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雨过天晴,山林间弥漫丝丝雨气,远远看去更如云烟霞映,不似人间。
嘀嗒、嘀嗒、急促的马蹄声从山外传来,却见一道袍男子坐于骏马上,向这边赶来。可奇的是,那骏马起伏不定,道袍男子却巍然不动,气息徐长,更像是平地闲步般悠闲。只不过他身后的少年便苦了脸了,横趴在马匹上颠伏不定,紧紧抱着马鞍,俊俏的小脸已变得惨白。
“吁!”
道袍男子在山脚拉住了马,从山脚往上却是一条望不到尽头的石梯路,路旁还立着一块半人高的青石大碑,用娟秀的笔迹刻着一首长诗:
“天苍苍兮临下土,胡为不救万灵苦?
万灵日夜相凌迟,饮气吞声死无语。
仰天大叫天不应,一物细琐枉劳形。
安得大千复混沌,免教造物生精灵。”
道袍男子盯着石碑看了半会,纵身便下了马,一手将瑟瑟发抖的少年提了下来,指着石碑道:“此诗便是我全真教祖师丘处机所作,过了此碑便是我教山门。”
那少年看了会石碑,又望了眼直入云霄的石梯,低声念叨着道袍男子所提到的几个词“全真教”“丘处机”,眼中闪烁不明色彩。道袍男子只当他突逢大变,如今更身处异地,心神不宁。只是暗下叹了一口气,仇恨那金人之残暴,屠村灭族令人发指,还好这孩子躲在地窖才幸免于难!
想于此,语气更为温和:“孩子,等你入了我全真教,便再不会受到那金人的迫害了。教内上下皆是你兄弟长辈,勿忧其他。”
少年连忙摆出一副‘伤悲至极’的表情,心下却不以为然。不说那什么金朝,日后还不是抱着蒙古人大腿才存留下来,至日后的明朝更是连影子也不见分毫。
不过此时却不能将这些‘未卜先知’的话说出来,免得被当成妖魔鬼怪惑弄人心给一刀斩了,这可是战乱纷争的年代,人命不值钱!只是自己不过睡了一觉,便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不知南宋还是北宋的年代,附身的这个小鬼更是一点记忆都没留给自己。
思绪乱飞,脚步却不慢。道袍男子一手挽起少年,在石梯上飞快的行走起来。两边的风景快速后退,少年惊讶不停,这速度都快赶上刚刚那匹马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吗?
远远的就能看到那灰白的墙壁,古绿的殿门,好像还有很多人在那吵闹叫喊,兵戈碰撞之声不绝。道袍男子早在山脚没看到教中弟子,心中已有疑惑。听到山门内竟有兵戈之声,更是惊骇!难道就在自己出门游历这半月,全真教已经被人攻破山门了吗?!
只是一提,速度再次加快。短短几个呼吸间就奔至殿门口,只见殿门大开,众多全真教弟子倒在地上,揉头抱脚哭嚎不止。道袍男子见此状反而松了一口气,这些倒下的弟子受的只是轻微的外伤,并未见血,看来不是自己所想那种情况。
有眼尖的全真教弟子看到道袍男子,惊呼起来:“宁师叔回来了!”
“真的是宁师叔!师叔救我!”
“师叔,快去相助长须师兄!有人硬闯山门,坏我道门名声!”
“什么!”道袍男子不疑有他,连少年都来不及放下,便急急向重阳宫走去,此行一路触目惊心,众多低辈或同辈弟子都在玉清池内扑打,混成一团。这些道人看到他想来营救,连连摆手,指着重阳宫呼道:“速去!速去!”
却见那重阳宫火龙起舞,黑烟罩天,兵戈之声不停!
道袍男子面色凝重的将少年放下,嘱咐道:“此处危机不明,你在此等我。我去去就回!”话落,便纵身而起,一起一落如飞燕般越过池塘高墙而去。
少年疑惑的看了看周围扑倒一片的道士,越发觉得这场景有些眼熟。只是他也不好待在此地看这一班人笑话,万一被哪个小心眼因此记恨了就惨了。流落此地他可是只有全真教能依靠的!
吓得一哆嗦的少年赶忙向着那道袍男子飞去的重阳宫跑去,只是到了高墙下,见那几丈高的壁墙而叹息不止。他可没有那飞来飞去的能力,不能直接飞过这高墙。想走正门却见那大门紧闭,门内噼里啪啦声响不断。无奈的他只好看着城墙,自个儿幻想其中那刀枪碰撞,武功大战!
“嘿,你上不来吗?”
少年闻言一惊,向上而看,见一秀气的少年正趴在墙头俯视着自己。那少年俊秀得比后世小鲜肉还要嫩几倍,只是那略带邪气的笑和灵动的眼眸表达出此子却不是那安分守己之人。
“你要不要上来啊?”那秀气少年见这个穿着土气,与自己一般大小的人竟然发起了呆,语气多了些许不耐。
“要!要!可我上不去啊!”
“这个简单!”秀气少年轻巧的翻身下墙,落地无声。然后抓住少年胳膊,身体一提,两人就这样跃上高墙。他得意的拍拍手:“看吧,就是这么简单!”
少年无语,这个世道是怎么了?怎么随便一小孩也有武功!
秀气少年转向宫内,兴奋地指着里面道:“快看快看!看我大伯是怎么收拾这几个臭道士的!”
宫内殿前堆满了人,有道士也有粗眉大眼不似中原人士的外人,道士与外人分为两片,一朴素打扮的大汉站在中间,两边竟不敢动!
“这个场景好像见过?”少年更加迷糊的揉揉脑袋,联系着之前殿外的场景,隐隐有些画面出现。只是那画面大多残碎,没有关键性的突破点使其连接起来。
话说那场上似乎有了新的变动,见一贵公子从外人中走出,与那朴素大汉低声交谈着什么。身旁秀气少年不满的道:“怎么还不打起来,说话也不大声些!”
少年哑然,这高墙离那地怕也有半里路程,又是低声交谈,如何听得到?秀气少年却不管,偏头对他说道:“在这地看得不爽,要不跟我一起去近点?”
少年犹豫了下,想自己毕竟孤身一人。多做多错,万一这偷看犯了什么忌讳就不好了。便决然的摇摇头,还劝告那秀气少年:“在近处刀枪无眼,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呢?还是别去了吧!”
秀气少年嗤笑道:“你胆小怕了吧?”
少年‘腼腆’笑了笑:“我又不会轻功,你走了我一人在这边有些害怕。”
秀气少年皱着眉头想了想,毕竟他虽说顽皮却不是心恶之人,也只好顺着点点头。此时场上却出了变故,那贵公子突然出手,折扇一横向那朴素大汉胸口击去。
贵公子出手太过突然,坐在高墙上的两个孩子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只是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却见那朴素大汉不着痕迹退了半步,左手向前一伸便夹住了贵公子袭来的折扇,顺势一捞便夺在手中。几乎是同时,右手竖掌在贵公子胸口拍了一下。
那贵公子猝然不及,蹬蹬蹬后退了三步,捂着胸口脸色已然发白。两边随从变了脸色,站出两个怪异打扮的和尚,正要教训这个无礼之徒。贵公子捂着胸口挥了挥手,两个和尚便退回队列中。
少年看得索然无味,双方对得两招平平凡凡,一点都没有在电视里看的武斗激情。倒是旁边的秀气少年津津有味。
两边人似乎因为大汉而有所停歇,接着贵公子带着人马离开了道观,秀气少年琢磨着时间,对少年说道:“不能在这坐着了,大伯要找我了,我们下去!”
“下去?!”少年看了眼这起码五六米高的墙,脸色发白。
秀气少年无语的看了下他,直接挽住他的胳膊,就往下一跳。正好此刻,那朴素大汉一眼瞄到远处墙下跃下的两人,对着身边的道长抱歉一笑,呼喊道:“过儿,还不快点过来!”
少年刚落地眼还有些晕,看到身边的秀气少年很高兴的应和抛下自己跑过去,小腿就是一哆嗦差点瘫倒。
“过儿!杨过!这特么是神雕侠侣!!”