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吴落将五个室友送到集中点。天刚泛着鱼肚白,远方还是一片朦胧。清晨的军营被一阵薄雾笼罩,一米之外的东西都看不清。翟璜几个人只能根据前面队伍的脚后跟前行。
“晋阳虽说不是太远,但也有差不多千里的距离,一路山河险阻,你们要注意安全,不要再像平时一样闹来闹去啊,要团结一致,互相照顾。”吴落一路喋喋不休,俨然一个老父亲的形象。
“知道啦!吴落大哥你也要注意安全!”陈飞笑道,这个儿子最乖巧。
“死翟璜,你又踩到我的脚啦!你的大象脚踩人会死的你知不知道?”王兵大叫。
“真的吗?你有铁蹄你怕什么?!”这两个儿子最闹腾。
“我昨晚掐指一算,算出今早有雾。果然这么浓的雾气,怎么样,我厉害吧?”钱武对杨卫晋道。
“哦。”这两个儿子最莫名其妙。
“等你们回来,我请你们喝酒!”吴落笑道,有点不好意思。
“真的?”大家一听这句话注意力马上就集中了。
“喜酒吧?”陈飞最细心,一语道破。
“啊?太好啦!吴落太不够意思啦,瞒得这样滴水不漏的!怕我们跟你抢心上人不成!”众人又是惊喜又是不满,一时聒噪起来。
吴落就知道会这样,忙笑着喝住,“打住,打住,我可没说是喜酒,就是接风宴,你们别瞎想!好了,我要回去了,回来再聚!”
几个人笑着告了别,只有陈飞眼睛红红的,不说话。翟璜问他他也不理。不理拉倒!
不一会有人来整合了队伍,一行人从城门开始向远处深山进发。翟璜看不清前面有多少人,他们几个是队伍的尾巴,后面空荡荡的。
只听车轮“咕隆”“咕隆”,间或有马鞭拍马的响声,而后就是烟雾中“咕咕”的鸟鸣声,再仔细听,还有“哗哗”流水潺潺的声音。这是半年多最特别的一个早晨了!
在两壁环山的碧野,一条大路时隐时现。这支队伍在广袤的天空下就像一只缓慢爬行的虫子,不断被晨雾吞吐。
翟璜回望军营处,已看不见城门,只看到城墙高耸处犹如空中楼阁架着云里,有几个士兵正挺胸直立在站岗,一动不动跟雕塑一般。
翟璜马上又有了一种想瞌睡的心情。
不过这种心情很快随着被冲散的雾气一起消散了。
天空放白之后,雾气已全部散去,空气中只剩下几缕清风。翟璜一开始还目不斜视地低头走路,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在队伍末尾,都没人注意自己,于是便大胆的东张西望起来。
一辆五车,二俩马车。。。。。。视线之内的车只有四辆,不知道前面还有多少。马车高高的用布包封着,更加看不见前面的情况了,何况还有一个脑袋在他视线里晃来晃去。
那小子大概带上了自己的全部家当,背上鼓郎郎一个黑色大包。
“你不觉得奇怪吗?怎么我们的人这么少?”大包跟左边的人说道。
“我还以为至少成百上千呢!这么几个人,这是去给土匪送菜啊!”大包又摇到了右边继续说。
兴许是菩萨听到了自己的祷告声,当然更可能是那人听见了自己的一声咒骂,大包突然转过脸来,墨黑的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地瓜!”那人兴奋地叫道,一副“我终于想起来了,我真是天才”的表情。
“。。。。。。”
原来是猴子王亮。
王亮这人特别聒噪,一路除了胡吹瞎侃就是不停喊:“兄弟们,快点啊,我们要掉队啦!”“兄弟们,我们又掉队啦!”“兄弟们,我们都看不见前面的车啦!”
“别嚷嚷了,要不是你在前面挡着我,我都到晋阳了现在!”翟璜已经累成狗了还没忘记耍滑头。话说王亮背着个那么大的包脚下却跟涂了润滑剂似的,跑都赶不上他,估计那包里装的是脚和轮子之类的。
“我们真的已经掉队了!再不追上被发现以为我们是逃兵可不得了!”王亮汗流浃背,心里着急不过还是一溜小步跑回来催促。
“我就奇怪了,都是一样长的腿,迈得是一样大的步子,怎么别人就走得那么快?!翟璜,肯定是你这个大少爷拉了我们后腿!”王兵认真分析着。
“谁说的!”翟璜没底气的抱怨,因为他确实垫底。
走他前面的陈飞也好不到哪去,他带的东西除王亮外最多,“我怎么感觉我的脚和上半身要脱离啦,会不会待会走着走着腿走掉了,头和手还在后面?”
“咦——”倒数第三的王兵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紧走几步跟上了前面的钱武和杨卫晋。
“怎么样,又被你吓跑了一个垫底同盟吧!要不是我好心陪你,你就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所以陈飞,你要感谢我!”
陈飞哼一声,继续不搭理翟璜,宁愿跟哑巴一样的杨卫晋没话找话说,“我好想吴落大哥,如果他在的话,他会陪我聊天,还会帮我背包的。”
“哦。”
“我表妹以前跟别人定亲,都定好了,结果别人说不要就不要了。邻居指指点点,同龄说三道四,后来她只好背井离乡,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你说这种不负责任的人可不可恨?”
“嗯。”
“真是太可恨了!”
“嗯。”
翟璜无语望天,又指桑骂槐的说我不负责任!此人有病!
正说着突然被快马的声音给打断了,只见前方山脚下突然闪出来一前一后两骑马匹。翟璜看见那匹黑马的当口就赶紧躲起来,怎么到哪都能碰到这么讨厌的人?!
“参见大夫子,大司马!”王亮率先反应过来。
“你们是魏军吗?”魏斯居高临下,气势逼人,“下次再这样拖拖拉拉,我就派兵当山贼一样剿灭你们,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批士兵里至少有二十个是新兵,怎么回事?”魏斯眉头一皱,却是对着马上的大司马孙少仁。
大司马赶紧翻身下马,跪下道:“我是听——,要不卑职赶回都城再另外调兵过来?”
魏斯摆手,“一来一去岂不耽误工夫?!而且——,算了,我也不想有人说闲话。走吧。我们在五里外扎营,限你们十分钟后赶到那里!”
“是!”
看着两人披风烈烈走远,几个人差点官逼民反!五里,十分钟,飞也飞不了这么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