的不会,杀人的本事不少……看好了!”说着抬手在廊柱上挂着的腊鸭肚内折了个竹撑,迅速地向院角大榆树上甩去,然后呵呵笑道,“其实唐某是位假和尚!”
众人没再听他后面的话,都惊讶地望着刚露嫩芽的树冠,一只哀鸣着的黄莺已经掉落树底,几片羽毛还在空中飞舞。
“看到了吧!这才叫真本事!”王正中得意地说着,他只听说过大内侍卫们的本事,这是第一次看到,才知顶级保镖的本事不是虚传,杀个鸟儿都“一箭贯喉”,杀人根本不必借用物体。不禁叹然道,“正中我刚才没骗你们吧?我那三脚下猫的拳脚打不死人,只是虚张声势吓唬一下你们罢了。你们还没见识过义兄杀人于无形的手段呢!想不想再见识一下?”
“不不,不,不敢!”张士达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这样轻轻巧巧的,听着树上的鸟叫声都能用竹钉射穿黄莺的细脖子,这简直是神技。连连说道,“相信,相信,不敢再见识了!”也只有他还有胆子说话,其余的家丁都吓傻似的软软地向后躲,如果唐家宁凶神恶煞地大喝一声,估计这群人会跪趴在地上。
“好了好了,吃饭去吧!人家顾掌柜要等急了!”唐家宁上前推着王正中,边又问道,“头上的伤没啥吧?那几个断骨的可有段时间要休息了,他们的工钱得从你那份里扣!”
王正中听到这可不乐意了,大声道:“这不行,小弟都答应请大家一起喝酒去的!而且他们的工钱不低……兄弟们,走喽!杨掌柜,那个银箱……”
杨水生拎了钱箱大声喊道:“我帮着提银子,你们先走!工钱损失就算了,我家老爷说了,这本是他支派的活,养伤期间工钱照付!”他还断了一个手臂呢!现在已经正了骨挂在胸前,一手提银子当然没啥问题。
杨正芳看着儿子有些心疼,心里对姚仲达自此生了怨气,虽然是杨玉香的同族伯父,可与唐家宁攀上亲戚还是太远了点,杨家以前也是走海运的行商,只是弄不过姚家的势力罢了。
姚记牙行杨正芳也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目前仍由他主管着海上运输,在大风大浪里讨生活,支撑着杨氏这个大家族。
杨玉香的父亲是杨正芳的堂弟,当年与姚家合作之后才有了这门亲事,那还是杨正芳父亲那一辈的事情,父辈们死了后堂弟这一支占了一成的股份却不做事,杨正芳当着掌柜心里自然有些不舒服。
只是没想到唐家宁知道杨正芳是杨玉香堂伯后,态度异常的亲热,都是一家人做起生意来就不必太计较了,有幸的是王正中的包里还放着最后一块亮晶晶的怀表。
唐家宁刚坐稳便转身拎起了王正中的运动包,当着顾掌柜的面便拉开了链子,边说道:“杨掌柜,我义弟这里好像还有一块怀表。晚生作主先送给您了,回去多买一块还他就是!”
正兴德钱庄的顾掌柜显然对这种行为有意见,其实他得知唐家宁跟姚记牙生合作跑海运就已心怀不满,自己的家主可是帮了唐家宁大忙的,不然唐家宁这第一趟买卖可是吃大亏。
顾掌柜名叫顾孟春,字九和,年纪比陈汝魁年长十几岁,还是名举人,是位尖尖瘦瘦的老者,也许整天与银子打交道的关系,心眼自然小了点。
看着同样的一块银色怀表,故意干咳几声,斜着小眼看看唐家宁却不说话,他不知道唐杨两家已经攀上了亲,这个行为在提醒唐家宁,他才是今天午宴的主人。
不过唐家宁并没有理睬他,这让顾孟春心里很郁闷,这对欢喜师徒就这样进行了第一次亲密的接触。
当然,光这些作为唐家宁做得还不够,上菜之前还得把顾孟春支走,之前先让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的杨正芳先回避一下。
然后喝了口饭前茶问道:“顾大人,晚生已经知道田老太爷是当今皇上田贵妃的叔祖父。晚生有个重要的消息想向皇上示警,不知顾大人有没有本事赚取这件功劳?”
“哦?”顾孟春一听这话,小眼睛一下子瞪得像只青蛙眼,问道,“这就是唐公子匆忙来天津卫转一趟的原因?”开口称顾孟春为大人,这不得不让灰心仕途的人心跳。
唐家宁答道:“非也,非也,路过辽东不小心从汉奸那里听到些后金军事。皇太极这厮在糊弄袁督师与毛总兵两位守疆重臣。不知顾大人有没有兴趣听一听?”北地袁崇焕一手遮天,治下没人能够越过他直接向崇祯上奏报,唐家宁所以想到借助皇亲国戚这渠道向崇祯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