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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宝阁

沈小姐是一个富家千金。

自从当年母亲离世之后,老牛村里纯朴热情的大伙都会或多或少地帮助叶渊,沈小姐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与世间绝大多数的富家千金一样,沈小姐是一个长居闺中,罕有出门的姑娘,唯一值得被人称赞的,便是她那一手灵巧的针线活。

是的,叶渊的针线活是沈小姐教的,虽说学出来的成果很一般,以至于叶渊青袍上的补丁颇为难看,但不可否置的是,叶渊早就将沈小姐当成了师傅。

虽说当年的叶渊年纪很小,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但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承诺无疑是极为沉重的。

更何况誓言的另一头,是如同亲姐姐般照顾叶渊,还不惜拒绝了嫁于邻城富商这一机会的沈小姐?

叶渊陷入了沉默,但这并不是犹豫,而是在思考……该如何拒绝眼前这位老人。

便在同时,北宫长老似是没有察觉到叶渊突然的沉默,而是沉吟许久,忽然笑了笑。

“你入不了修行房,或许是一个遗憾。但,老夫会让你明白,修行房……根本算不上什么。”

叶渊面色微怔,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突然发现老者那只有力的手掌,已经按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紧接着,一股狂风般的呼啸竟是骤然间出现在他耳畔!

呼呼声不绝于耳,宛若厉鬼嘶吼,一时间竟让叶渊无法继续睁开眼睛。

但即便如此,这种感觉他却并不陌生。

这是穿梭般的感觉,游走在天地风中,叶渊曾有过一次相同的经历。

那是在来到青云山之时,在白衣师兄的长剑上。

当然,长剑的速度远远比不上此刻穿梭的感觉,白衣师兄的飞行速度与北宫长老一比,更是如同龟速。

按道理来说,如此急速地飞行在风中,狂风必然会如同刀子般锋利,但眼下此时,叶渊却是清晰地察觉到体内的那一道灵脉,似乎突然温热了起来,保护着他的体表,与此同时,一道莫名出现的暖流,也同样保护着他。

这一道暖流十分温和,将狂风之力卸去了八九成,虽说不知这道暖流究竟是怎样的力量,但叶渊却是第一时间明白了,暖流从何而来……

也正是明白了这一点,叶渊心中变得更加沉默,决定暂时不拒绝老者,等到过一段时间,再说不迟。

叶渊很清楚自己的资质,就连凝气成功都花了六七日,或许过不了多久……老者就会将他放弃。

不论怎么说,叶渊终归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哪怕开辟了十条灵脉,承诺对他而言,依旧是沉重如山的,他不想成为与沈小姐之间的破誓者,同时,也不想让老者失望。

风声戛然而止,停得极其快速。

叶渊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然是站在了一片平地上,不知何时,老者已经将手掌从他肩上收回。

环顾四周,只见这里并非是一处平地,而是一处悬崖峭壁。

在悬崖的边缘位置,正矗立着一座高耸威严的金色楼阁,呈四方形状,共三层高,边角雕琢龙凤,透出一股古朴沧桑之意。

在楼阁的背面,则是一道宛若天堑般的深渊沟壑,漆黑沉寂,深不见底。

“此乃老夫赠你的一份见面礼,你可在阁中随意选择任何一宝。”北宫长老捋了捋胡须,和蔼地看了叶渊一眼说道。

听闻此言,叶渊这才发现,这座金色楼阁的三丈门庭,竟是敞开着的,而在三丈门庭的上方,赫然是一块朝上微倾的牌匾,上面写着:宝阁。

而就在叶渊刚刚反应过来,准备开口回应之时,一个沧桑阴沉的声音,却是突兀地从正前方传了过来。

“北宫老东西,宝阁可是只有晋升内门的弟子才能进入,你带个小东西来这,还想坏了规矩?”

此声一出,叶渊顿时面露惊讶,循声看去,只见在三丈门庭的边上,竟盘膝坐着一名灰袍老者,其双眼看似浑浊,空洞无神,但却在此时闪过了一道精光。

“天呐……”叶渊心中悸动,隐隐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这人坐的位置明明这么显而易见,可我……却丝毫察觉不到?”

回想起刚刚环顾四周的时候,叶渊分明记得已经将所有事物看的清楚,可仔细回想,他看向三丈门庭边上之时,却似乎……莫名地就忽略了?

这……是何等强大的境界!

更加令叶渊意外的,是灰袍老者口中说的话。

唯有晋升内门的弟子方可进入的楼阁?

叶渊口中干涩,不由地看向了身边的北宫长老。

便在此时,北宫长老眉头微皱,露出几分不喜,蓦然一声冷哼,淡淡道:“冥老头,此事与你无关。”

“你想让老朽给你通融一下?”灰袍老者闻言哈哈笑了起来,笑声尖锐,放在他这张阴沉病态的脸上,更加令叶渊感到几分阴冷。

“啧啧,堂堂古阳北宫,居然还有让老朽通融的一天。”紧接着,灰袍老者脸上笑意骤然收敛,阴测测说道。“若是其他三个人,或许老朽还会考量一下,但是你……凭什么?!”

灰袍老者起初声音不响,但随着话语渐深,其声却是渐渐闷响,伴随着尖锐。

正是同时,叶渊敏锐地从老者的神情之中,捕捉到了一抹……愤怒。

如同是不甘心,痛恨,不过其中还夹杂着几分得意。

北宫长老沉默下来,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转头看了眼叶渊,淡淡一笑。

“老夫多年闭关,极少请人帮忙,更加不需要他人帮忙。且凭你与老夫的关系,便是老夫请你通融,怕是你也不会答应。”北宫长老双目微阖,淡淡叙述。

“呵呵,你明白就好。”灰袍老者冷笑起来,得意之色更浓。

可正是这时,北宫长老脸上的神情却是骤然冷峻,双眼蓦然睁开,宛若冰霜一般,冷漠说道。

“可你问我凭什么?就凭老夫当年打断了你十三根骨头!”

此言一出,场面骤然变得诡异起来,灰袍老者脸上的笑意突然凝固住,随即眼神便浮现出一抹戾气,可他深吸口气,终是重重地哼了一声,索性将双眼闭起。

北宫长老语气平淡,可其中却充斥着猖獗霸道,而且还是丝毫不加半点掩饰的那种。

哪怕叶渊作为旁观者,听了也是不由深深一怔,莫名觉得……自己似乎还完全没有了解,这位紫袍老者。

便在这时,北宫长老转过头,对叶渊淡淡道:“还不进去?”

叶渊闻言回过神来,对北宫长老点了点头,随即径直朝着三丈门庭走去。

走到宝阁门口之时,他忽然感觉一旁的灰袍老者似是若有若无地盯着他,叶渊沉吟一下,随即转身,对灰袍老者揖手行礼,接着一步迈入了三丈门庭之中。

与金色楼阁外表的瑰丽不同,门庭的背后并不华丽,或者说……根本看不清任何事物。

因为在门的另一头,是一片深邃无比的漆黑。

叶渊一步走入了漆黑的楼阁之中,心中尚还在思索,这宝阁……究竟是什么地方?

虽然通过两位老者的对话,他多少有了猜测,宝阁或许是一个奇妙的地方,唯有晋级内门的弟子,才可以到这里来……选择一样东西?

而叶渊心中的疑惑尚未解开,他身子刚刚踏入宝阁之中,身躯便骤然顿住。

一股磅礴绵延,似带着幽怨,却又带着些许喜悦的感觉……蓦然,滋生出现!

这道感觉的出现十分突兀,可以说是在叶渊自己的内心深处,却更像是……来自宝阁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如同一道召唤,一种……久违之感!

便在同时,金色楼阁外,直到叶渊的身影全然没入漆黑之中,灰袍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沉默许久,又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北宫长老,随即一挥手。

随着他这一举动,只见金色楼阁前的夜幕之中,竟忽然出现了点点湛蓝色的光晕。

光晕形成了一幅画面,而在画面中站着的那个人,赫然便是叶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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