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不慢的走了两天路,在第三日的黄昏赶到了祈城,未多加停留,直接上了天垣山。
在天道府入口处徘徊的一个弟子一看到我们回来,兴奋地喊了一声,直接跑走说要去禀告宗主。
我与洛明柯哭笑不得地对视一眼。
回到三昧阁,弟子们围上来问我们去了哪里,那日在术法课上我追洛明柯而去后便与洛明柯双双失踪,几日都不见踪影,众人又惊奇又担心,宗主前日派了弟子下山去打听,也是一点消息也无。
我思量着怎么编个像样的故事来解释这次的失踪,反正不能说是不小心被雷劈下界,这样会大大折损我做为一个师父在弟子们心目中的威严。
我刚想好说辞,宗主合着几位长老便已经赶了过来,弟子纷纷让开一条道。宗主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激动地拉着我的手,说话时白花花的胡子随着涨红的脸皮根根颤抖,“老夫早就说了,仙人法术高强,不可能是遭遇了意外,过几日必是能安然无恙回来的。”
我干笑着点头,解释说那是在术法课上追上洛明柯后,正好起了要拜访某个仙友的念头,便携着洛明柯到那仙友的洞府叨扰了几日。
“一时大意未留下书信交待去向,让天道府众人担心,曦灵思实在抱歉。”我敛着眼眸道歉,说话的语气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洛明柯站在弟子里,听了我的话连连笑着点头,我抬头对上那双沾了笑意的眼睛,只觉得脸上的笑瞬间僵住。我在其他弟子心目中的威信如何尚不可知,但是在洛明柯心中肯定是一点威信也无了。
好不容易打发了宗主和弟子们,我和洛明柯刚刚走到沉香居,便看到桑则从亭脚路口跑过来,路口通往弟子舍,看来是在弟子舍听到消息赶来的。
桑则撇撇嘴:“曦师父好偏的心,听舟遥说曦师父这几日是带着明柯去拜访仙人,曦师父去拜访仙人竟也不带我。”说着用手肘顶了洛明柯一下,一挑眉:“说,在曦师父那仙友那里待了几日,讨到了什么宝贝?”
洛明柯笑道:“仙人说宝贝是要留给你的,不肯给我,等你下次去了仙人那,再向他讨吧。”
桑则嗤笑一声:“净忽悠人,我又不认识那仙人,那仙人还能认识我不成?”
我伸手拍了下桑则的脑门:“什么仙人?仙人很稀奇吗?你面前不就站着一个货真价实的神仙。”
桑则立马赔笑道:“那是,那是,曦师父法术高强,一般仙人是不能比的。”
三人在亭内闲聊了些时候,一个弟子跑过来道,天道府外有一个名唤弦修的要拜见我。
我一听着弦修的名,立马激动地站了起来。
与洛明柯、桑则三人赶过去时,在青竹林边上看见一个长身玉立的背影,身后背着一把剑,剑用青锦绣金纹的剑袋封住,只露出长长的剑穗。
“弦修?”
弦修转过身来,是记忆中白净俊秀的一张脸,拱手对我行礼:“媂……”
我急忙冲过去捂住他的嘴,拉着他背过身去低声斥道:“媂什么媂?!”一边说着,一边把他拉走的远些。
我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下来了?天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弦修拱手回道:“天界一切安好。”
我疑惑道:“那你怎么下来了,苍即有话要带给我?”
“无。”
我恍然大悟:“你不会是因为碎了广相幻灵球,被罚下界抵过的吧?”
弦修面上一愣,表情有些僵硬的回道:“是。”
我打心眼里觉得那幻灵球坏掉我有大部份的责任,而弦修就算是碰掉了幻灵球也不过是压翻船只的最后一根稻草,我颇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苍即也忒铁面无私了点。”
弦修倒是一派淡淡的神情:“主上做事一直自有考量。”
我叹了口气,这弦修实在是个又忠心又死心眼的人,怕是苍即罚他跳诛仙台,他也会淡然的理了理衣脚跳下去,毫不犹豫,无一句抱怨。
我和弦修走回去,洛明柯与桑则皆是一脸疑惑的打量着我们。
我介绍说:“这是我师侄,弦修,我师兄的徒弟,特地来投奔我来的。”
弦修立刻反应过来:“是,曦师叔。”
桑则惊讶道:“曦师父竟然有师兄?”
我咧着嘴皮笑肉不笑:“是的,曦师父不仅有师兄,还有师父,你有意见啊?”
桑则连忙赔笑:“没有,没有,能教出曦师父这样的徒弟,一定是个伟大的神仙。”
桑则这马屁拍得实在不是地方,听着我心里一阵感伤,我想着,师父的伟大之处岂是伟大这两个字所能代表一二?
洛明柯笑道:“原来是曦师父的师侄,如此算来我们也算是师兄弟了。”
弦修微皱了眉头,想说些什么却也没有说,半晌为难地应了一声:“是。”
我知道弦修想说什么,弦修是苍即抚养长大,从小跟在苍即的身边,却从未正式拜苍即为师,算起来还不是我昆仑山的弟子,洛明柯与桑则虽是跟着我学法术,但也没走拜师的那套程序,到底还是天道府的弟子,更算不得是我昆仑弟子,这样算起来,他们这层师兄弟的关系,也太过牵强了。
回天道府时我与弦修走在后面,弦修故意停了两步,看着前面洛明柯与桑则走得远些了,低声道了一句:“媂君,主上从未承认弦修,弦修还算不得是主上的徒弟。”
弦修走在我的前面,侧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只是那身影颇为落寞。
我叹了口气道:“苍即虽是没有喝过你的那杯拜师茶,却一直是将你当作弟子教养,昆仑仙术阵法,能教给你的是一点也不曾避讳。”
他沉默了片刻,道:“弦修明白主上待弦修的好。”
我打趣道:“左右不过一个名份,你若真的在意,等回天界我去跟苍即说,怎么着也得让他收了你,你天资聪慧,昆仑一脉有你传承,苍即也算是不辜负我师父盘铭上神。”说着我也有些奇怪了,“你说苍即为何不肯给你这个徒弟的名份?”
弦修抬起步子接着向前走,留给我一个潇洒的背景:“媂君也说了,左右不过一个名份。”
我带着弦修去见了宗主,天道府是宗主的地盘,弦修要在天道府名正言顺地待着理所应当要去拜见一下主人。
宗主见了弦修,笑得合不拢嘴,一直用又满意又赞赏的目光打量着弦修,恨不得让全天道府的弟子都培养出弦修骨子里的那份仙气。
弦修本就长得眉眼清秀,在天界一窝神仙里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了,平常的仙侍白衫,他也能穿出几分风流倜傥来,虽是性子寡淡了点,平常不苟言笑,对人也疏离得紧,但在天界迷住了不少仙娥,记得以前几位姐妹对这弦修都是喜欢的紧,逮着机会就要调戏一番,而今在这凡间,骨子里的那份不染俗尘的仙气自然更是招得人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