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若茗准备的充分,我们第二日傍晚便走出了这片沙漠,来到玉胡边缘的一座小镇——七琴镇落脚。
一切安顿好后,我与若茗二人便来到镇中最大的酒楼琴缘阁,准备祭一下早已空空如也的五脏庙。我们捡了二楼上手临窗的雅座,叫了一桌子的酒菜,边聊边吃。
我向楼下扫了一眼,发现酒楼正中的舞台上空空如也,按道理不是应该有说书的吗?讲个什么江湖趣闻、宫廷八卦一类的,作者你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叫我这个主角情何以堪啊?连个话本都没得听。(作者有话说:我很懒,不想写那么多。)我顿觉无趣便朝窗外望去,不禁发出了自己的慨叹。
“若茗,你说这处镇子看着虽小,但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不热闹,而且秩序井然的。我有点儿佩服这个七公子了,短短两年时间竟然能让一个垂死挣扎的边缘小国变得如此生机盎然。”
若茗不以为然。
“如果主人你愿意,有一天你也能够做到。”
“若茗,说过多少回了,叫我若烟,我可没有那样的本事,这一路能够活命都不错了,有时候,活着,也许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若茗无奈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好若茗,别失望,我倒想见见那七公子究竟长什么样?”
不及若茗答话,一旁给我添水的店小二却搭讪道:
“二位姑娘,想见我们国主可没有那么容易的。他平时连外臣都不见,只见贴身内臣,外国使者更是一概不见。想见他一面比登天还难。除非……”
若茗一听不觉皱起了眉头,急着追问下去。
“除非什么?”
“除非能在品琴论剑大会上摘得状元。”
正当此时,却见掌柜引着一人进来。
“快清场、快清场,是琴七公子来了。”只见那掌柜一副狗腿相,吩咐着楼下门前的几个小二。
但见一人银冠束发,青衫悠悠,眉目厚重,面无表情,步子四平八稳的行了进来,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大气凛然。
那人冰冷的开口道
“不必麻烦,此次我便是替国主和风昔宫主们选人,把人都清走了,又如何选?”
“怎么品琴论剑大会报名的人数还不够?”掌柜的脸上讶异。
“不该问的别问,管好你那张嘴,小心你那老命。”那人依旧面无表情,冰寒如冬。
“小的不该多嘴,小的该死,小的该死。”那掌柜的边说还边不停的抽着自己的嘴巴,甚是滑稽,我想真是狗腿遍天下,玉胡这地方也不能免俗。
我们坐的位置视线和距离都极好,且我耳朵本就较常人灵敏,他们的谈话音随不高,却尽数落入了我的耳中。
而当周遭沉浸在美酒佳肴的人们醒过神来时,有人尖叫。
“是琴七公子,琴七公子。”
“是,真的是他。琴七公子来了。”
“公子为我们演奏一曲吧!我们好久都没有听到那么动听的琴声了。”
“是那个国主最为器重的琴七公子吗?”
“是,就是那个国主亲自免了他的名讳那个,恐怕玉胡只独他一人可与国主兄弟相称。”
“对,就是那个同时能弹奏七张琴而不走一个音的琴七公子。”
“是他,是他,真的是他。”
酒楼里顿时沸腾了,开成了一锅粥。
我的眼前忽然就蹦出来两个字儿:粉丝,那些尖叫的人全是琴七的粉丝,不好,要出事。可这些粉丝却只是原地尖叫,并未发生我想像的踩踏事件一类,估计是惧怕他们偶像的威严。
但见那琴七却依旧面无颜色,径自向那正中的舞台行去,在上面查看了一番,才向门外打了个手势,一行穿着整齐的紫衣女子,身后佩剑,双手捧琴或者琴台鱼贯而入。将镶有镏金大字的土、金、木、火、水、文、武七张琴台分别置于了舞台上的不同方位,又将七张不同形制的伏羲琴摆放于上,便自觉的退到了帘幕之后,随时等待琴七差遣。而周遭的喧嚣也早已自觉得变作无声。
只见琴七立于舞台中央,似按照固定的步数行到了金字号琴前,起手左勾右捻便弹奏了起来,然后依次弹开,抚过一琴后,那琴仍能余音袅袅而不绝,且七张琴的琴音配合得天衣无缝,琴音一会儿高亢醇厚,一会儿清脆低婉,一会儿似高山,一会儿又似流水,一会儿又似那鸿雁冲天,最后竟似那万马奔腾,高远深邃,深不可测,竟有胸怀天下之意,我不觉竟听得痴了。
只是那站立弹奏着的青衫男子始终面无表情,仿佛这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这世间唯有他和他的琴。
待他一曲奏完,周围一片雷鸣般的掌声连同叫好声不断,让他再来一曲。
而若茗则低声同我说,看来这琴七公子来头不小,且凭她的经验,他应是易容变声了的,不知是何方神圣。
琴七奏完一曲并未再奏第二曲,而是走到台前悠悠开口朗声道
“此次我琴七来此地是为我玉胡甄选人才,自国主上任以来便广纳天下之贤士,且定下规矩每年这个时候举办一次品琴论剑大会,今年国主想招纳更多的贤能为我玉胡复兴而效力,有意者可上台来弹琴,只要能用任一琴奏出完整一曲即可。也可以找我身后的紫衣女官们去门外空地比剑,但需要至少胜过她们其中三人方可。有哪位愿意上前一试?”
片刻后,便有一富家公子打扮的皂袍男子走上台去,直奔金字号琴而去,一起手却是怎么拨弄都拨弄不动那琴弦。
琴七悠悠的看着他,淡淡的说了句。
“自不量力。”便转回身去。
这之后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弹得了那些个琴,只有三两个虽然拨动了文字号琴,但却只能弹到一半,第六弦竟断了。
众人越试越不敢,最后竟然冷了场。
而比剑更不用提,基本都会被紫衣女官打倒,她们很有分寸并未伤人。
我与若茗对视,若茗示意我先不要动,让她先去试试剑。我想那就先让她去试试,我也好有机会唤出琴歌来问个究竟。
待她上去与紫衣女官比剑时,我便寻了个无人的角落,在心中默奏《梦归赋》最后一曲《归去来兮》,那个火红小娃娃出现了,见我所处的地方,立马幻化成了一只红色耳坠,坠于我的右耳之上。
“这么着急叫我出来什么事?”
我便若无其事的走回了座位,用几近低不可闻的声音道
“我的同伴,在外面比剑,你得保证她嬴。还有那舞台上的七张琴究竟什么来头,怎么除了那个叫琴七的青衫公子外谁都弹奏不了。”
她在我的耳边晃了晃,似是查看了下两边的情况,用只有我能够听见的声音道:
“放心,你同伴那小姑娘武功高着呢!那些个紫衣女根本不是她对手,不用我帮忙也输不了。至于那七张琴,啊!伏羲的五琴阵,什么时候被人演化成七琴阵?真是了不得。你想做什么?破阵吗?”
“不是,我就是想用其中的一个琴弹出完整的一曲。”
“哦,不是破全阵啊?那这个好办。”
她又在我耳边晃荡了一下,之后似有一股热流在我体内流过,瞬间又消失不见。片刻后,琴歌说
“你去弹那个土字号的琴,肯定不会有问题。”
“为什么?”
“因为你是五行亲土的体质,极适合那张琴。至于弹奏什么曲子你自己选吧!我保证你会过关。我就只能指点你到此了,这里人太多,我不宜久留,回去了,有事再喊我。”
说着我的耳坠凭空消失,不会有人注意到,大家都集中精力看若茗与紫衣女官比剑呢!
若茗不愧为柳家剑法的嫡系传承第一人,虽然也是唯一一人,一招一式都紧逼那紫衣女官,第一个紫衣女官就那么败下阵来。
紧接着是第二个,我不禁捏了把汗,若茗明显有些占下风,怎么办?我想我还是去试试那琴,琴歌是神仙、是书灵,她说的话应该可信,于是我便走上台前,向琴七行了个礼,径直的奔土字号琴行去,想不到一起手奏出的竟是《梦归赋》的第一曲《醉万年》,并未感觉弹奏此琴有何吃力之处,琴音悠悠扬扬飘出了好远,手指在琴弦间行走,宫、商、角、徵、羽的音律回旋,如行云流水般倾泻而下,一曲弹毕。琴七用惊异的目光看着我,同我说了句。
“你是谁?”
“柳若烟。”
“哦?你长得很像本公子的一位故人。”目光中似是探究,又似是回忆。
“小女子从不曾来过玉胡,想是公子认错了人。”
“也是,你被选中了,明日便同我去都城玉脉参加品琴论剑大会的初试。”他那万年冰霜的脸上竟泛起了一丝笑意。
我点点头,朝窗外望去。
道“只是我的姐妹。”
琴七,目光投向窗外,眼中满是赞许。
“你的姐妹功夫很好,我想她不会输。”
果然若茗竟然起死回生般的赢了第二局。
第三个紫衣女官让她更是手到擒来,不多会儿便解决了。
第二日清晨,琴七便带着我和若茗乘上马车,直奔玉胡都城玉脉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