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琴七话不多,紫衣女官亦是个个严肃。
我同若茗不敢造次,也不敢多问。
第二日中午,我们便来到了这雪山脚下的玉脉城。而琴七进了玉脉便带着若干紫衣女官走了,只留下两个将我们二人送到驿馆。
这个驿馆有点儿特别,名字叫琴客剑侠居,分成了三部分,琴客楼、剑侠居和清风阁。我和其他同是来比试琴技的人安排在了琴客楼,而若茗则与那些个剑客被安排在了剑侠居。
那些个闲杂琐碎之事自是不提,只是初试就在第二日上午,我和若茗连准备什么都不知道,又不好向其他人打听,毕竟都是竞争对手,谁能同你讲,谁又能同你讲真话?一切只有顺其自然,静观其变。
琴客楼是座古旧的木质楼阁,内部设置与一般客栈无二,唯一不同的便是每间房里都有一张琴。
转眼夜已经深,我却依旧无法入梦,辗转反侧终是无法沉睡,记挂着孔越,又担心第二天的初试。便想出去走走,这么晚,也不好打扰若茗,也不想给琴歌再填麻烦,或者我早已习惯寂寞。
穿了一件简单的粗布罗裙便出门朝院中行去。杏花悠悠的开着,层层叠叠,在月光下仿佛化不开的粉色的浓雾。
玉脉城的节候还真是奇怪,明明座落在那终年积雪不化的天琴山脚下,却四季如夏,花开不败,真是个宝地。古语允:“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可这里却是“一山一冬常飘雪,一城一夏无落花。”
对,有时间还得去趟天琴山,帮小妖给她父母送信。正当我沉浸于自己的遐思之中,身后传来了一个甜美娇柔的声音。
“你也睡不着?”
我闻声回头,但见月光下站着一个淡蓝衣衫的少女,我点点头,待她走近。她身量并不高,一双眸子像天上的星星,甚是明亮。她叹了一口气:“哎,我也睡不着,有点儿想家。”
家,听到这个字,我忽然很茫然,无论是孔越所说未来的20世纪,还是若茗口中过去的轩辕古国,都太过遥远,是那么的遥不可及,无法想念。
“我叫秦婉,你叫什么名字?”
“柳若烟。”
“你为什么来这里?”
“想见七公子。”
“好多怀春的少女都像你这样,只为见她们的梦中**——七公子,他是个传奇,只是她们不知道七公子从来不碰女人,也没有**。”
我没有辩解,我想让她这么误会也挺好,只是随口说了句。
“你知道的还挺多。”
“我舅舅在玉胡皇宫做事,知道一二,但他也没有见过七公子。”
“那你又为何来参加这品琴论剑会?”
“家族荣耀。”
这几个字一出,我不禁惊叹,小小年纪却是如此大气,不觉心生了更多好感。
那夜我与秦婉聊得十分投机,她说她喜欢做诗,尤其是在不开心的时候,可以将自己的心境表达,她还说她喜欢打太极,那种以柔克刚的感觉很好,要不是一个不速之客的来临,我想我与秦婉一定会聊到日上三竿。
正当我们聊得兴起时,身后一道严厉却不尖细的女声响起。
“这么晚了,还不就寝,是不想参加明日的初试吗?”
我们同时回头,只见那人绿衣飘渺,轻盈如仙。
秦婉也不惧怕,问了句:“你是谁?”
“我是你们明日的考官,风昔木宫主——翠玉。”
我们俩均是一凛,乖乖回去睡觉。
不知为何这种被抓回去就寝的感觉怎么这般熟悉,忽然想起了孔越说的地方:福利院。
次日清晨,我遍翻包囊,也找不到一件合意的衣衫。从前为了不引人瞩目,本就不爱打扮。路途中,十九曾欲为我买一件靓丽裙装,却被我婉拒了,我终是不想让他破费的。
为今之计,只有唤出琴歌,我在心中默奏《归去来兮》,一遍、两遍、三遍,没有人出来,我左翻、右翻,《梦归赋》依旧是本普通的琴谱,怎么回事?我望了望房中的琴,终是没敢去弹也没有时间去弹。
无暇多想,只好捡了件素净的布裙换上,便出门而去。走到楼梯处,却被人绊了一下,险些滚落楼梯,还好有功夫在身,一个借势稳稳的站在了楼梯上,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花枝招展的少女,一身华贵的绫罗,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就你这种乡野村姑的货色,也敢来比这琴?”
我本欲还击,却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忍则忍。
而这时她的身后却走来一个端庄的少女,紫衣墨发,莲步轻移。
“尹娇,你不要欺人太甚,就算你家是这玉胡国的名门望族也不能这般随意诋毁他人。”
“呦!我当是谁多管闲事呢?原来是玉大小姐。别以为我们尹家怕你们玉家,告诉你,教训我还轮不到你,玉蕾。”
“我无心说教与你,只不过陈述事实。”紫衣少女沉静如常。
“你……”那华衣少女竟是恼了,手里不停的绞着帕子,最后竟然扔下一句“哼,不同你说了,咱们走着瞧。”便匆匆下楼,路过我身旁还不忘推搡我,当然她推不动,更加气恼的走了。
“蕾姐姐,刚才发生什么事?”
只见一个淡蓝色的身影从另一边的回廊行来,正是昨晚与我相谈甚欢的少女——秦婉。
“尹娇又欺负人,被我摆平了!”
“多谢,姐姐相助。”我这时才插了句。
“举口之劳,那尹娇骄纵傲慢,也该杀杀她的锐气。”
“咦,若烟,刚刚尹娇欺负的人是你?”秦婉惊奇到。
我微微颔首。
“蕾姐姐,让若烟加入我们吧?”
“看她是个本分姑娘,没问题。”
我想大树底下好乘凉,也没有异议便这样入伙了。
“红儿和琳儿呢?”
“她们应该已经先去了。”
“那我们三个也快去吧!一会儿初试就开始了。”
秦婉口中的红儿和琳儿也是与秦婉、玉蕾一起的好姐妹——孟红与云琳,一个火红绚烂,一个白衣如仙。
我后来才得知她们四个的闺阁组织名为“辣姐团”。最初我有些费解,明明是大家闺秀一小撮,且都是抚琴弄墨的风雅之人,怎么取了个如此番号,最后我才明了原来是她们四个都喜欢吃辣,誓要将天下的辣椒都吃遍,且四人均是家中的千金大小姐,故曰:“辣姐团”。
还好,我也喜欢吃辣,无论是千年的黄辣椒,还是百家的红辣椒和这玉胡的白辣椒都是我的菜,可是我在想如果大家出阁生子后是不是这组织就该改名叫“辣妈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