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听到轻微的咳嗽声,我忙抬头帮容若擦汗,见他双唇发干,连忙去倒水,用帕子小心翼翼的沾了一点点,慢慢润湿他是唇角。晚上夜深人静,屋外偶尔有风吹过,弄的树叶沙沙作响。看着他苍白的脸庞,又是一股哀伤“你怎么还不醒呢,这一生只有你对我最好了……容若哥哥。”
此时容若双手死渥棉被,迷迷糊糊的,他看到一个倩影一直在跑一直在跑,而自己仿佛永远都追不到她。停下脚步,只见那女子慢慢回过头来,竟是静兮!心头一紧,慢慢睁眼,只见静兮此刻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温毛巾,离自己是这么的进,仿佛只要自己伸手就可以碰到她的发丝。容若微微扯开嘴角,自己还在梦里啊,永远不要醒来就好了,想着想着又闭上双眼。
一滴,两滴——容若总感觉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滴在自己脸上,下雨了吗?缓缓睁眼,只见静兮就坐在床边,一瞬间错愕,满是不相信。见她两眼肿的像核桃般,又是心酸又是心疼,轻轻抬手,想擦去她眼角的泪珠。
“你醒了?”见容若睁开了眼睛,静兮抖着声音忙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温温的,不再那么烫手了。“我去叫大夫!”说着静兮就要往外走,谁知刚起身,衣摆就被拽住了。回头,只见容若皱紧眉头,轻启唇角“别走——”
一时间静兮的心里防线完全被击溃,扶在容若身上,紧攥着他的手臂,泣不成声“你总是吓静兮,你知不知道静兮好怕,静兮好怕……”容若轻扯嘴角,闭着眼睛感受那丝温暖,轻拍静兮的背,低头,浅浅的吻了一下静兮的头心,像只偷了腥的猫儿,淡笑,世间那么凉,我怎么忍心丢下你一个人,只愿这美好从此长留,来世我甘愿轮回遁尘。
丝丝光辉跃上云层,化成千万姿态,仿佛是新生,又仿佛是红烛余泪……
“公子醒了就好,待老夫再配点药,吃个四五天就好了。只是……”“只是什么?”听到这只是,我心里一愣忙问。“唉……”朱大夫叹了一口气“公子这病,老夫是以前就知道的,这病是治标不治本,这次好了,下次指不定哪天还会再犯。以后你们可得好好注意些了。切忌不可再吹风伤神了,若这病再犯……恐怕是神仙也救不会来啦!切记切记啊。”“大夫放心,以后我们肯定当心,定然不会像这次再出差错了。”沈妩湉站在一旁一口答应,朱大夫点了点头,背着包出去了,小单子忙弓身相送。
听完这一席话,我只能低着头愣愣伤神,正巧筠笋端着药碗进屋来,我伸手接过走向里屋。容若正倚在床头削苹果,光透过镂花窗透进来,正好洒在容若的衣衫上,仿佛为他镶上了一层金边,容若察觉有人进来,抬头见是静兮,柔柔一笑。那一刻我的震撼,穿越千年,好像是轮回之前的最后许愿,上天可怜,才让他来到我身边。
“生病了还不好好躺着,快把这药喝了!”我故作严肃的说道。容若倒是满不在乎,把苹果递给静兮“给你吃——”不知为何,鼻子一酸,就着他的手轻咬了一口,酸酸的有点甜。用苹果遮面,用力把眼泪隐藏。见药碗纹丝未动不禁皱眉“快点吃药!”“你又哭了,没了我看还有谁为你擦泪!”容若抬手,小心的擦去那面上的一点晶莹。“还不是你,总惹我哭。”此话一出,容若到笑了,傻呵呵的像个孩子。我气恼,药碗一递“吃药!”“你不喂我吗?”听到这话,面上一红,不免心慌意乱,再见他笑的皮嘻嘻的,倒是羞愤,起身就像离开。容若见此,这才急了,一把拉住“我吃就是了,走什么!你看!我吃给你看!”说着,药碗一仰,一口灌下“你看我吃完了,咳咳咳——”见他咳得面红耳赤,倒是心疼,轻拍他的背“干嘛那么猴急,你看这不遭报应了!”容若也不说话,只是笑。
我总感觉衣服里有什么东西咯的慌,拿出一看,原来是上次的蝴蝶簪还在衣服里放着。容若眼尖,看到蝴蝶簪眼神一暗,心中有股不好的兆头,暗暗苦笑,早就知道的结果,又何必自欺欺人……
“这蝴蝶簪,你看我……”不等静兮说完,容若就抬手堵住了静兮的嘴,开口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若真的不喜欢就给小单子烧了吧,从此以后也都少了份挂念。你和皇上这么多年的感情,一时间恐怕都是难以放下的,我知道以前都是我自作多情吧,还希望静妹妹多多担待才好——”看着他的强颜欢笑,我不免讶然,连静妹妹都出来了,看他那样子,倒是难得的小孩子气,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这东西可是你送给我的,怎么可以就给了小单子呢!难不成你后悔给我了?”听了静兮这话,容若抬眼,一脸的不解。只见静兮微微俯身,附在容若耳边轻声道“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我心则降。”说完就端着药碗,飘然而去。到独留容若躺在床上愣怔不已,过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哈哈傻笑。
山径人稀,翠萝深处,啼鸟两三声。十里青山,一溪流水,都做许多情……
康熙十四年正月,因孝庄太皇太后‘身疾特甚’,所以孙子玄烨陪伴祖母前往赤诚汤泉疗养。二十四日正式启程。二月初三才抵达目的地。
这日,芳萱坐在炕上绣帕子,心里慌慌的,总觉得好像要出什么事儿,可嘴上又说不上来。
刘嬷嬷端着糕点进来,她是看着芳萱长大的,一眼就看穿了芳萱的不安。“娘娘怎么了?脸色那么差,一会儿阿哥就下学来了,娘娘要不先歇会儿?”芳萱摇摇头“我这心里发慌,你到点儿茶水来我吃。”刘嬷嬷走到圆桌旁,茶壶里一点儿水影子也没有,刘嬷嬷皱了皱眉头,最近这些小蹄子越发懒殆了,抱怨归抱怨,但也只能自己出去倒水。
“额娘!额娘!”刘嬷嬷刚出去,承祜就蹦跳着进来,手脚并用,爬过门槛,连脖子上挂着的千岁锁都被他抖了出来。
芳萱听到响声忙起身出去,小承祜见到额娘,两眼放光,蹲下身子稳稳的请了个安。芳萱见到那小小的一坨,心都软化了,上前一把抱起。
“今儿上学先生都教了什么啊?”芳萱抱着承祜爱怜的问。承祜咬着嘴唇,糯糯的回答“先生让我们背了《诗经》三首,教了半篇《论语》,承祜都会了呢!不信承祜背给额娘听!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无望兮。坎其击鼓,宛丘之下……”芳萱边听边点头,看着承祜认真的神情,就差疼到心坎儿里了,忍不住轻了一口那润滑的小脸蛋儿。
“承祜是大人了,额娘不能亲承祜的。”“承祜怎么就是大人了呢?我们承祜永远是额娘的心肝儿。”芳萱笑说。
“小阿哥那么聪明以后一定会成为像皇上那么优秀的人!也不枉费娘娘现在的一番苦心了。”盼晓端着茶水进来。芳萱转头“怎么是你,刘嬷嬷呢?”盼晓端茶的人一抖,瞬间恢复自然“刘嬷嬷往大殿去了,好像是有什么事儿,特地嘱咐奴婢来倒茶。”芳萱心里有点奇怪,但刘嬷嬷做事,她一向放心,也就没有作声。
小承祜听了盼晓的话,一本正经的摇头“先生说我们以后长大了以后是要做巴图鲁的!”芳萱听了这话到乐了,点着承祜的鼻子“你皇阿玛啊就是这世上最伟大的巴图鲁,我们小承祜以后也要成为像皇阿玛那样的人好不好?”承祜思量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芳萱忍俊不禁,随手拿了块糕点给承祜。承祜刚咬了一口,就嚷着要水,芳萱无法,把茶杯递给承祜,许是渴的慌了‘咕咚咕咚’一杯水都被他灌了下去。
半夜里,心内更加发慌,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古乐坐在床边时不时添几块炭,屋内静悄悄的,偶尔几个守夜的宫女太监困得不行了,打几个哈欠。
“奴婢真的有要事并报,你们不让我进去,这拖沓了看你们怎么担待的起!”“就你能有几个大事儿!趁我们现在还有心思和你好好说话,赶紧滚!这打扰了我们娘娘就寝,你这小丫头担待的起嘛……”
芳萱本来就睡不着,再听到外面斯斯语语的,更加不得安稳,只好打发了古乐出去看看。
“是念锦和小苠儿在外头嚷嚷,念锦说找娘娘有要紧事儿,娘娘要不要让她进来?”“念锦是谁?”芳萱想了半天也不记得有这号人。“咳!也难怪娘娘不记得,念锦原来就是个打杂的带罪小宫女,后来说她做事勤快,刘嬷嬷特地让她去服侍小主子的。因为她家里是带罪之身,所以不大受待见。”芳萱一听是伺候承祜的,立马让古乐去带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