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踏着夜色,顶着星光,在山中的羊肠小道上几个迂回才来到寒山寺。夜色中的寒山寺,故桥仍在,冷月无声,没有一川烟草,满城飞絮,梅子黄时雨的缠绵悱恻,也没有竹杖芒鞋轻胜马,吟啸且徐行那份潇洒豁达。春江花月夜,江州司马情,十年江南梦,追月于涛声。不知今夕何夕。许仙来到一师傅前,合手膜拜:“师傅,小生有礼了。”微弱的月光下,师傅的头泛着亮光,半边月牙映在他的耳坡上,仿佛小时候顽皮的孩童,用手指月亮,月亮就割了他的耳朵一样,想必这一定是位不爱念正经的和尚,才被罚打更守夜。那点亮光微微欠身,单手树立还礼:“欢迎施主们光临寒寺。”二位的装模作样,小青第一个没有忍住,紧紧着云飞燕也嗤嗤地笑出声来。凤随风赶紧拉了一下云飞燕的袖口,提意她要忍住,再邋遢的和尚也是一地之主,客尊才能主便。凤随风,云飞燕,白素贞,小青一齐向这个月光下的秃头礼拜。得到别人的尊重和礼遇,秃头自然高兴,朦胧月色下,兴致大增,一边走一边滔滔不绝地大书特书张继等文人骚客在此留连抒怀的往事。“平时多数时间都是接纳一些文人雅士,现在所住的却大都是江湖豪客。”秃头用手比划道。凤随风和云飞燕二人已经手拉着手,但二人却无半点男女授受不亲的感觉,一是夜色掩护,二是云飞燕在心里对寒山寺的陌生。是不是到了真正牵手的时刻,只有阳光照耀的那一刻才知道。“看来平时清净的佛门之地,也难以幸免,处处草木皆兵,暗潮汹涌。”凤随风说。秃头把几个人带到一排厢房便停住脚步:“各位施主,你们就在这里安歇吧。”话毕又唱唱哼哼地打他的更去了。许仙忙给大家安排房间,“凤少侠和云姑娘你们……”“真是胡说八道。”云飞燕听出了许仙的玄外之音,不由得气得火冒三丈。许仙尴尬一笑:“你们,你们自己选择厢房吧,我去拜会拜会主持笑佛大师。”话毕一留烟的跑了。许仙走后,几人各自选择了厢房。白素贞自然和小青在一屋。云飞燕和凤随风只好一人一件厢房。“你就睡我旁边这一间。”云飞燕对凤随风道。旁边的小青把嘴一撸。心道:假正经。小青一进自己的厢房就一下仰在埔里:“这下我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这些天折腾得够呛。”白素贞在一张小桌前理衣服,刚要放下时,却发现桌面上满是污垢,脏乱无比:“这些臭和尚,成天只知道吃斋念佛,一点卫生都不讲。”小青在床上已经打起呼噜,白素贞见状又上了气。“小青,你四仰八叉地仰在那里,成何体统。作为女子,应该站有站像,座有做像。”在床上的小青哼哼地答道:“哎呀,小姐,不是这阵没人吗?”云飞燕收拾完屋子,洗了脸,蹦蹦跳跳地来到凤随风房间。凤随随风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云飞燕敲了敲门,凤随风抬起头一笑。“笑什么?”云飞燕问。“你怎么那么反感许官人的话。”“我看你是明知故问,欺负我。”凤随风站起身来给云飞燕搬了个凳子,放在离自己大约一步开外的地方,坐吧,云飞燕一笑,小样儿。凤随风回到床沿,把灯芯拨了一下,屋里一下亮了许多,云飞燕两眼明亮,双颊泛着明亮的光彩。“听说师父也要来参加武林大会,我正暗自高兴呢。”凤随风说。“我发现你和你师傅感情深厚,情同父子。”云飞燕说。“我自小就跟师傅在一起,他不但教我武功,还教我怎么做人,特别要我向岳飞将军那样,精忠报国,誓死抗金。”“真是一个好师傅啊。”云飞燕若有所思,眼含秋波,脉脉地注视着凤随风。此时她想起了父亲云惊雷给她说的话:“女儿,此次出山,责任重大,一是要保护好自己,二是要探清猎鹰堂和灵蛇教的情况。”猎鹰堂和灵蛇教只是传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些阴毒的家伙,个个狡诈多变,花招层出不穷,一有风吹草动,就像石牛如海,难寻迷踪。“云小姐你的枪法是家传的吗?”凤随风的话打断了云飞燕的回忆。“是我父亲传给我的。”云飞燕回答道。“传外人吗?”凤随风追问道。“不传,除非,除非……”云飞燕说到这里,把头转向窗外,看着树木被夜色投下的影子。月光在朦胧在窗外,山峦被一层清晖笼罩着。睡在埔里的白素贞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这一切。突然几声乌啼声传来。白素贞顿感凄凉,不觉掉下泪来。睡在另一床上的小青听见了小姐的轻声哭泣,急忙披衣下床来到白素贞床沿问道:“小姐你怎么了?”白素贞把被子掀开一角,示意小青上来不要凉了:“没有什么,就是想起母亲为什么当年不让我学习武功。如果有了一些功夫,就不至于任人摆布的地步。”小青脱下鞋子上了床,靠在白素贞身上,很依赖的样子,用十分委屈的口吻说:“我们现在处处受制于人,你看许仙那熊样,竟然走时连招呼都不给小姐打一个。”“这些都是小事情。”白素贞理着小青的头发,“相见已是缘分,何必在于点滴。”凤随风和云飞燕伫立窗前,看着夜色。晚钟随风飘来,寒山寺已入深夜,凤随风道:“今夜的月光和张继那晚看见的月光是一样的吗?”“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人生短暂,日月永恒,时过境迁,月却不改。”淡淡的月光,静静的泄在寒山寺十分暗黛的楼阁上,廊桥下的流水,泛着点点星光,万物生灵都进入了梦香。云飞燕看了看凤随风,月光下的脸色,虽然看不出具体表情,但凭云飞燕聪敏的感觉,她知道她是该离去的时候了:“凤少侠,不要故作矜持了,男女授受不亲,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说着把手在凤随风肩上拍了拍出了门。看着云飞燕很不情愿的出门而去,凤随风微微一笑,过后又显得心事重重。把窗一关,近到床前,宽衣就寝。忽然一枚暗器从窗外袭来。凤随风迅疾一招“凤凰展翅”闪过,随后身子轻轻一跃,这一身白色内衣飞出窗去。偷袭者也是功夫了得之人,凤随风追了一里开外,还是慢了半拍,并感觉偷袭者在戏弄自己。月光比先前暗了许多,附近的树林黑黑的,没有一丝光明。在一个山坳处,偷袭者突然转身向凤随风发起攻击。攻势凌厉,有如秋风扫落叶。凤随风见招拆招,接了十余招之后心中一动,大声叫道:“师父,你老人家又拿他徒儿开涮了。”偷袭者嗬嗬一笑,收住招式揭下蒙面纱布,露出似笑非笑似醉非醉的面容。这个惯于游走的花和尚,一向行踪不定,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又会到哪里去。风和尚从天而降,凤随风惊喜万分,果然是师傅不假。“臭小子,功夫长进嘛。”疯和尚伸出右手轻轻地敲敲凤随风的脑门,点头赞道。受到师傅的夸奖凤随风自然高兴,也忘记了一天的疲劳,他疑惑的问师父你是怎么找到徒儿的?疯和尚说我今天在城内看见你和云家小丫头一道,就跟在后面了。凤随风说当时你怎么不叫我呢?当时不知道你们出行何为。疯和尚把剑收到剑囊里,领着凤随风向山岗走去。“多亏遇见了许官人,我们才得以在这里安歇。”凤随风说。“徒儿啊,以后少跟云家小丫头接触。”疯和尚口气严肃认真,不带半点疯癫状。师傅?她人可不坏。疯和尚说,你小子是不是看上人家了?那是一千个一万个不行的。凤随风不解:“那究竟是为什么呀?”“不要再刨根问底了,师父这么说,自然有我的道理。”疯和尚语气更加认真果断。凤随风觉得师傅是在强加自己的意志,在心里很不服气。“你小子,不要在心里嘀咕,觉得师傅有点霸道,有的事情就是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出来,有的事情是不到说的时候是不能说的,这世上有许多事情,都是出自意料之外的。”月光散淡的洒在地上,把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蛐蛐也跟着轻唱起了一首小首夜曲,树上的麻雀似乎很害羞,偶尔几声鸣叫,使夜色更加幽静。“师父,你来得刚好,帮我找到灵蛇教总舵,把我娘亲救出来吧。”凤随风突然记起此行的目的,央求师傅帮忙。没想到疯和尚却蛮有把握的说道:“放心吧,徒儿,你娘没事。”疯和尚神色自如,站在月光下,朦胧的远山使他想起了什么?几天前的凤舞山庄。凤双飞和白如玉双方都用上了祖传的看家功法。渐渐地,凤双飞占据下风。白如玉哈哈哈大笑,十八前,你出手那么狠毒,置我于死地而后快,想过没有你也有今天?凤双飞,废话少说,来个痛快点。白如玉运足功力,想一掌劈死凤双飞。就在这时,疯和尚飘然而至,一个达摩面壁就把白如玉的掌力化解。随后拽起凤双飞腾空而去。白如玉望着远去的背影,跺地道:“可恶的疯和尚,给我防火。”一时火起,熊熊大火中凤舞山庄被化为灰烬。四周深黑,弯月散发出淡淡的银光,把寒山寺在朦胧夜色下多少轮廊衬托得更黑。凤随风追问道:“师傅,娘亲现在在那里?”“你娘现在很安全,正在办一件大事。”凤随风闻言,心头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徒儿,你现在翅膀硬了,也该自个儿在江湖上闯闯啦。”疯和尚说。“这些都是师傅的功劳。”“你这小子就是嘴甜,我还有事要办,你先回客栈住下,到时候我会找你的。”不等凤随风搭话,疯和尚施展逍遥步法匆匆离去,片刻间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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