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明明月光花才刚刚开起来,就又要干活了呢。”一名棕发女仆叹息道,和她一样因不能继续欣赏奇景而显得失望的仆人还有不少。不过毕竟是城主夫人的命令,她们即使心有不满也只能埋藏起来。况且这也没有损害到他们的核心利益,充其量也只是一时间有些失望罢了。
“仓库一个星期前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吗,而且最近又没有什么大的进出……”另一名女仆嘀咕道,显然对此颇有不解。
“嗨,管他呢!夫人既然这么命令了,我们只管做就是了!他们那些贵族官僚老爷们在想什么,可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该关心的!”一名年长些的女仆故意高声道。
被指派去清点和检查仓库的仆人队伍们顿时陷入了沉默,听到这番话,每个人不自觉的产生了一点自己的小心思。
花园里。
城主夫人面色铁青,狠狠的瞪着马里托奥,而自知犯错的后者心中发虚,不敢拿正眼去对着自己姐姐那双仿佛会喷出火来的眼睛。
“你瞧瞧你干的好事!”城主夫人的口气像是恨不得生吃了他,事实上她也完全有理由愤怒,“把法赫的书房弄成那个样子,要是给人看到了,你倒是说说你该怎么收场!”
两个人为了不让莫瑞娅听见他们争吵,站到了离她较远的地方,而旁边的那些侍卫们统统是目不斜视,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没听清两人吵架内容的他们当然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姐弟俩吵吵嘴又怎么了?更何况一个是直属上司另一个是顶头上司的夫人,两个人之间的闲事是他们这些一个月领到手的钶尔还没地下势力高级打手多的人该管的吗?
他们的工作,只是盯紧并保护好城主的千金,不让可能存在的奸邪之徒伤害到她。
“我告诉你,这次帮你瞒过去也就算了。下次要是再捅娄子,谁都救不了你!”城主夫人看来是动了真火,仅存的理智大概都已经用在了压低声音上,“我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冻结几滴蜡油而已,居然还能把整个房间都给波及了!连这点控制力都没有,你怎么升到五级战士的?”
被讽刺控制力不足,马里托奥有些不爽的撇撇嘴。但他知道这个问题和自己的姐姐争论也没用。自由掌握斗气外放本来就是六级战士的标志性能力,只有五级的他在情急之下用以冰冻落下的蜡油时,都有一点斗技的味道了。而且他本来就不是以掌握自身力量见长的战士,要精细的控制那种爆发而出的霜冻斗气实在是太难,即使有所准备都不见得能够成功。
不过他也很清楚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即使心中有气,也是不好发作出来。现在他所能做的,也只是祈祷自己姐姐的手段能有效果罢了。
旧市街,南区,麦尔的家。
这个屋子虽说被麦尔自己冠以了“家”的名号。但他每一次回来,看到那堆积如山的酒瓶和虽然强壮却终日烂醉的父亲都不会产生丝毫的“温馨”或者“安宁”,只是习惯性的回到这里暂且歇息而已。
浑身上下缠了不少绷带的麦尔推开门,那些疾在他身上留下的伤痕因为军用药膏的关系而在发痒着逐渐愈合。不过拜此所赐,他不得不用了比忍耐它们出现时的疼痛要更大的力气去忍住不去抓挠那些伤口。
“反正肯定有酩酊大醉着睡着了……”麦尔原以为自己会从外面照进来的灯光中看见父亲侧卧的样子。但下一刻,等他看清昏黄的灯光所映照出的景象时,他便保持着手扶着门的姿势,怔在了原地。
地上的酒瓶子都已经消失不见,那个平日里给人以颓废、无能印象的醉汉静静的盘坐在地上,一双锐利的眼睛竟然散发着迫人的气势,直直盯着自己的儿子。
“父……亲?”麦尔试探着叫道,尽管面前的这个男人容颜和自己的父亲相同,但气质差距之大让他觉得和他印象里的父亲完全是两个人!
麦尔的父亲因为终日没有打理过自己,头发胡须都已经长的几乎遮住了一半的脸。这个看上去有些邋遢的男人缓缓的站了起来,身上的亚麻布衣物都被他雄健的肌肉开始舒展从而被撑得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吱”声……
“你受伤了。”他走过来,身形魁梧而高大。布茨黑帮的首领已经是一条令人生畏的壮汉了,但在这个仿佛是开始逐渐苏醒的,巨兽般的男人面前,只不过是一头稍显强壮的羔羊罢了!
在麦尔的印象里,父亲永远都是躺着或是坐着。这个从来不为家里遮风挡雨的男人在他眼里是那样的渺小和懦弱,本该高大的形象根本没有出现在他的心理世界中,以至于他十年来,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父亲是如此的魁伟而雄健。
父亲原来……是这么壮硕的吗?麦尔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脚下同时也退后了一步。他能够很清楚的分辨出来,父亲给他的压力和疾给他的并不同,那是一种压倒性的,由纯粹的力量之差而产生的威慑力。
直觉告诉麦尔,面前这个男人如果全力朝他挥出一掌,根本不需要正面命中。只需一根小指擦到,便能击溃他那贫弱的身体!
但是一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不知怎的就迸发而出的情绪战胜了他对实力之差的认识,支配了他的身体!
那是自从记事来,就一直积攒着的不解、愤怒,还有……仇恨!
“你没……资格管我!”麦尔就像一条暴怒的狼崽一样抬头死盯着父亲那张毛发髭然的脸庞,“明明没有残废也还能动,却从来只顾着喝酒,什么事情也不干!就是因为这样母亲才走的!你这种家伙,如果不是我的亲生父亲的话,我早就抛弃你了!”
麦尔的父亲张了张嘴,但最终没有辩解,连一声歉意的叹息也没有发出来。他除了那句话以外,从始至终,都只是沉默的注视着自己的儿子。
父亲示弱的表现非但没有使男孩熄灭怒火,反而起到了火上浇油的作用:
“够了!你就在这里一个人喝酒喝到死吧!我的伤自己会好,和你无关!”
说罢,麦尔转身大步走出门外,临走前狠狠的摔上了门,用力之重甚至还崩裂了身上几道愈合到一半的伤口。
屋子里陷入了黑暗,沉默着的巨汉走近了关上的门,用手轻轻抚摸着它,好像是要用这种方式来体会离去的妻子和愤怒的儿子心中的苦楚和辛酸。但他最终还是停步于此,没有追赶出去。
最后,他重新走回了一开始所坐着的地方,如一台庞大的钢魔像一样缓慢而沉重的盘坐于地,然后在黑暗中,孤独的沉默着……
第二天一早。
趁着奥斯还在酣梦之中,罗兹在不得不用过故意赶在他前面起床的老管家为他准备的早餐之后出门了。
临走之前,他深深的鞠了一躬,没有说任何话,却无言的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和感激。
拉上从空间袋中取出的斗篷兜帽,眼神重新变得冷漠,稍微柔软下来的心也恢复了平日所需的钢铁般的冷硬。
伏子已经埋下,人员已经就绪,而季节……也再一次迎来了寒冬!
“在这里的,在那里的,有多少人,能安然度过这个冬天呢?”罗兹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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