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九儿曾听刘氏说起她得了女人那方面的病,但因是女人的病,也因为没钱去看病,所以一直拖着。
刘氏一听玉九儿的话,有些喜出望外,但很快神色又暗淡下去有些不自在:“九小姐记挂着我,我很是感激...可是家中这情况,哪里看得起病...不过是拖一日算一日了。”
玉九儿皱眉:“我自然是不会收你的银钱的,你放心便是,孩子还那么小,你的身子拖垮了他们该怎么办?“
刘氏的眼里已是止不住的热泪盈眶,她紧捏着衣角扑通一声跪地,迎着玉九儿就是一阵叩谢:“九小姐一次次的帮我们,我们却是无以为报!”
玉九儿将孩子放下,自兜里掏出两颗糖果来哄着他们出去玩儿了,然后将刘氏扶起来:“五嫂不必与我见外,当初与你们结缘,你们给与我的是家人般的温暖,家人之间是不需要言谢客气的,我先探探你的病情,配点药给你你先按我说的用法服用几日。”
刘氏连连点头,用衣袖擦拭了一番眼中泪水,然后便听着玉九儿的吩咐躺下了。
玉九儿查看了她的病情,随即打开药箱配了三天的药量。
刘氏这时候有些犹豫的欲言又止,玉九儿眼角的余光扫到她的不自在,便侧头开口问她:“五嫂可是有话要说?”
“那个......九小姐,我是妇道人家,本也就出不了劳力补贴家用,家里全靠娃他爹撑着,兴许是长年累月的做着劳苦活计,时时的膝盖处会疼痛,要不然,我的病不治了,就劳烦九小姐给娃他爹配副方子吧。”刘氏略微觉得难为情。
所受玉九儿的恩惠不是一天两天,却是家徒四壁连顿饭都不曾煮过给她吃,心中难免觉得愧疚。
玉九儿倒是坦然一笑:“我当是什么事呢,五嫂放心好了,今日我前来,是特意过来替你们免费出诊的!这里的所有人,只要有个什么生疮病痛的,全部都能得到我的免费医治,不光是现在,往后也可随时去街南的济世堂找我瞧病去,不会要你们半文银子的,那济世堂是我开的医馆。”
刘氏听到这话,自然是无比感激,除了一个劲的用力道谢,便是觉得说别的什么话都是多余。
玉九儿刚将药包好放在桌上的当头,刘氏家的院门外便是响起来许多凌乱脚步。
很快,门口便挤满了黑压压的一片脑袋。
“果真是九小姐!”
“九小姐许久都没来了,我们大家甚是想得慌呢!”
......
玉九儿抬眼望去,门口那些亮晶晶的眼神,自是她熟悉的面孔。
大人小孩,都远远的站在门口咧嘴笑着望着她,从他们的神色上就看得出来有多么欢迎与期待她的到来。
玉九儿感恩他们对自己的热忱,同时也觉着心酸,若不是老天爷给她机会再重活一回,她是以不会再有机会再见到这些善良朴实的人儿了。
她起身笑着走去门口,朝他们亲近了一番。
当说明自己今日的来意后,迎来的便又是一阵对她无比的感恩戴德。
善意,只有在这里才会毫不吝啬的给予她。
看着外面天色渐暗,她没有多做耽误,便叮嘱了刘氏几句平日里的用药禁忌,然后背着药箱又去到了下一家。
一直忙碌到月上树梢,玉九儿才在疲惫中离开。
此时全身都觉得沉,唯独肩上的药箱比来时轻了好些。
虽身体乏累,但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愉悦,回想活在现代社会时,她从医只是为了从医而从医,却没有此番这么的......心情复杂,抛开所有尘世,这里有着最诚挚的清净。
穿过巷子走到正街上,街上已然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并不比白日里缺少活力。
玉九儿驻足看着那两排挂满长街的灯笼,再仰头看看月影笼罩的夜空,竟有几颗星辰点缀着,周边鸟鸣虫啼,清风和煦拂面,淡淡花香飘过,许久没见着这样美丽的夜晚,不知是往日太过匆忙未停下脚步,还是因为今日心情特殊的缘故,她闭眼深呼吸一口,停顿了片刻,才又踏步朝前离去。
她还需熬夜制造一些膏药抽空送过去,脚底便是提了速度朝着医馆而去。
轻快的步子未作停歇的一路迈到医馆,却远远的看到医馆门口矗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她不由得躲在一颗灯柱子后面探出半个脑袋朝那人影悄然望去。
只见那高大的身影双手垂直放着,定定的望着紧闭的两扇大门,看上去显得无比落寞。
她心中顿时生出许多愤懑,于是大步自灯柱子后面走出来,清了清嗓子语气尖利:“六皇子大驾光临,怎么的,今夜是要亲自对我动手来了吗?”
南风堂闻声便转过身来,双眼对视上她的双眼,先前有一秒钟的惊喜,很快便又由那种前所未有的暗淡所代替。
他那对剑眉慢慢锁紧,看着玉九儿一脸冷漠,他却是听不懂她方才对她说的话了。
“你是什么意思?”淡淡的问了这一句,他的眸子更是暗了好几分下去。
曾经亲密无间,此时却是连陌生人都不如了。
想着自己今夜借着酒劲唐突来到她的医馆门口,装了一肚子的话忍不住想和她说,但此刻,一肚子的话全然变成了无底的绝望。
他已然,挽回不了她的心了吧,又同时嘲笑起自己,要挽回做什么?他无力护她周全,实在不应当再与她纠缠......
玉九儿走到他面前,抬头目视了他的双眼好半天,忽的苦涩摇头笑笑:“六皇子如今也学会了装模作样了吗?那封手谕是你亲手所写,何以又要夺了去?留给我做一个念想鼓励我好好活下去不是更好吗?”
话语之中夹杂着轻淡的嘲讽。
南风堂却是愣住了:“什么手谕?!”
她动了怒气,他越是表现得不知情的样子,她越觉得他可恨:“罢了,其实你光明正大问我要,我也是会给你的......今夜前来是什么目的?亲手取我的命吗?这夜黑风高的正好动手,可是.....只怕今日的我,你却是不那么容易能杀得了的!”
南风堂听着玉九儿的话,看着她眸子里的那份寒若冰霜,眼眸里充满着疑惑,手谕?取命?他的眉头越缩越紧,对视着玉九儿的双眼,他一言未发的便转身大步离开了。
自她身旁擦身而过时,,一股酒味扑入她的鼻腔,她侧头看着那抹身影在夜色之中越来越朦胧,一直到完全消失在她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