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不再说话,手中“拂柳”挥出,一道剑气劈向草棚,“轰!”的一声草棚倒塌,里间铺子也塌了半边,红炉坍塌,炭火飞溅,茅草早已风干见火就着,瞬间燃起熊熊大火。老铁匠眼尖手快在草棚倒塌时已拉着憨徒弟从窗户爬了出来。黑衣男子从马上飞身而起,伸手抓向老铁匠,季风见黑衣男子来者不善,一直仔细听着他们的谈话,得知眼前这位老铁匠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欧冶子的后人时,不禁欣喜若狂,没想到黑衣男子是奉什么庄主之命来请老铁匠,老铁匠并不想抛头露面,并不愿意去,看样子这位黑衣男子想来硬的,想把老铁匠劫持走,季风心里说你把老铁匠弄走了我怎么办?见黑衣男子出手扑扑向老铁匠,季风随即身形晃动,说时迟,那时快,在黑衣男子离老铁匠不到两米远时挡在了老铁匠身前,右掌向黑衣男子拍出一掌。季风身法奇快,黑衣男子想不到半路有人出手想助,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自己竟然没看清季风的身形步法,心里暗暗吃惊。毕竟在江湖中闯荡了多年,经验丰富,因不知道季风底细,不敢硬接,右手化掌相迎,二掌扑一相接,黑衣男子借势化力,身形倒飞了回来,跨在马背之上。
“阁下什么人?想管闲事不成?”黑衣男子见是一不足二十少年,然刚才季风出手身法之快心中自是不敢小觑。
“天下人管天下事,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位老者,算什么江湖好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阁下笠帽遮脸就是为了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吧?”季风语带讽刺的说道。
“呵呵……”黑衣男子冷笑两声,“我家庄主是想请这位铁匠帮忙修复些损坏的宝剑罢了,公子想必是多虑了。”
“阁下此言差矣!既然是诚心相请,应该恭恭敬敬才是,这位老人家不愿意去何必武力相逼?你们家庄主一向这般恃强凌弱吗?”季风说道。
“公子看来是非要插手此事,那就怪不得在下了。”黑衣男子理屈词穷,也就不再废话。
季风虽然看不到黑衣男子的表情,斗笠微微一动,觉察到黑衣男子想要出手了。
黑衣男子身形飞起,左臂直伸化掌,右手持剑刺向季风面门。季风身形后仰避开,刚刚站稳身形,只觉得脑后一股劲风袭到,黑衣男子左掌一拍季风身后一棵树干身形随即倒飞回来,挥剑刺向季风右后肩。来不及回头,季风俯下身来双手撑地身体离地约半尺,黑衣男子左手一抓马鞍,翻身跳到马背之上。季风双手用力身形随即直挺挺站起,双脚如粘在地面上一样。季风身形站稳,丹田运气,一股真气由丹田运行到右手之上,微微一晃,搭草棚的一根两米多长的竹竿像被吸起来一般飞到季风手中,季风手握竹竿后端顺势向前递出,脚踏随波逐流步法,竹竿挟着一股劲风向黑衣男子直刺而出。
黑衣男子身形亦随即跃起,手中“拂柳”迎着竹竿刺出。剑尖不偏不倚刺中竹竿,竹竿裂成数片,宝剑从竹竿碎片中穿过,季风身形微侧让过剑锋,右手灵活无比的抓住黑衣男子手腕,往上托起又快速向下一拉,残花手果然名不虚传。
“啊……呛啷啷……”黑衣男子一声惨叫,宝剑掉落在地上,季风这么一托一拉,黑衣男子右臂就脱了臼,右臂完全丧失了活动能力。黑衣男子站定身形,左手捂住右肩拇指按着肩头试探着摸索位置,接着下滑握紧右臂上端用力往上一托,“嘎吱……”脱臼的右臂归回原位。黑衣男子抱拳施礼,“阁下好身手,后会有期!”这么一说就是认输了,季风脚尖踢向“拂柳”剑把,宝剑飞向黑衣男子,男衣男子伸手接住倒转剑把,再次拱手施礼,既然已然落败,没想到季风还能把宝剑归还给自己,若是一般的宝剑也就罢了,这把可是上好的“拂柳”,也算得上是上好的宝剑,对方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就还给了自己,当真也是侠义心肠,出于恭敬必当还礼致谢。黑衣男子身形倒退几步飞身上马一拍马背,驰马飞奔而去。
刚才那几位说笑的村民见黑衣男子已然离去,慌忙过来帮忙灭火,草棚起火惊动了附近的村民,大伙一起出来帮忙灭火,就这么和季风打斗一会功夫,草棚已经着光了,外间屋子也快烧光了。
老铁匠到了里间铺子,翻出来一些碎银子拿给了憨徒弟,“憨子,师徒一场,师父也没什么积蓄,这里有些碎银子你拿着回家贴补家用,这地方师父不能呆了,师父要走了。”老铁匠对这个憨徒弟感情颇深。
“师父,不……不……我不要,你要去哪啊?”憨徒弟拒绝不要。
“憨子听话,快拿着回家去吧!天下之大,还怕师父找不到容身之所吗?唉……”老铁匠把碎银子塞到憨徒弟口袋里。
“师父……你……你真的要走吗?我……我再给你磕个头……”憨徒弟说着眼圈一红眼泪掉了下来,双膝下跪给老铁匠磕了个响头。
老铁匠慌忙双手搀起,“傻孩子,快……快起来……快起来……”古时候的人感情那都是实实在在的,师徒如父子,那感情真的和父子没什么两样,磕头拜师,那可是非常隆重的礼节。首先要跪拜祖师爷,各行各业的都有自己的保护神,就像木业敬鲁班,铸造业敬李老君,酿酒的敬杜康,卖肉的敬张飞,樊哙,还有大家熟悉的财神爷,平民百姓都说财神爷没有心,这个没有心的财神爷就是毕干,一般百姓寻常人家敬的都是文财神爷毕干,其实另外还有三位财神爷,做生意的都是敬武财神关羽,还是两个是赵公明和五路财神何五路。拜过祖师爷再行拜师礼,师父师母上座,徒弟行三叩首之礼献上拜师贴子,然后师父宣读门规,给徒弟赐名,再行训话,严格的要徒弟对着祖师爷发下天打雷劈五雷轰顶之类的毒誓,以确保徒弟对师父忠心,不能违背师门。
村民们一听说老铁匠要走,几位岁数大点的忍不住拂袖擦眼泪,老铁匠在此几十年了,平日里为人和善,开这间铺子不是为了赚钱,只是为了方便村民,村民看着合适给个工钱就行,所以和众乡村交情颇好,即将离别,心中悲痛之情溢于言表。
“多谢少侠出手相救,老朽不胜感激。”老铁匠向季风拱手致谢。
“老人家不必客气,我……”季风急忙还礼,刚才听黑衣男子一说,知道老铁匠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冶剑大师欧冶子的后人,心中那个激动啊,可老铁匠知道这里已不安全,黑衣男子不会善罢甘休,随时会找到门来,所以还是速速离开为妙。季风见此情景,人家等着逃命,你总不能说老铁匠你先别走,能不能帮我铸一把剑?这个确实有点不合适。老铁匠见季风欲言又止,转身去里间铺子简单收拾了一下,背着个包裹出来。
“跟我走吧!”老铁匠看了季风一眼,抱拳向众位乡亲告别。“诸位乡亲,后会有期!”村民们已明白个中情由,也不再挽留,嘱咐老铁匠多加小心。
老铁匠背着包裹没有往山外走,却往山里走去,季风心中好生奇怪,刚才老铁匠对自己说了一句跟我走吧,那就跟他走就是了。两人一起顺着山道走了三十多里拐了一条小道,又钻进灌木丛中,季风心里说老铁匠难不成吓坏了要钻进大山里避难不成?荆棘杂草丛生,藏个人不费吹灰之力。
“到了!”老铁匠看着不远处一块大石说道。两人绕过大石走了十来米,老铁匠扒开一片杂草和小树干,竟然闪出一个一米多高的洞口,洞口这么隐秘,显然是精心做了伪装。两人猫着腰钻进山洞,里面地方不是很大,洞口向南,东西约两个房间的空间。靠东放着一个直径约一米的大鼎,这鼎和一般的鼎可不大相同,底部是一个大底座,一般的鼎边有三足,鼎身乌黑发亮,底座周围伏卧着五条金龙,形态逼真,雕刻相当精美,尾部向外,龙嘴对着鼎约有尺把远的距离。靠西边摆了床简单的石床,床头放有煮饭的陶罐和储藏粮食用的石瓮。季风见此情景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老铁匠是早有准备啊!只是外面这个东西看起来蛮好看的干嘛用的自己有点看不明白。
“欧阳子赤谢过少侠相助之恩。”老铁匠再次抱拳施礼,现在也就不再隐瞒了,说出了自己真实姓名。
“晚生参见欧阳前辈!”季风下跪给欧子赤行大礼。
“不敢当……不敢当……”欧阳子赤慌忙扶起季风,“请问少侠怎么称呼?有什么事需要老朽帮忙?”刚才季风欲言又止欧阳子赤已经看出来了。
“晚辈姓季,想请欧阳前辈铸造把宝剑。”季风没敢开口就说出想打造罕世名剑玄冰龙吟,毕竟自己心里没谱不知道这位老者能不能造出来,如果不能岂不是有些唐突。
“少侠,欧氏家族已经不再打造杀人利器,欧氏家族因为铸剑饱受太多痛苦,多年来一直流离失所,隐姓埋名飘泊江湖,到了我这辈已经五十余年,欧阳雄,你为什么不放过我们?为什么一直苦苦相逼?就因为先祖炼就了‘玄冰龙吟’,龙吟剑的主人娶了你的意中人,你就迁怒于我们,我们欧氏铸剑家族到底有什么错?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们想过安静的日子也过不了,同是欧氏一族,相煎何太极?”老铁匠悲声长啸,凄凄惨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