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市街,东区。
和西区相对,这是整个旧市街最混乱的地方,几乎所有小型的黑帮的据点都在这里,三天两头就会有一出数十人规模的斗殴,见血乃至出人命都不算什么稀罕事。
布茨黑帮的据点非常简陋,屋子外墙上用各色颜料涂抹着一些脏话,很多地方已经破损到露出了下面的砖块。两个看上去流里流气的混混单手拿着木棍在门前游荡着,恶狠狠的扫视着街上走过的任何一个行人。
屋子的最里面坐着一名大汉,明明是开始显冷的秋天,他的身上却只穿了一件毛皮褂子,雄壮的双臂赤裸在冰凉的空气之中。而满脸横肉的脸上划着一道狰狞的通红刀疤,给他那张本来就已经很骇人的面庞平添了几份凶悍之气。
顺便提一句,给他的脸上留下这道耻辱性疤痕的人,是疾。而从正面打败他,让疾有可趁之机的人则是【灰罗】的另一名实力派干将凡尔赛。
那场和【灰罗】的战斗是布茨黑帮创建以来最大的耻辱,直接就把他们的规模降下去了一个档次。而且得力的打手也死了好几个,首领更是被人侮辱般的放了一马,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关键是在于……
那一仗败得实在是太过窝囊,就好像一个人被人突然从后面用麻袋套住,接着被乱棍狠狠打了一顿一样。
而且到后来他们无从得知,布茨黑帮的每一个人的长处、弱点甚至是动作习惯都给人得知,并做出针对性布置的原因是出在谁身上。
经他们的事后回忆,所有存活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场在错误的时间地点发生的一场错误的战斗。
在开战以前,布茨黑帮为了庆祝,所有人都去离驻地最近的酒馆狂欢了数个小时。据说是因为西区的某个情报贩子帮他们牵上了当时旧市街规模最大的黑帮之一【赤巾徒】的线,所以按照惯例他们当然要去好好地庆祝一把。
结果在刚出酒馆不到十米,来自【灰罗】的十数人就对他们展开了突袭。布茨黑帮的成员多是青年混混与流浪汉,虽然大多没有力量等级,却也不是【灰罗】的少年军能够轻易吃下的。
不过在酒馆里狂欢了几个小时后,布茨黑帮的成员们大多醉醺醺的,走路都走不顺畅,好几个还喝吐了,体力精力都处于谷底状态。而且【灰罗】的战斗成员们年纪不大,下手却一个狠过一个,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上来就有近十人横尸街头。
而整个布茨黑帮最有威胁的首领也由凡尔赛独力拖住,疾则是负责游走收割那些因酒醉而导致实力严重下降的黑帮打手。其余的【灰罗】成员们也都不是什么善茬,总能避免和对方陷入胶着,并迅速的解决战斗。
在这场战斗中,布茨黑帮的核心成员们非死即残,首领也是在别人放了一马的情况下才得以偷生,外围成员也因而十去八九,威名不再。
虽然在之后得到了【赤巾徒】的支持,布茨黑帮又似乎有了复苏的趋势。但后来【灰罗】奠定旧市街地位的那一战不光光是击溃了他们背后的靠山,这个极具侵略性的新势力的崛起还在悄然抢夺着属于他们的生意与地盘。
外人只知道布茨黑帮的首领是被【灰罗】的孩子首领发善心给放了一马,但只有在场的人才看到罗兹当时亲手给这个被四五个人给钳制住的,不愿屈服的中年壮汉硬是灌下了一试管不明液体。
然而那个灰发银眸的男孩子并没有发出任何的警告,或者是威胁,就是朝他友好的微笑了一下,然后带着人走了。
这其实比武力威胁更要狠毒十倍,这几年来布茨黑帮的首领无论是正规营业的医院还是旧市街西区的暗医他都摆脱去检查过,得到的结论却总是“没问题”。
随着【灰罗】势力的逐渐增长,那一声声的“没问题”反倒是让他愈加恐慌起来。那瓶冰凉的,没有味道的药剂似乎是什么潜伏在他体内的魔鬼,让他每天晚上都难以入眠,生怕一睡不起。
人都是怕死的,那种嗷嗷叫着冲上前去的人多半是热血上头。克服死亡的恐惧?他一个黑帮首领哪来这种英雄般的气度。
所以他最后还是做出了在罗兹设计之中的选择:退让。布茨黑帮的存在可以不断的传播【灰罗】的威名,而只要给他们留一些生存空间,这些人就不会放弃眼前的面包而去加入憋得势力以给【灰罗】造成威胁。
至于他们的威胁性?他们的首领虽然被罗兹用一瓶莫须有的毒药给掣肘住,可三级战士的实力可不是摆假的,区区一个小型黑帮,这个中年男人仅凭自己就可以轻易以武力给弹压住。
所以布茨黑帮的存在,至少为【灰罗】多谋得了一年的安定发展期。
不过近端时间,布茨黑帮又开始有所蠢蠢欲动,似乎是有了新的靠山。而且这个靠山,已经强力到了让他们认为能够与【灰罗】相抗衡,甚至犹有过之的地步。
屋子的中央,一名褐发青年浑身冷汗的跪着。旁边的成员们看着他的目光中蕴含有愤怒、冷漠以及幸灾乐祸,但就是没有同情,没有怜悯。
布茨首领没有看跪在地上的青年,随手拿过旁边的酒瓶,用牙齿“咔”的一声咬开瓶盖,然后“咕嘟咕嘟”的对嘴灌了起来。黄金色的麦酒酒液都顺着他的嘴唇,密布着胡茬的下巴流到了赤裸的胸膛上。
“呼——”这个壮汉几乎把整瓶麦酒都喝进了肚子里,舒畅的低叹了一口气后,拎起酒瓶晃动着里面仅剩的一点酒液。凝视了瓶底许久后,他悠悠的道:
“喂,你……找到那个偷走东西的小鬼了吗?”
“没……没有。”青年连头都不敢抬,嗫嚅着说,“但我们找到了他的同伙,虽然好像被那个小鬼带走了,但应该也是活不成……”
“砰!”一声巨响响起,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偏过了头,也因为如此有几个痛叫出声的人方才逃过了碎片刺入眼睛的厄运。
褐发青年已经瘫在了地上,汩汩的流着鲜血的脑袋旁,断裂的酒瓶骨碌碌的滚着。而旁边那些敢怒不敢言的手下们则默默的自己把飞溅而出的玻璃碎片取出来,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屋内陷入了可怕的寂静之中。
“活不成?他活不成有什么用?就算你把那个小子活活打死又有什么用?老子他妈的要的是东西!”布茨首领的声音越来越响,到最后已经是开始咆哮了:
“一个没名没姓的小子敢偷我们的东西吗?这是有人在背后操作!弄不好就是【灰罗】那群杂碎里领头的那个小屁孩在搞事!你这废物到现在都没找到线索,我们找谁发作去?和【灰罗】干一仗吗?**的是不是打算当最前面的哪一个?说话啊!”
在这番狂风暴雨般的呵斥和怒吼中,所有人都默契的沉默着,没有人为瘫倒在地上的那个倒霉蛋辩解,谁知道这一接口会不会让血溅到自己身上?
“老……老大。”终于还是有人小心翼翼的回话道,他和褐发青年的关系不错,而且也实在看不下去老大在那里干嚎,“他……已经昏过去了。”
布茨首领愣了一瞬,然后那名接话的人就看到暴怒的表情在首领的脸上一闪而逝,紧接着他的眼前一黑,耳边响起了狂怒的咆哮:
“用不着你来提醒,你这猪猡生的杂种!”
周围的布茨黑帮成员们看着那染着血迹,在地上滚动着的先前放酒瓶的小圆桌,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更大的沉默之中……
<ahref=http://www.*****.co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