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阵之士早在以前就有,就说近的,当年光武帝刘秀在昆阳之战中率领敢死者三千人冲破王莽军阵,这便是陷阵之士。对于陷阵之士,徐治也早有耳闻,吕布之所以天下闻名,不单单是他个人勇武冠绝天下,他手下的士兵也为他的威风出了不少的功劳,而高顺统领的陷阵营就是吕布军中最为精锐的部队。
当听起侯成和宋宪说起高顺与张辽在此训练陷阵之士,徐治就十分期待亲眼见识一番。然而,高顺的一番话,其意思再明白不过,徐治是无缘见到陷阵之士了。
王方在一旁道:“什么陷阵之士,都不敢让我们一见,恐怕徒有虚名罢了。”
这一句话算是彻底激怒了张辽,张辽怒道:“你是何人,竟敢质疑我的陷阵之士,莫不是想比一比?”
“哼,比一比又何妨,”王方趾高气扬,“难道我王方会怕你?”
“禀军候,五百骑兵已经分出。”侯成和宋宪回来了。
“正好,”张辽看向侯成,“立即擂鼓,召集所有将士,在校场集合。”然后他看向王方,道:“王校尉,敢不敢用你那五百骑兵对我五百陷阵步兵?”
“骑兵对步兵?”王方冷笑。
“怕了吗?”
“何怕之有?”
“那就来吧。”张辽说完径直走向校场。
“文远不可莽撞。”高顺拉住张辽。
张辽拂袖道:“伯平,切不可让人家小瞧了我们。”
三声鼓响,屯骑营里六千将士全部集合在校场之上,张辽高顺王方徐治徐虎五人站在上面。
张辽对着下面说道:“屯长侯成何在?”
“在。”侯成走出来。
“五百骑兵交付王校尉。”
侯成接令,挥动手中旗帜,最前面的三曲士兵走了出来。
侯成下令道:“上战马。”
这时,张辽又道:“宋宪何在?”
“在。”宋宪走出来。
“陷阵五百士兵全部出动。”
宋宪接令,挥动旗帜,从校场外缓步走来五百士兵,这些士兵个头差不多高,体型也差不多,步伐整齐,精气神十足,显然与其他士兵不同。
徐治看见这五百陷阵士兵,点点头,对着徐虎道:“虎弟,看见没有,以后我们带兵也要带成这样的威武之师。”
徐虎道:“的确如此。”
张辽再次下令:“五百陷阵步兵对阵五百骑兵,千余人退出校场。”
令下之后,其他士兵立即退出校场,有条不紊,整整齐齐,由此可见张辽高顺二人练兵果然不凡。
“请了,王校尉。”
王方看也不看张辽,接过侯成手里的军旗,走到骑兵后方高台之上,挥舞道:“布阵。”几番变化,五百骑兵阵型已成,却是最为常见的圆形阵,以防御为主,适合冲杀时运用。
张辽看了看王方的战阵,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其阵无锋,不堪大用。”
“列阵,两翼展开,陷阵却敌,斩将搴旗。”随着张辽的一声令下,位于陷阵士兵后方的指挥宋宪立即挥舞旗帜。陷阵士兵两边展开,排成一条线,各自统一举起重盾。
徐治看到此处,对徐虎说道:“王校尉要以圆形阵冲杀敌阵恐怕要吃亏。”
“哦,为什么?”徐虎问道。
这时,高顺的眼睛也看向徐治。徐治知道高顺也看过来,便说道:“高军候以为如何?”
高顺淡淡的说道:“胜负已分。”
“为什么?”徐虎还在询问。
徐治道:“王校尉布下圆形阵,目的有二,其一校场太小,只有圆形阵最为适用,其二,王校尉知道陷阵士兵难对付,故而以守为攻,虽然这样的布阵很有道理,但是这也正是王校尉所败之处。”
徐虎还是不明白。
“拭目以待。”
“冲阵。”王方军旗挥下,鼓声响起。
五百骑兵轰轰烈烈冲了过去,顿时尘土飞扬,叫声不断。
张辽目光如炬,道:“两翼收缩,举盾,拉弓。”
原本一字摆开的陷阵士兵此时两边开始慢慢合拢,各士兵纷纷举起重盾,箭矢已经从背上的箭袋中取了出来,搭在长弓之上。
“杀。”
王方指挥的五百骑兵已经杀到五十步以内,浓烈的尘土拍打在五百陷阵士兵的脸上,他们居然连眼睛都不眨。
宋宪看向张辽:“军候,敌军以至五十步内。”
“等。”
“敌军以至三十步内。”
“再等。”
“二十步。”
“十五步。”
“十步。”
就在这时,张辽突然长啸一声:“举盾,张弓,射。”
军旗落下,五百陷阵士兵盾牌掀起,露出强弓,一刹那,弓满箭出,每一支箭射出必中敌军。
“两翼合围,杀。”
随着张辽的声音,五百陷阵士兵已然将王方的骑兵全部包围,骑兵在包围中失去灵活性,无异于步兵。
“虎弟,可看出其关键之处在哪里?”徐治微笑着说道。
徐虎目不转睛的看着战场,摇头。
“在于王校尉的骑兵冲阵被陷阵士兵给挡了下来,这就是圆形阵最大的弊端,守有余而攻不足。”
听到这话,就连高顺也不禁对徐治刮目相看。高顺道:“足下高见,未请教姓名。”
“在下徐治,乃是王校尉手下一屯长。”徐治对着高顺拱手。
“我乃高顺,字伯平,”高顺还礼,“徐屯长对兵法颇有见地,顺佩服。”
高顺一生对人很少赞许,佩服之人更是少之又少,就算是他的主公吕布,高顺也只有感激之情。这倒不是高顺高傲,实乃高顺性格所致,高顺为人素来低调,不善言辞,外表看似冷淡,不通世故,实则是内秀于心,有大智慧。且高顺极重义气,感激吕布知遇之恩,便认吕布为主,感念张辽知己之情,便对张辽推心置腹,乃大丈夫所为。
“说起兵法,高军候是我所见过的最为厉害之人,治自知差之远矣,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在军候手下学习一二。”
“实在是抬举顺了。”
与此同时,张辽的五百陷阵士兵已然将王方的骑兵全部歼灭,陷阵士兵损伤只有数十人。
“斩将搴旗。”
随着张辽最后一道命令,陷阵士兵蜂拥而上,冲向王方,王方无奈,束手就擒,眼睁睁的让斩了军旗。
“王校尉,如何?”张辽看向王方。
王方羞愧难当,但他却不是蛮不讲理之人,他拱手道:“方不如也,心服口服。”
张辽立即拱手,鞠躬道:“王校尉言重,方才实乃意气之争,还望校尉不要见怪。”
张辽秉性耿直,识大体,知高义,眼见王方如此,他怎么不会不对王方产生敬重之情?
张辽遣散校场上的士兵,令侯成宋宪继续操练,随后便领着王方徐治徐虎三人进了营帐。
几人落座后,王方问道:“听说太师新建北军五营,各营皆有校尉统领,为何这屯骑营是你二人统领?”
张辽叹了口气,道:“原本乃是我家都尉掌管着屯骑营,可是那李儒害怕我家都尉拥兵自重,故而让太师将都尉留在身边,都尉见此已成定局,无可奈何之下,便推荐我们以军候身份代掌大营。”
徐治暗自点头,心想董卓如此也是正常,吕布虽然骁勇无双,在军中声威隆高,可是此人反复无常,若一旦掌兵,太师可就坐不安稳了。
王方想了想,又说道:“看二位军候都是将帅之才,屈尊在吕都尉身边做一小小的军候,实在是于心不安。二位何不来我家中郎将这里,以二位的大才,最少起码可以得到军司马的职位,就算是校尉也说不定。”
张辽摇摇头,道:“多谢王校尉好意,实在是都尉于我们都有知遇之恩,若是贸然背弃,恐为天下人耻笑。”
王方讪笑一声:“军候高义。”他又看向没有说话的高顺,道:“高军候以为如何?”
高顺仰着头,闭着眼睛,缓缓道:“常闻忠臣不事二主,王校尉不必多说。”
王方见张辽高顺二人是难道的大才,本欲为目前正缺少将领的徐荣招揽,却不想是这样的结果,真是大失所望。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若是二位有朝一日想要再投新主,相信我家中郎将一定高位以待。”
张辽高顺没有答话。
徐治看了看王方,站了起来,对着张辽高顺拱手道:“二位军候,常言忠臣不事二主,那敢问二位军候效忠的可是大汉?”
这话一出,张辽高顺皆为动容,张辽看向徐治,说道:“不知你是何意?”
“吕布吕都尉和徐荣徐中郎将皆为汉臣,你们为吕都尉效力和为徐都尉效力有何区别?”
“这······”张辽有些说不出话来。
徐治继续说道:“我猜想二位投身军戎,必是带着一腔热血来为大汉建功立业的,可若是在徐中郎将麾下更能施展心中报复,何乐而不为?毕竟不管在谁的麾下,都是为大汉尽忠,二位,我说的有错吗?”
在场之人皆为之侧目,他们绝对料想不到年仅十七岁的徐治会说出这番话来。
张辽也站起来,拱手道:“足下见识不凡,在下佩服。”
徐治还礼,道:“军候重情重义,治也有耳闻,一时难舍旧主,我也知道,但是为了大汉,为了抱负,应该择木而息,而不负一腔热血。”
这时,高顺也站了起来,他道:“徐兄弟,天下事,岂在三言两语中便能见分晓,来日方长。”
徐治笑了。因为高顺对他的称呼变了,由原先的“屯长”改为“兄弟“,这实际上是在说已经把徐治当做朋友了,而且听高顺话中意思,已经对徐治的建议动了心。
这实在是意想不到的结果。
“对,来日方长,兄长说的是,”徐治也在不知不觉中将对高顺的称呼也改为了兄长,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相知,“那今日打扰,告辞了。”
几人又寒暄几句,王方徐治徐虎三人便领着五百骑兵回到了步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