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周锦心正在看着一本医术,头也不抬:“赵老板不是已经派人查过我了吗?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赵不为默然,他确实派人查过周锦心的来历,可实际上他什么都没查到,见她完全没有想说的意思,又换了个问题:“那你又是如何知道那些事的?”
是的,他最好奇的是为何她会知道这么多,最开始的消息就算了,他可以任何是她手下那些小乞丐的成果,可另外两个呢?他找妹妹找了好几年都没有消息,为何她会知道妹妹在哪?更何况,他与妹妹分开了近十年,知道他还有个妹妹的人,也就那两三个人。还有那个内奸的事,若非他提前知道消息去查,否则根本就查不出来那个人竟然是内奸,这些事,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二岁的少年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呵!周锦心暗笑一声,将书放下,“这些可是我的底牌,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这,赵不为吃瘪,忽然发觉这情形好像反了过来。
“赵老板,我告诉这两件事的目的很简单,不是为了让你对我生疑,而是为了告诉你,与我合作,绝对不是亏本的买卖,我聪明也有足够的能力,而你赵老板,有野心,我们合作绝对会是最完美的盟友,相信我,我所知道的绝不仅仅只是这些。”
赵不为紧紧的盯着周锦心,突然脑海里闪过一句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难道现在的孩子都是妖孽吗?
被人这么盯着,周锦心也不在意,只是正色道:“那么赵老板,我想与你合作,不知意下如何?”
“好!”赵不为突然站起来,“既然沈公子如此诚意,那我又怎可一再拒绝。”
周锦心勾勾嘴角,事情办成了不是?
院子里,沈立几个正围着箱子打转,那种想看又不敢看的心情,就像有猫儿在抓般难受。
周锦心过来时,看到的正是这幅情景,画面莫名的有点讨喜,“既然想看,那就打开箱子来看看。”
男孩们开始欢天喜地的‘寻宝’,赵不为主动对着另一边的文甫打招呼,还不等得到回应,就听见周锦心的声音传来,“赵老板,你这几箱东西送来的可太及时了,你要再晚来一天,我这院子里的人,可都得去喝西北风了。”
赵不为嘴角抽抽,也不想寒暄了,心底突生一股不好的预感,抱手告辞,就匆匆出去了,唯留院子里的人,一脸茫然。
三十那日,周锦心亲自下厨,烧了几个菜,年纪稍大点的,就帮忙打下手,年纪小点的,就全都站在旁边留口水。
熙熙攘攘,弄了整整一大桌子菜,鸡鸭鱼肉,样样齐全,对于沈立他们来说,还从没见过这么丰盛的菜,隔着老远就可以听见那争先恐后的咽口水声音。
孩子们围城一圈,‘咕咚’‘咕咚’的盯着桌子,老大不发话,谁也不敢动筷子,只是那双眼发出‘饿狼’般的绿光,几乎可以点亮夜空,周锦心定定的坐着,有点坏心眼的想看这些孩子可以忍多久,一旁文甫看不下去了,挥了挥手,顿时桌子上叮叮咚咚响成一片,好不热闹。
唯一的女孩子初夏,也被感染着加入了‘战局’,身旁的书生虽然动作不似那么粗鲁,但也吃得非常急,整个饭桌上就周锦心和文甫两人,动作优雅,不紧不慢;两辈子的年龄加起来快四十岁了,那点口腹之欲早就没有什么了,周锦心一边慢慢吃着碗里的菜,一看瞧着桌上的‘你争我抢’,他抢了他的鸡腿,这个抢了那个的鱼头,可仔细看,却又是相互谦让,没有鸡腿,便去夹旁边的猪肉,没有鱼头,那还有鸡蛋……
因为他们都是一家人,没有必要去为了这些去争吵!
周锦心的思绪有些恍惚,她想到了在周府的那些年,每次过年,桌上那么多菜,她吃的最多的却是面前摆的那盘青菜,就算可以吃肉,也都是黏腻腻的肥肉,记得有一次,因为实在忍不住,而去夹了一块鸡翅,才刚夹起来,便被于氏一筷子抽掉,只因为那盘菜是厨房专门为周书言做的,可后来的事,她却永远记得,周书言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块鸡翅丢在地上,狠狠的碾压,就像一扇耳光,狠狠的抽在她的脸上,既羞愧又难受。
她有父亲却从没享受过父爱,她有妹妹,却从未体会过姐妹之情,或许那里从一开始就不是她的家,即使那个地方是她生养长大的地方……
不知为何会回想起那些前尘往事,周锦心突然有几分想要嗤笑的感觉,那些早就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桌上的‘战局’也差不多了,她端起面前的杯子站了起来,“在这个院子里,我们可以是相互患难的朋友,互相扶持的兄弟,也可以是密不可分的亲人,今后,或许你们每个人都会选自己的路而走,但请不要忘记,今日我们都是一家人,是不可背板,不会分离的,敬你们的永恒,干!”
团圆饭渐入尾声,周锦心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沓红包,一个孩子发一个,发完红包,再施施然的坐下,然后转头开始盯着文甫,男孩们见她望着文甫,然后也跟着望过去。
文甫夹菜的手一顿,面上表情略带僵硬,周锦心从桌子底下悄悄递给他一沓东西,一模便知那是一沓红包,不疑有二,直接将那些红包发给了孩子们,心底暗暗舒了一口气,说实话,还从来没有人找他要过红包。
桌子上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只是动静全都慢了下来,这群孩子里有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叫沈卓,第一次收到红包,当然是十分的好奇,偷偷的在桌子底下将两个红包打开看看,忍不住嘟囔:“罗先生也太小气了,还没有唔……”
刚好沈立就做在他旁边,自然就听见他说罗先生小气的话,吓得沈立一把将他的嘴给捂得严严实实,沈卓的声音虽然不大,可这桌上的其他人还是都听见了,顿时都一个个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的瞅着文甫。
只有周锦心一人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这还是文甫三十多年来,头一次被当着面说小气,纵是再有度量,也忍不住的黑了脸,告知不要与小孩子一般计较,可再看徒儿那偷笑的模样,再不济也知道他是被这小丫头给算计了,真是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笑声越来越大,渐渐的其他人也忍不住的笑起来,他们还是第一次瞧见罗先生那副表情,笑声越来越大,而文甫的脸也越来越黑,笑者笑着,周锦心心里忽然涌起一个念头,或许就这么下去也挺还好,如果,以后可以有这样的日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