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则的娘亲给宗主写了封信,说那闵州城妖邪作祟,闹得满城人心惶惶、鸡飞狗跳。那妖邪手段残毒,专挑年经貌美的女子下手,把抓去的女孩全身的血液吸干,再弃尸城内,半年来已经伤了不少人命。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桑则娘亲道那妖邪现在就在桑家呆着呢。桑则家中有一妹妹,已经许配了人家,马上就要出嫁,可是近日来那桑则妹妹住着的绣楼闹起了妖邪,那桑家小姐合着几个丫鬟都说夜里见着了一个青面獠牙的妖怪在绣楼里飞来飞去,个个吓得花颜失色。眼看着要到出嫁的日子,桑家人也不敢声张,怕传到男方那,损了桑小姐的名声,把这段婚事搅黄了。所以写了封信让宗主请个法术高强的神仙把那妖邪收了去。
目前看来我就是宗主要请的那个法术高强的神仙,因为一大早宗主把我找过去,一句一叹气地把这事仔仔细细地与我说了一遍。
我自下界来未曾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把那个祸害人间的妖孽斩一斩也算是做一件好事,给自己添些功德,这样想来那闵州城倒也不妨一行,于是爽快地应了下来。
我对弦修说了失去法力的事情,弦修说我是被天雷击中正巧不巧地封住了我的功体,致使法力全部无法使用,说罢起决贯入仙力为我冲开了封印。
闵州城事态紧急,不宜多加耽搁,匆匆收拾了衣物,当天下午便与弦修、洛明柯与桑则三人赶往闵州城。
一片片的云朵缓缓擦过脸颊,天空蔚蓝如洗,我随手扯了把云彩团成一团,塞到脑袋下面当枕头,舒舒服服地躺在云轩里睡觉,弦修站在前侧运起法决操纵云轩,我被苍即封了功体,剩下的法力不见得比他高,再者我是师叔,他是后生晚辈,腾云这等苦力活自然得由他来做。桑则是第一次在高空中腾云飞行,心惊得不行,此刻正死死抱住弦修的腰,八爪鱼一般贴到弦修身上,闭着眼尖叫。风呼呼的灌入口中,撕扯得那叫声聒噪得紧,我心中不耐烦,捏了团云扔过去,正好塞入桑则口中,耳根顿时清静了下来。
我睁开一丝眼缝,向旁边瞄了一眼。洛明柯握了把折扇迎风坐着,看着嘴巴被堵住的桑则摇头轻笑。
云轩悠悠地转过了万重山,夜里在客栈住了一宿,第二日下午便到达了闵州城。因那云轩太过招摇,恐引起众人围观,在城外无人处便降了下来,几人背着包袱走进了城。
我虽是没有金光闪闪、瑞气千条地降落下来,桑家夫人见着我也很是恭敬。特别是见着我身后的桑则,一双眼睛竟是没有干过,拉着桑则的手只是哭。哭上些时候用手帕抹了抹眼泪,脸上摆出来笑,道了声失态,让下人引我们去早已收拾妥当的房间安顿下来。
桑家夫人摆了宴席为我们接风洗尘,席间抹了几回眼泪说那作祟的妖邪多么厉害恐怖,又热情地拉着我的手旁敲侧击地问我有哪些降妖除魔的英勇事迹,生怕我道行不高,一个不小心被那妖怪吃了去。
桑则因他娘亲一直哭着也被弄得红了眼眶,抽了抽鼻子道:“娘,你就放心吧,曦师父法力高强,是修为顶顶高的仙人,是太上老君的座上宾,跟嫦娥仙子有拜把子的交情,任何妖邪在曦师父见着曦师父都得磕头求饶……”
看到桑则还在滔滔不绝地胡吹乱捧,我脸上堆起笑,挟了一筷子菜递到桑则碗里,打断他:“吃饭,吃饭……”
桑则低头看了一眼碗里,抬起脸皱了皱眉:“曦师父,我不爱吃苦瓜。”
我眯着眼温柔地笑道:“怎么不爱吃啊?!我记得你很爱吃啊?!”
桑则也看得出我温柔笑容下威胁的意味,闭了嘴,抽了抽鼻子低头默默地啃碗里的苦瓜。
桑家夫人并未注意到桑则碗里的苦瓜还是甜瓜,只转过头来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一幅不能慧眼识神明的表情,“原来仙人有如此修为,能请到仙人来制服那妖邪,我家茜儿有救了,闵州城有救了……”
我笑道:“好说,好说,斩妖除魔乃是吾辈份所应为,”说着拉过弦修的袖子,“有我这个师侄在,任何妖邪都难以脱逃。”
天界司律上神苍即的入门弟子,凡间的那些个妖邪还不能放在眼里,随便几下便解决了。而我本不是个爱打架的神仙,这等随便几下的苦力事自然也得弦修这个晚辈来做。
弦修对桑夫人颔首示意,桑夫人也回着点了点头,满面的愁云消散了不少。
稍候些时候桑家夫人差人唤来桑家小姐,绿裙银钗,薄施粉黛,顶顶清秀的一个小姑娘,婷婷袅袅而来,微微福了个身,便低眉顺眼的立在一边,是个标准的闺中小姐。
我转头看了桑则一眼,是亲生的吗?怎么气质差这么多?
桑则抬眼见我在看他,也知我眼中的疑惑,不好意思地笑道:“女孩子家家,总要这样温柔贤淑才能嫁得出去,我是男的,自然是不同的。”
我转过头,轻呼了口了气,在心底默默地自我安慰:我不是女孩子,我不是女孩子,我是女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