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裔其实并不是很确切的知道自己这副耳环的价值,但是听过白胡子老头的话,她已然明白,一旦耳环卖出,自己就会变得很有钱。她仿佛看见自己变身土豪,从此告别紧粑粑的小日子,过上左手美男在怀,右手灵石不缺的优越生活。
白胡子老头掏出一柄秤杆,把凤凰玛瑙石耳环置于托盘上,称了称耳环的重量。称完,白胡子老头又拿出一张纸把耳环的各种信息记录上去,再把耳环放入了一个两侧刻有铭文的玉盒之中,最后,白胡子老头从袖子里取出一块玉牌,右手食指、中指竖起,指尖亮起白色灵气,他嘴里轻声念过法决,将指尖的灵气打入了玉牌之中,玉牌亮起一道绿光,又沉寂下去。
“白道友,金枯堂代收下此物,预计将于两天后进行拍卖,金枯堂将收取拍卖所得的一成作为酬劳,还望届时白道友光临本店,取走剩余的九成资产。”白胡子老头双手托着玉牌和先前交易彤雀尾羽的灵石一并交给了白裔,“最后还有一事,不知白道友最低想以什么价格卖出这副耳环?”
这下可难倒了白裔,她怎么知道要怎么**较合适?
白胡子老头察觉到白裔的迷茫,提议道:“若是白道友相信金枯堂的能力,那也可不设定拍卖的最低金额,放手让吾等专员去办事,保证卖出一个好价钱!”
白裔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依李道友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凤凰玛瑙石可卖的多少?
“这个…拍卖物品最终的成交价格受多方面影响,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在里头,老头子胆子小,不愿欺骗白道友,也不想把话说的太圆了,不过最终卖到三、四块上品灵石的成交价老头子还是能保证的。”白胡子老头捋捋胡须,一脸郑重道。
“那我就设定五块上品灵石的最低限定好了。”白裔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玉牌,递给白胡子老头,“你便如此记入此中吧。”
金枯堂不会刻意干涉客户,白胡子老头对于白裔所作的决定也不多做评价,飞快的朝玉牌里打上一道印记,交回给白裔:“白道友,明日你只要来本店将此玉牌出示给大堂小二,他自会领你前往展厅。”
“多谢。”白裔接过玉牌,神识扫过,确认信息准确后,将所有的东西一起收到乾坤袋中,赚了那么多灵石,她也不想那么快就找工作了,与白胡子老头行过礼,走出了金枯堂。
出了大门,白裔知情舒畅,四肢飘然,放眼看去,只觉桑砌城的天是那么蓝,云是那么白,空气是那么清新。她去茶馆寻到了刘真,后者正因为白衣去的太久等得太无聊,搭讪了茶馆老板的二女儿在那里瞎扯淡。白裔一把扯过刘真的后领:“你小子挺有能耐的啊,我还担心你会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等我等的人傻掉呢,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快和人家小姑娘道别,你前辈我小赚了一笔,请你去吃大餐。”
刘真一听有好吃的,姑娘什么的立马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很没形象的对小姑娘挥了挥手,任由白裔拖着出了茶馆,徒留水灵灵的茶馆老板二女儿留在原地气愤的跺脚。
桑砌城浮木区最高档的酒楼,岳阳楼。在此处吃饭喝茶谈生意的客人,大多是桑砌城中颇有身家的散修、中小型家族的子弟,以及宗门、门派出来历练的低阶弟子或门人,一言概之,都是有点小钱,要脸面的中产阶级。这群人吃饭,讲究的是优雅,是风度,是小资情调。一桌菜上齐了,他们通常会斯文的拿起开水壶,先把自己面前的白瓷碗筷用开水壶装的廉价灵茶烫上一烫再开吃,不知这举动是在何时,因何故而兴起,据说坊间传言这样做会有杀菌的功效?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不过这行为已经演化成一种传统,修士们在稍微高档一点的酒店里用餐,都会拿灵茶烫烫餐具,走个形式装个逼。
但就在这一群烫餐具比逼格的修士中,有这么两个人正在不顾形象的埋头大吃特吃。他们两个一个炼气四层,一个筑基初期的修为;一个穿着做工廉价的低等秋蚕丝道袍,旁若无人的大吃特吃;一个干脆就穿着打有补丁的乞丐装,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
这与岳阳楼氛围格格不入的两人,正是来吃“大餐”的白裔和刘真。店是刘真挑的,因为他对于以前幸运的吃到过的岳阳阁倒在后门栅栏里的残渣剩饭的味道念念不忘。而他们落座的靠窗角落位置,是白裔选的,她的理由很简单,如果发生火灾、爆炸、火并、聚众斗殴等意外情况,可以立马跳窗逃命,这危机意识!也不知道这娃小时候受到过什么样的刺激才成现在这样。这一桌的菜,则是白裔和刘真一起点的,两人都很有默契的要了好几盘大鱼大肉,不过最后白裔还是悄悄地把刘真勾出来的最贵的“三眼猪手焖海叁”和“佛跳墙”给划掉了。
两个饿死鬼酒足饭饱,刘真挺着浑圆的肚子,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白裔瞧见隔壁几桌的客人开吃前拿灵茶烫餐具的举动,就问刘真:“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刘真漫不经心瞥了一眼,说道:“前辈,他们这样做是为了去除碗筷上可能存在的瘴气。桑砌城商业发达,往来人流量巨大,虽然台面上禁止魔修、妖修、鬼修之流进城,但是只要魔修收了魔气,妖修收了妖气,鬼修收了阴气,再披上一件纯白无暇的道袍,暂办处还是会照样给人家发上一张身份令牌,让他们进城消费,来促进本地经济。这些人中修为低的或是不喜欢吃辟谷丹的,会和道修一样去饭馆或酒楼吃饭喝茶,这些人吃过碰过的东西,难免不保证会不会沾上点什么不干净的气息,从前还有过正统道修因为进食时使用了魔修用过的未彻底清洗干净的筷子而被魔气侵蚀至不能修炼的可怕事故。如此一来,大家在外头吃饭的时候,都很谨慎。”
“真搞笑,要是那残留的魔气真的强大到能侵蚀的人不能修炼,这免费赠送的区区灵茶能洗涤掉?”白裔喝了一口灵茶,苦涩的味道在她的嘴里弥漫开来,她看了一眼一桌被他们风卷残云过后半点残渣也不剩的空盘子,“已经晚上了,我们去夜市随便逛逛消消食。小二,结账。”
走出岳阳阁,刘真带着白裔来到了浮木区久负盛名的夜市,街道两旁开着各色各样的小吃店和针对女修士开的专卖小玩意儿的格子屋,道路边还有许多小摊头,打扮各异的摊主们吆喝着,在那里贩卖着各色特产,有道符,有丹药,有首饰,有宝器……还有卖臭豆腐和糖葫芦的。
白裔一到这种热闹的地方就兴奋得不行,整个人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东看西看,还买了一个老爷爷卖的红烧猪蹄和刘真一人一个吃得满嘴流油。啃完猪蹄,白裔随意的用手抹抹嘴巴,使了个水诀把自己弄干净了,顺便在刘真期待的眼神中也帮他把油擦去了。她砸吧砸吧嘴巴,问刘真道:“我在书上看到说桑砌城有一棵神树,名曰‘桑神树’,但是书上并没有记载这棵神树具体的用途、能力,对于这棵树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和我说说呗。”
刘真跟在白裔的身后,意犹未尽的回味着猪蹄的美味,听到白裔问他,回答道:“前辈,对于这棵神树的事情我知道的也并不多,它被誉为天源大陆的世界之树,自上古时期以来便伫立于此,其根基之深不可想象,据说它的根部已经生长到浅水江的源头‘月源泉’,可见桑神树的巨大。坊间传言桑神树已经开了神智,但是这一点并没有得到验证。在地纪元年,人们纷纷来到天源大陆的中心,也就是这棵神树下进行各种交易,商贸活动慢慢地扩张,人们建造了桑砌城,渐渐地形成了现在的规模。在晚上,桑神树会吸收周边的大多数灵气,而到了白天,又会吐纳出具有木属性的双倍大量灵气,所以有很多具有木灵根和修炼木属性功法的修士会专门来到桑神木附近,花大价钱租赁一个修炼房,为的就是吸收这些木属性灵气。”
白裔十分好奇,问道:“那这些桑神木附近的修炼房都是属于谁家的?”
刘真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回答:“是属于桑砌城第一大家族,刘家的。他们家族不仅拥有桑神木周边的修炼房和商铺,还有许多紫杨区的地皮也属于他们。同时,刘家也负责桑砌城的治安工作和一般事务,城外的暂办处也是刘家设立的。每年,桑砌城的各大商家都会缴纳一定的税收给刘家,以获取刘家的保护。”
“嘿,这刘家还挺厉害的嘛。”白裔有意无意的看了刘真一眼,“刘真,你姓刘,这桑砌城刘家和你,可是有关系?”
刘真不语,脸色阴沉。白裔看他这反应,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也不再多言,随手买了两串糖葫芦,拿了一串递给刘真:“不想说就算了,谁都有不想说的事。来,吃糖葫芦。”
刘真接过糖葫芦,看着亮晶晶的蔗糖里裹着圆溜溜的红山楂,开口道:“前辈,我……”
白裔一边舔着糖葫芦,一边摆摆手:“不要勉强自己了,你不也不知道我以前的事么。”
刘真舔舔嘴角:“前辈就一点也不好奇吗?若我是刘家子弟,犯了大过错被刘家驱逐……”
“每个人都有过去,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最重要的并不是你曾做过什么,而是将来的你会做什么,错误会是你最好的老师,能使你在未来不再轻易犯错。”白裔嘴巴里含着一颗糖葫芦,含糊不清的说道,“刘真,不要纠结于已经发生的事情,重要的不是过去,而是现在和未来。”
想了想,白裔又补充道:“当然,如果你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那我也忍不了。那么,告诉我,刘真,你觉得你以前做的错事,真的是大逆不道、不可饶恕的吗?”
刘真看向白裔,对上了她的眼睛,那一汪纯黑的眼就像一潭幽静的深泉,透过刘真,直视他的灵魂,刘真涩涩开口:“我……并不认为我在刘家做的事情,是不可饶恕的。”
“那不就成了。”白裔吃完了糖葫芦,拿着那根木棍对着空地随手一抛,然后牵起了刘真的手,“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客栈睡觉去吧。”
“是,前辈。”刘真仍然跟在白裔的身后,没有提醒白裔男女授受不亲的风俗,反而回握住了白裔的手。他觉得白裔的手很温暖,她的体温顺着他们相连的双手传达给了刘真,一直暖到了他的心田。夜市街道的两旁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灯笼,照的街上五光十色。人来人往间,白裔和刘真牵着双手穿梭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随着他们的移动,他们的影子慢慢重合,最终,在墨绿色的青石板地上,两人的影子重合到了一起,宛如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