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就是他们坏我好事,还毁了咱们的红火蚁。”
说话之人正是吴江渡河时抢人钱财的壮汉,而被他唤做大哥的,一脸不羁,乃是吴江两岸有名的劫匪头子,威风堂的堂主戚风。
戚风扛着他的惯用大刀,斜着眼并不把江素眠和云凌放在眼里,至于那个还没他一半高的木青玄,他便直接忽视了。
“我戚风向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今天二位坏了我威风堂的买卖,还损了我两只灵虫,这笔账我是一定要讨算回来的。但我呢,也不喜欢以多欺少,所以,我只派两个人和你们打一场,你们若赢了,就放你们走,不过……可不表示我们不会再次把你们拦下。”
江素眠挑眉,眼前的这些人,倒是很有意思。
“大哥,这个男的功夫不低,两个人怕是拦不下。还有那个女的,会妖法。”
“你这是小瞧我们威风堂的弟兄。戚东戚岚,给大家伙儿瞧瞧威风堂的本事。”
只见人群里出来两个身材精壮的男子,各执一柄长剑,显出与其他诸人不一样的神采。
江素眠上前一步:“虽不知威风堂为何要做这损人利己之事,可既然做了,我也管了,那么自不会害怕各位来找我。只是这位姑娘和小公子,与我并无干系,还望堂主能先放行,让她们自行离去。”
“哈哈哈!”戚风仰头大笑,“这种时刻还不忘照顾姑娘,我喜欢。只是,我堂的飞火蚁被这位姑娘所杀,我想放行,兄弟们也不答应啊。”
“我以一敌二,如何?”江素眠抱剑。
“随意随意。”戚风拍拍手,“戚东,动手啦!抓活的哦!”
待命在旁的两人,拔剑出鞘,迅速占据有利位置。
江素眠将云凌和木青玄推至马车附近,自己则迎着二人提剑而去。
云凌在渡船上见江素眠使剑,身法矫捷,剑法轻快。此时三人缠斗在一起,速度竟是不相上下,谁也讨不到好处。这戚东戚岚,当非等闲之辈。
如此斗了几十招,戚风在一旁大吼:“快些,不要打个没完。”
戚家二人听言后即刻变了招式,剑网织得越来越密,把江素眠困在中间。正在众人以为江素眠必将束手就擒时,江素眠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随之剑法招式尽变,只见他身若游龙,剑如闪电,一招就破了戚东戚岚的压制,脱身而出。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木青玄高兴的叫:“江哥哥好厉害!”
云凌兀自思量,云隐人除修灵体制外,亦以体态轻盈,身姿矫健为长,若论剑法之快,无人能出云隐之右。可江素眠的速度太快,云凌自认在云隐族人里,没见过这样快的身法。
戚风有些不高兴了:“要是打输了,今天你们就别回家了。”
戚东戚岚略一皱眉,冷着脸朝江素眠攻去。
又是几十招的僵持,突然听见一声竹哨声,戚东戚岚都是一愣,而一旁的戚风神色不悦,怒道:“谁在放红火蚁!”
江素眠听见此话,才回想到这哨声和渡船上操控红火蚁的哨声竟是一样的,只不过这个更加的流畅熟练。
竹哨声悠扬婉转,并不因为戚风的怒吼而停止。如果不是伴随着竹哨出现那骇人的红火蚁,想必大家都会不由自主沉浸其中。只可惜,现在众人脸上都是不自然的神色。
戚东戚岚不顾与江素眠的打斗,迅速收剑撤身,回到戚风身后,而其他的威风堂子弟悉数撤离大道,隐藏在路旁的灌木中。江素眠和马车边的云凌木青玄被红火蚁包围,成为最明显的靶子。
竹哨声由缓入急,原本在地上缓缓蠕动的红火蚁开始加速向江素眠行去,有个别红火蚁竟然在红蚁的翅膀带动下,腾空而行。
木青玄着急:“凌姐姐,可不可以用灵力?”
云凌凝神,试图从身体里激发出灵力,可不管她如何运功搜寻,身体里依旧空空如也。她缓声道:“我无法控制灵力。你躲在我身后,千万记得。”
云隐族虽然是能修灵并操控灵力的大族,可因为修灵艰辛,作战时又常有用尽的危险,云隐人在修灵的同时也修习剑法。因其天生身体轻盈柔软,同龄同高的男子,云隐人比外族要轻上十几斤有余,力量稍逊而长于敏捷,所以云隐剑法是以快制胜。
从袖中抽出一柄长不过一尺的短剑,云凌拧着眉看向那红得耀眼的红火蚁,不能杀死他们也不能触碰他们,必须尽快想出解决之法。
江素眠已退至云凌身边,和云凌一起讲木青玄护在身后。
“我来分开一条路,你带着青玄闯入他们的队伍中,用他们的人作掩护。”江素眠长剑入鞘,已经换了折扇在手。手腕飞舞,扇出一阵阵劲风,红火蚁欲进不得,被迫分开一条道路。云凌紧跟其后,防范着从身后袭来的虫子,三人一齐向威风堂堂的弟子中闯去。
而威风堂那边,戚风听见那竹哨声持续不绝,正满肚的火气。
“都说了这件事我可以自己解决,谁把大长老请来的!”
“二虎他们回来报告后,又碰上了老爷,把事情都交代了,老爷担心你,就让大长老过来帮忙看着。”戚东低头。
“谁让他担心啦!二虎呢!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戚风扛着刀风风火火的循着声音找向大长老,正望见大长老站在一颗树上眯着眼吹他那宝贝竹哨,打算厉声喝止时,大长老的竹哨声戛然而止。他举着哨子,两眼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
顺着他的目光,戚风看到了令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那所向披靡的飞火蚁此时正悬在空中动弹不得,而地上的石子纷纷飘扬起来,浮在空中。威风堂的弟子试图挥舞自己的兵器,可手却如不是自己的一般,丝毫不受控制。安静,无比的安静。
云凌抱着木青玄,神色难过的向马车走去,而她所到之处,所有的空中漂浮之物自动避开。
戚风揉揉自己的眼睛,顾不得找大长老理论,几个跨步,飞身奔向云凌三人。
当戚风赶到时,云凌已经将木青玄放到马车内,马车周边的红火蚁像被什么卷着,投向威风堂的弟子们当中。
嗡的一声,世界又恢复了喧闹。
远处,控制飞火蚁的竹哨声立刻响起,可不论哨音如何变幻,那红火蚁都像是失去了方向一般,只在原地乱转。
马蹄声哒哒,戚东和戚岚要去阻云凌,被戚风拦住。因为他看见,马虽然在地上跑,可那马车却是在空中前行的。
江素眠无声的赶着马车。在渡船上见到云凌施展灵力,知道她可以御风。可刚刚那一幕,她似乎连人都可以控制。这是多么强大的灵力。可为什么一开始不使用呢?
木青玄躺在马车里,小脸惨白。他的右手臂上,一个可见白骨的伤口令人不忍直视。
原来,江素眠带着云凌木青玄突围到威风堂弟子身边,是想着他们会念在本门情谊,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一旦红火蚁分离,场面将难以控制。可没想到那哨音的威力有增无减,那些红火蚁越发的凶狠起来,本门弟子被伤也无所顾忌。云凌从衣裙上扯下一块布,以其柔软之势阻挡红火蚁的进攻,场面焦灼。
而正在众人皆分身乏术之时,一只红火蚁趁云凌帮江素眠挡开从背后进攻的虫子,一口毒液向云凌,云凌只觉的身上一重,看是木青玄保住自己,而他的手上,被红火蚁喷出的毒液腐蚀溃烂,慢慢见骨。
“啊”的一声,云凌心中悲痛。霎时,所有的红火蚁都被禁锢在空中,就连那些威风堂弟子也都无法动弹。云凌小心的捧起木青玄的手臂,木青玄此时已经疼晕过去。
云凌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伤口边缘,只见有血水慢慢沁出,然后被引向地面。毒液随着血水被清除,伤口停止溃烂。云凌心疼的抱着木青玄起身,朝马车走去。这个伤口,还需要更仔细的处理。
在云凌带着木青玄离开后,那些被惊呆了的威风堂弟子尽皆疯狂的大叫着跑离原地,很快,有一个女子能凭空取物,隔空伤人的消息被传开了。
云凌用纱布一层层包裹好木青玄受伤的手臂,对站在一旁的江素眠道:“我其实失去灵力很久了。青玄就是担心我失去灵力没法照顾好自己才跟来的。在船上使用的灵力,我不知道从何而来,包括刚刚所发生的的,我也不知道这股灵力来自哪里。”
“所以,你没有办法随心所欲的使用灵力。”江素眠重复。
“如果有灵力,我可以随心所欲。可灵力并不能随心所欲的出现。”
“我懂了。青玄很勇敢,他的的伤不怪你。”江素眠将包扎工具收好,倒了一杯茶送过去。
木青玄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抬眼打量自己的所在,没有纱帐的床,木板都只是推光而没有上漆。再转头看看桌上的摆件,一个粗糙的砂壶,再配上四只失去颜色的杯子。凌姐姐趴在桌上,不知是否睡着。
“凌姐姐?”木青玄叫。
云凌几乎是在声音刚消失的那一刻就到了木青玄面前。
“醒了?疼不疼?想吃什么?”
木青玄扯扯嘴角:“我受伤了吗?在哪里?”
说完就要坐起来查看自己的身体。云凌一把按住他乱动的手,却停顿了一下才说:“在手上,但是你不能看。”
被红火蚁毒液腐蚀的伤口,血肉模糊,深可见骨。虽然及时用灵力清除了毒液,可是想要让肉长回去,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调养。现在那伤口虽然敷了药,可是那凹下去的一个洞,云凌自己看了都觉得难受,更不要说木青玄这个小孩了。
因为敷的药里有镇痛药材,木青玄并没有感觉到痛,他想,不看就不看吧,反正看了也不会好得快一些。于是乖乖的躺回床上,问:“那什么时候能好?”
“具体需要多长时间,要看我们能不能找到更好的药材。所以,在我允许之前,你绝对不能揭开手臂上的纱布。”云凌认真交代。
“那我还能保护凌姐姐吗?”木青玄有些担忧。伤了手臂可不好,和别人打起来,总不能只用跑的吧。
“能。青玄是很厉害的,凌姐姐没有你的保护,估计会很危险哦。”云凌难得的哄人,有些不自然,可却又那么的动人。
“我一定会好好习武,一辈子保护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