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这几日一直在寻思着下一步该怎么走,若是光顾着打天下,就算天下打下来了,这天下到底是他董卓的,还是世家的还未可知。不王而王,这四个字一直让董卓如鲠在喉。
西晋、东晋二朝皇帝的命运不可谓不凄惨。九品中正制的危害亦不可谓不深远。即便像历史上曹操那样,一边提拔寒门,一边任用世族,也逃脱不了被篡逆的结局。
董卓心底是打算彻底和世家大族对抗的。因为董卓有别人没有的优势,那就是十万西凉兵马。
凉州地处边陲,和羌人打了一百多年的仗。那里民风彪悍,崇尚勇武,成年男子个个都是合格的士兵。而董卓在西凉经营了二十多年,根基雄厚,威望甚隆,随时可以在凉州招募大量能征善战的士卒。
以关中为根本,以西凉悍卒为爪牙,以函谷关抵御天下诸侯,以汉中、巴蜀之富庶以蓄养军资,如此就算进不足以夺取天下,退也能保住基业不失。
董卓想的脑袋实在发涨,于是便和华雄等亲卫,穿着便服出去逛一下洛阳街市散散心。
洛阳乃帝都,人口百万。虽然经历了十常侍、何进之乱,但很快又恢复了繁华。
自董卓入京以来,麾下军队军纪严明,连欺负百姓之事,都未曾发生。又加上董卓把持朝政,原来那些横行霸道的权贵,也似乎有所收敛,不再敢像以前一样肆意妄为。
于是洛阳城的小贩们敢出门摆摊了,大姑娘、小媳妇们也都走出了闺阁,一时间洛阳城又散发出勃勃的生机。
董卓走在繁华的洛阳街市上,不禁有一种恍惚梦幻的感觉。街市上熙熙攘攘,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
看到有人叫卖糖葫芦,董卓忽然感到舌底下生出一丝**,转头问华雄道:“可曾带钱?”
华雄连忙掏出几颗银豆子递给董卓,董卓给亲卫们一人买了一串糖葫芦,结果华雄和飞熊军亲卫谁也不敢当着董卓的面吃冰糖葫芦。董卓无语,自顾自的一边吃着酸酸甜甜的糖葫芦,一边逛着街市。
洛阳城街市内,一名身着华服,笑容猥琐的男子展开双臂拦住了两名少女的去路。
男子嘴角挂着贱贱的笑,说道:“女公子欲往何处去啊?本少爷对这洛阳城可是熟得很,要不要带你们去啊?”
脸上蒙着白纱的少女淡淡道:“谢谢公子好意,小女子对洛阳城亦是熟悉的很,不用劳烦公子了。”说完招呼侍女青儿绕过男子走去。
“诶”,华服男子蹿身过去,又拦住两女冷声道:“哼,你们可知吾是谁?吾乃虎贲中郎将袁术之子,司空袁逢之孙,袁耀是也。
我袁家四世五公,门第何等高贵。吾看你们两个长得不错,勉强就让你们俩做我的小妾好了。”说完色迷迷想去抓少女的手。
蒙面少女连忙往后急退了两步,身后的侍女青儿见势不对,急忙高声喊道:“大家快来看啊,袁家的少爷当街欺负女子啦。”
众人一听到侍女呼喊,就呼啦啦的围成一圈开始围观,虽然指指点点,但也不敢上前,毕竟袁家的声望很高,华服男子身后又有四五名精壮的家丁护卫。
董卓的糖葫芦刚吃到一半,听到前面有女子呼救,眼睛一亮,这可是传说中的英雄救美啊,机会千载难逢。于是,董卓立刻让华雄前去开路,去看看究竟。
“让开,让开”华雄一面开路,一面吼道:“我家老爷在此,谁敢放肆。”
华服男子看到董卓一行人穿的一般,随即讥笑道:“啊呸!你家老爷算什么东西?我爹是虎贲中郎将,我祖父是当朝太仆,我堂祖父是当朝太傅。你算什么东西,敢来坏我的好事。阿三,给我打。”
袁耀身后的家丁们听到自家主子的命令,立马捋起袖子,朝华雄走来,嘲笑道:“哪里来的乡巴佬,今天非让你吃一脚泥。”
华雄冷笑两声,也不吱声。主公一直耳提面命,让他做人要低调,要看起来人畜无害,这样可以让别人放松警惕,这叫扮猪吃虎。华雄虽然性格暴躁,但董卓的话可不敢不听,渐渐的也就接受了扮猪吃虎的做法。
待几人靠近自己,华雄猛地放开自己身上的气势,宛如猛虎出笼,大吼一声,三拳两脚,便把几人打飞出去,只能躺在地上痛苦的**。
打完几人,华雄又走到阿三身边,抬起脚踩住阿三的嘴不停的蹭,怒声道:“一脚泥,让你丫吃一脚泥。”
袁耀脸色有点发青,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寻常人哪有这么彪悍的护卫,这分明是万人敌的大将才有的气势啊。护卫都这么牛了,那主人会是什么人。
董卓理都不理袁耀,径直走到蒙面少女面前,行礼道:“方才惊扰到两位女公子了,我的护卫比较粗暴。敢问女公子姓名,欲去往何处,我可护送两位女公子一路。”
蒙面少女看到帮助自己的是一个身材雄壮的中年人,心里有点小失望,回了一礼道:“小女子姓蔡名琰,字文姬,家父是蔡邕。家父偶感小疾,小女子本想去城东买些药材,却没想到遇到袁将军的儿子。多谢大人伸出援手。敢问大人姓名,他日好答谢大人。”
旁边的袁耀听到是蔡邕的女儿,脸色瞬间由青转白。蔡邕是名满天下的大儒,要是这件事情传了出去,恐怕自己一辈子都要背负这个恶名,前途也彻底玩完了。
董卓一听到是蔡邕的女儿蔡琰,忽然心中灵光一闪,想到一个一石四鸟的计划,连忙道:“在下董卓,董仲颖。这位护卫乃是北都乡侯,五官中郎将华雄将军。
蔡邕先生乃海内大儒,先生染疾不可小视。吾马上遣太医去蔡府帮先生诊病,在下还有事,就先走了。”随即让华雄留下两名亲卫,保护二人,也不等蔡琰回话,便转身离开。
蔡琰身边的青儿张大了嘴巴,样子可爱极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对蔡琰说道:“姐姐,原来他就是董卓啊。怎么一点也不像别人说的凶神恶煞呢,好像还有点儿文气呢。”
蔡琰看向董卓的背影,目光中带点复杂,说道:“从别人嘴里听来的,总要打上几分折扣,何况是对立的一方呢?”
董卓独揽朝政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父亲虽然感叹汉室不幸,但也不得不承认董卓麾下军纪严明,朝政上也很是罢黜一批奸佞小人,提拔了许多有才华的人。尤其是洛阳城张贴的军纪告示,让许多人对董卓的印象有所好转。
既然董卓会派太医来,蔡琰自己也没有必要去买药了,随即和侍女青儿在两名飞熊军的护卫下回到了蔡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