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人正是当初于氏安排在她身边的琪儿,只是现在她看起来甚是狼狈,而且昏迷不醒。
周锦心指着人问:“这是怎么回事?”
张文生耷拉个脑袋,讪讪道:“于、于氏让我将她埋了,可我瞧她还有气儿,就、就、就把她弄回来了。”
“怎么?让你埋个人你都不敢?”
张文生没有答话,这再怎么说也是个活人,还是个姑娘,他一个官衙里的人怎么能杀人呢?而且……他也不敢。
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琪儿,周锦心目光深沉,她还记得前世带着琪儿上千华山,后来遇到一群黑衣人,慌乱中琪儿带着她藏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后来外面动静小了下来,琪儿让她呆在原地,自己则出去看看情况,可琪儿一走,她就头昏脑胀,忍不住的昏睡过去,再醒来时,人早在千里之外,想来那时定是琪儿做了什么手脚吧!
前世所有悲惨的源头,此刻正躺在她的脚下,周锦心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经历数不尽的背叛、欺骗、与残忍,周锦心早已心如磐石,不再具有慈悲心了。
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对着琪儿的心脏插下去,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让她没有在恐惧与挣扎中死去,也算是对其最后的怜悯吧!
擦干净的匕首又被重新放回去,周锦心转身就看见了张文生一副吓呆了的表情,“现在你可以完成于氏交待的事了。”
张文生显然还没有回神,生生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他眼前没了气,怎么能不被吓着,他看着这个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的少年,好似从地狱归来的鬼面罗刹,竟然是连站都站不稳。
“你你你……”你了半天,连句完整的话都不出来。
“等天黑你就去将她埋了吧!”周锦心有些不耐烦,没有人喜欢手上沾了鲜血,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
张文生慌乱的点头,语无伦次的满屋乱转,最后一拍脑门头才想起来应该先找个东西将尸体盖起来。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动,然后一个女人大骂的声音传来:“张文生,你个要死的哪里去了,给老娘滚出来。”
屋内的两人均被下了一跳,张文生脸上的表情更加的慌乱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嘴里念叨:“完了,完了,那个恶婆娘回来了……”周锦心看着他像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拖出一块烂布,将琪儿的尸体盖住,向外走去,将至门口突然回头,“你就呆在屋里不要出来。”
张文生出去就迎来一阵暴打,本来身上的旧伤还没好,这下又哪是五大三粗的何月姑的对手。
何月姑边打边骂:“你这个半死不活的,说,地契你藏哪儿了?”
原来,哪日张文生将两个恶霸带回衙门后,是好一阵耀武扬威,在加上给周锦心有办了几件事,手里得了些银子,也算过了段舒服日子。
可前段时间,在赌场输的一塌糊涂的何月姑突然回来了,对家里的东西又是砸又是摔,得不到银子的何月姑竟伙同她在外面的姘头,把心思打到了张家的地契上。
这地契是张文生最后的资产,当然是死都不会拿出来,下场自然是一次又一次的暴打。
何月姑今天是铁了心的要拿到地契了,下手一次比一次狠,“我在问你一次,地契你到底是交还是不交。”
“咳!咳…”张文生吐出一口浓血,此刻他已经被打的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一张脸肿的就像猪头一样,皮开肉绽的!
何月姑见他还不交,怒火越发的旺盛,搬起栅栏边的一块石头就想砸过去,可突然就被人冲着后脑重重敲了一下,肥硕的身体像死猪一般摊成一坨。
周锦心丢掉手里的桌腿,踢了踢地上那坨肉,“起来!”
张文生费力的站起来,向着地上的何月姑踢了两脚,可却软绵无力,就像挠痒痒一样。
“这世上有四种人不可恕,背弃忘义者不可恕,狼心狗肺者不可恕,贪得无厌者不可恕,还有…胆小懦弱者不可恕。”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周锦心说到胆小懦弱时,张文生的脖子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他想往屋内走,可身后人却问他,“你就不想一雪前耻?”
“就算你逃的过这次,你能保证也可以逃的过下次?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张文生找了跟绳子,将何月姑捆起来,又坐着发了会儿呆,他说的对,只要何月姑在一天,他就一天没有好日子过,他心里还有一个憎恨的人,就是何月姑的姘头刘大根,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绿帽子,更何况还合计着害他……
刘大根住在同一条巷子的巷尾,是个死了老婆的鳏夫,因为为人猥琐又好赌,因此一直打着光棍,后来勾搭上了何月姑,两人可谓是臭味相投。
这会儿,他正在那破屋子午睡,就听见有人敲门,被打扰了好梦,骂骂咧咧的开门,却瞧见一个少年现在门外,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事成了,速速前来,遂喜不自禁,看来何月姑弄到地契了,当下兴高采烈的往张文生的屋子里赶去。
走进院子就看见堂屋里摆了一桌好酒好菜,更加确定何月姑得手了,再加上睡了一天,早就饥肠辘辘,坐过去就大吃大喝起来,丝毫没发现这屋子里安静过了头。
刘大根吃着吃着就感觉直犯困,两眼一番,就到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何月姑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捆了起来,嘴也被堵住了,七扭八扭的想挣脱开来,这时才发现左边还有一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个气人,吓得连连后退,“醒了?”头上传来人声,她努力抬起脑袋,入眼的是鼻青脸肿的张文生,她瞪大眼睛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被她惊动的刘大跟也醒了,睁眼就看见一把明晃晃的刀子贴在他的脸上,直接吓得失禁……
下午的太阳微微明黄,但却照在身上一点温度也感觉不到,有风轻轻吹来,夹着淡淡的血腥味,周锦心仿佛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的似有似无的惨叫,她不想再呆下去了。
怎么善后她已经告诉赵文生了,走到半路突然想起那个人如此胆小,晚上一个在死了三个人的屋子里,呆的下去吗?
回到小院时,书生正在院子里授课,周锦心接过他手里的木炭,在木板上写下一个字‘心’。
“你们知道这个是什么字吗?”
沈立几个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大哥到底是怎么了,因为此刻周锦心的面色难看的很。
“心,修心,做人只根本,不恶不贪不奸逆,做光明磊落胸怀坦荡之人,但若奸逆之人害之,也必不可软弱忍让……”说到一半,周锦心突然停了下来,她的眼神迷茫,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将木炭还给书生,周锦心心不在焉的回到房间。
她的心,乱了!
两世为人,但却从未沾染人命,可可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无论如何她都要走下去,因为,她早已无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