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过得有惊无险,却让封子谦收获颇丰。
九叔一如既往地骑自行车上班,两人在单位门口相遇,封子谦发现他的脸色不错,却再也看不到他头顶上的阴暗之气了,奇怪得很。
“九叔,有时间陪你去大草原逛逛?”封子谦把饭盒仍在九叔的车筐里,抢过自行车就要送到车棚里。
陆九霄一瞪眼:“臭小子,进到单位叫我师傅,不然的话同事们会笑话你没大没小!”
封子谦吐了一下舌头:“遵命!”
封子谦的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这份工作实在是无聊也无趣,或者说对于一名优秀的特战队员而言,在工务段巡视铁路线简直是大材小用,应该巡视航空线路!
“九叔,昨儿个我又去宝庆阁淘了件儿宝贝,您猜猜是什么?”孙锡胜笑嘻嘻地凑到陆九霄面前神秘道:“您想都想不到的!”
陆九霄吐出一口烟,眼皮耷拉着根本没心思理他。几位工友“呼啦”一下围上来:“猴子,又弄到啥宝贝了?该又不是崇祯铜钱吧?”
孙锡胜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放在茶几上,打开好几层报纸才露出一个染满铜锈的玩意。此时封子谦恰好拎着暖瓶回来沏茶,扫了一眼茶几上的“古董”,笑道:“大师兄,从哪弄来的?”
“这叫紫金铃铛,经鉴定是唐朝的东西!”孙锡胜傲然笑道:“九叔,看看我的眼力如何,这东西能值多少银子?”
九叔翻一下眼皮:“又用二十斤猪肉换的?”
“哪里!这个是五斤猪肉的价钱!”孙锡胜尴尬地笑道。
“程瞎子的手艺越来越不如从前,给宝庆阁都不好好做东西了!”陆九霄说话很直接,眼光也很敏锐,一语道破此物乃是赝品。
孙锡胜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又赔了五斤肉钱!”
“小子,你看看!”
封子谦拿起铃铛看了看:“九叔,这东西是真的!”
“哈哈……”孙锡胜开怀大笑:“还是我师弟有眼光!”
“你没看到铃铛上有年号吗——九零年制!”
如同一个响亮的嘴巴打在孙锡胜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九叔抓起铃铛便扔到了门外:“给老子巡道去!”回头看一眼封子谦:“是一九九零年还是一八九零年?”
“是一七九零年,程瞎子应该写上——乾隆五十五年!”
“呵呵……”九叔轻轻地拿起紫金铃铛,粗糙的大手稍一用力,铃铛发出碎裂的声音,如同那枚崇祯铜钱一般被仍在地上。
孙锡胜的苦瓜脸有些挂不住,但还是笑嘻嘻地捡起铃铛残片——五斤肉钱啊!
“师傅,我昨天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了大草原!”封子谦苦涩道:“啥时候陪我去逛逛?”
“滚蛋!我昨天睡得好好的,去啥大草原?”陆九霄诡秘地笑道:“小子,我说的是真的,这辈子就昨天才尝到什么是深度睡眠,那是何等美妙之事啊!”
封子谦苦笑无语,昨晚拜访九叔的时候用血把“那东西”赶跑了而已。封子谦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昨夜所发生的一幕幕怪事又浮上心头:“血掌”竟然能破“定影术”。
暂且叫“定影术”吧,那家伙说把五个混混的影子给定住了,而自己还他把定住的“影子”抓起来变成了灰!这种荒唐的事情不会有人信,连封子谦自己都不信,但却是事实。
正在此时,封子谦的心头突然刺痛一下,就如昨夜的感觉一般无二。慌忙看一眼双手,右手的指尖似乎有细小的血珠溢出来!
封子谦立即把手指含在嘴里,凝重地望着外面纵横相错的铁道,耳朵动了动,一种奇怪的“沙沙”声音隐约传来。
“九叔,有人出事了!”封子谦急匆匆奔出门四处张望,随即便向东向的铁道狂奔。混凝土的枕木在脚下飞过,纵横相错的铁路线变幻莫测,身后扬起一片细碎的石子!
陆九霄和刘技术员跟在封子谦后面,眼见着封子谦如同飞起来一般,石子碎屑打在铁轨上发出脆响,两人不禁惊得目瞪口呆:这小子疯了不成!
对于特种兵而言,奔跑是最基础的训练项目,封子谦的百米速度能追上沙漠狼!火车的隆隆之音传进封子谦的耳朵,而那种“沙沙”之音却如山呼海啸一般,竟然压过了火车奔驰声音。
铁道之上出现了两只影子:一个是火车,另一个是封子谦。他是在两根并行铁轨中间奔跑的,而那辆火车偏偏运行在这条车道上!
一条微弱的暗影闪现出来,封子谦看得无比清晰:孙锡胜竟然仰面倒在铁轨上,而影子却被定在铁道中间,是站立的影子!
封子谦来不及呼喊,来不及思考,甚至来不及呼吸,距离其十几米的地方便向那条影子隔空砍出一掌,中指指尖的血珠划过一条无形的血线,而封子谦跨越三大步后竟然凌空飞起来!
血线射在影子上,封子谦在影子消失的瞬间抓住孙锡胜的肩膀,翻滚出两米多,火车同时碾过铁道!
“兄弟,怎么样?”封子谦脸色憋得通红,抱着孙锡胜的肩膀气喘吁吁地问道。
“疼……疼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封子谦强自平稳呼吸和心跳,机警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那种“沙沙”之音若有若无,缥缈无踪了。
孙锡胜面无血色,双目惊恐地看着封子谦:“是一个邋遢的老头……”
此刻陆九霄和刘技术员也到了现场,两人更是气喘如牛,以为孙锡胜和封子谦都被火车撞上了呢,早吓得魂飞魄散!
“是不是……你巡道的时候碰到了什么?”陆九霄抱住孙锡胜查看伤情,脑袋撞出血了,别无它伤,才有所放心。
孙锡胜已经说不出话来。九叔只好吩咐刘技术员把孙锡胜弄回去包扎。而封子谦在方圆五十米内的铁道线上检查了片刻,没有任何发现。
他可以肯定,孙锡胜所说的“邋遢老头”绝对是昨夜自己遇到的那位,而那种“沙沙”的声音又与昨夜的声音极为相似,不同的是这次的声音更强悍,砸得耳膜生疼!
“小子你看到什么了?”陆九霄心有余悸地盯着封子谦惊问道。
“他被定在铁道上了!”
“谁啊?”
“孙锡胜被那东西定在了铁道上!”封子谦一字一句地说道:“九叔,也许你不会相信我的话,但事实就是如此!”
封子谦找到破“定影术”的那滴血,然后站到三米之外的两轨之间,影子恰好在血滴上面。陆九霄奇怪地看着封子谦,老脸不禁起了一层阴云。
“他就是站在这里被定住的!如果老孙不挣扎的话,铁定被火车碾死!”封子谦看着自己的影子,心里翻滚不已。可以确定的是,“那东西”不是来找孙锡胜的,而是自己!
陆九霄终于点点头:“小子,我信!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晓得孙锡胜一定会出事?”
“九叔,老孙巡道的特点你还不知道?他不会走两侧道肩……”封子谦摸了摸鼻子嬉笑应道。
陆九霄摇摇头:“小子,你可得跟九叔说实话,我知道你与众不同,也知道你的苦衷,但我得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
“您说!”
“老封家现在就你一根独苗,你母亲……下班九叔请您喝酒,压压惊!”陆九霄拍了拍封子谦的肩膀忧心忡忡道。
两人并肩而行回到休息室,刘技术员正在给孙锡胜包扎伤口,见九叔和封子谦回来才惊惧道:“小孙他有点不正常!”
只见孙锡胜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呼吸急促毫无节律,面孔仍然保留着那一瞬间的惊恐之色。九叔摸了摸孙锡胜的脑门,滚热!
“都吓尿裤子了还能正常?!”九叔凝重地坐在沙发里看一眼封子谦:“小子,咋办?”
封子谦苦笑道:“九叔,我不是领导不能给他假!”
“说正经的呢,这小子好像是……着了魔道!”
封子谦仔细看孙锡胜的头部,没有任何阴秽气息,应该没有大问题。估计是影子被定住后又来了火车给吓傻了,缓过来后应该没事。
“大师兄,火车都过去一个小时了,你睁开眼吧!”封子谦掐了一下孙锡胜的人中嬉笑道:“昨天是不是泡妹子过足了瘾,今天巡道的时候后劲不足啊!”
“昨天……我只去了趟宝庆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